琳蘭那深灰色的頭髮已經梳理好了，在腦後團成一團。
她用了一些儀式的方法從那猛烈的炮火中倖存下來，雖然也受了一些輕傷，但相比被炮彈撕成碎片的其他幾個超凡者以及重傷的戰爭主教，這位儀式學家的狀況無疑算得上是安然無恙了。
“能重新掌控儀式嗎？”
塞菲洛特沒有廢話，直接向琳蘭問道。
雖然是疑問句，但少女知道，可供自己的選擇不多，不過她可不願意再去送死。
“教宗大人，您應該知道，那儀式已經失控了，而且作用正在影響整個山坡，我根本無法再靠近那裡。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您能出手相助，這畢竟也是生命領域的力量，在您的操控下，才有一絲成功的可能性。”
塞菲洛特陷入了沉默，她確實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疾病之瘴】，比如神殿超凡者以及蘭斯精銳部隊所在的營地，位置都比較靠後，處於她的保護範圍，就沒有受到【疾病之瘴】的影響。
至於那些被徵召而來的農夫隊伍，在她看來只不過是一堆可以消耗的垃圾而已，並不值得浪費精力去保護他們。
何況安努要塞中還有阿斯蘭虎視眈眈、一直在尋找著機會……
過了片刻之後，新生之母頂著少女開口說道：“那就想辦法將它停下！”
琳蘭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點頭答應下來……
術士血脈還能操控風？
馬丁看著飄浮在半空中的三王子，有些好奇。
“這裡已經用不上你們了，快點回去吧。”
一旁的阿斯蘭主教催促著兩人離開。
馬丁有些無語，這剛幹完活，就要趕他們走了，不管頓飯嗎？
不過這裡看起來確實沒他們什麼事了……
馬丁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先到城內的檢視了幾個火炮陣地的情況。
每一門火炮都連續發射了十多枚炮彈，炮管內的溫度很高，
士兵們正在用冰涼的水倒入冷卻槽，從雪山上流下來的冰涼溪水瞬間沸騰，在冷卻槽內滋滋滋地冒著熱氣。
因為炮管的主要成分是鐵，在高溫下會和水發生反應，形成四氧化三鐵、以及其他氧化物雜質。
這些雜質會大大降低用來鑄造炮管的合金強度，而且還會對工匠序列的塑形能力產生影響，讓他們必須從炮管中剝離這些雜質之後才能重新用使用能力將炮管鑄造成標準規格。
所以冷卻炮管時還得用銅製成的冷卻槽塞進炮管裡，再向裡面泵入冷水，充當散熱器的作用。
在火炮陣地上，馬丁再次遇到了傑里斯，他正在對已經冷卻的火炮做檢查，調整它們的形狀，讓它們變成嶄新的火炮。
傑里斯此刻正十分興奮，見到馬丁之後，情緒更加高漲。
他剛剛已經從主教那裡得知了這次火炮精準打擊的戰果——兩個中階超凡者當場死亡，一位主教級別的高階超凡者身負重傷！
至於普通士兵更是死傷不計其數，不過沒人在乎他們了。
火藥原本和精準是挨不上邊的，以往的炮彈也都
使用這些重型武器做出如此精準的操作讓傑里斯體會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
瞭解了一番火炮的運作情況之後，再叮囑了幾句有關新式炸藥的事項之後，馬丁就準備離開了。
不過傑里斯卻抓住這難得的機會，向馬丁請教問題：“馬丁先生，為什麼散熱槽要用銅來製作呢？”
他沒有稱呼馬丁為老師，雖然他也想當馬丁的學生，但馬丁並沒有直接教導過他們。
“銅的導熱性是所有金屬中比較出色的，比金子都要好，知道導熱性吧？”
馬丁不介意指點一下這些愛問問題的工匠，能問出這樣的問題至少說明他們願意思考，而不是相信什麼所謂的信仰、不去主動探索知識。
傑里斯點頭道：“格萊斯先生不久前編寫的《金屬性質》，對所有工匠來說都是一個福音！可銀不是比銅更加合適嗎？純銀的導熱性更好。”
馬丁有些無語：“純銀是更加好，但銀礦更加稀有，實際問題也要實際考慮！”
還算年輕的傑里斯執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平時工匠神殿對神殿內部成員供應金屬都是十分慷慨的，執事的銅鐵金銀定額都不少，正常使用很難消耗完。
平常大手大腳習慣了，所以他們有點脫離實際也情有可原。
不過銀這東西，主要是用來製作銀幣，除此之外就是奢侈品，或許真的可以用來製作散熱器……馬丁思索著。
“對了，這散熱器也要注意，每次使用之後記得將表面的氧化雜質去掉，不然會影響熱傳遞效率。”馬丁提醒道。
傑里斯點頭：“火炮的保養細則裡面有，也們一直在嚴格遵守，馬丁先生，氧化產生的雜質到底是怎麼回事，許多金屬都會有這種現象。”
他又接著問道。
馬丁搖搖頭：“這個問題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再過兩天，會有一份新的教材，從另一個角度來解釋這個問題。”
傑里斯更加興奮地問道：“我也能看嗎？”
“當然！不過只能在神殿內部流傳，和之前的培訓內容一樣，都是不收取任何費用的……”
你們貢獻的經驗值，就是最好的學費！
馬丁老氣橫秋地拍了拍傑里斯的肩膀，然後就看見了緹雅嘴角的一絲笑意。
連忙收回手。
“咳咳，這次精準打擊對火炮的損耗如何？”
“精準？覆蓋了方圓近一百米的範圍，這也能叫精準嗎？”緹雅挑著馬丁話裡的刺。
不過傑里斯主動幫馬丁解釋道：“殿下，覆蓋型的炮擊範圍是事先設定好的，不是因為打不準，為的是儘可能降低目標的逃離機率，如果全都瞄準一個地點的話，炮彈的威力就浪費了。”
馬丁瞄了一眼緹雅，開玩笑，經過工匠製作的火炮，每一座的膛線幾乎都一模一樣！製作這些火炮的執事，都是中階序列超凡者，能夠將誤差控制在小數點三位以後。
格萊斯告訴過馬丁，如果真要追求精準度，由主教親手製作的火炮，誤差甚至能控制在釐米的級別上。
不過對炮彈近二十米的殺傷範圍而言，這種精度沒多大意義就是了。
傑里斯接著彙報道：“一共發射炮彈兩千三百餘枚，每一門火炮平均9.6秒發射一次炮彈。沒有炸膛事故，總體精準度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主要是後期膛線融化嚴重，精準度有所下降，但根據觀察員的反饋，應該沒有炮彈的誤差沒有超過五米……不過，有近半數火炮膛線磨損嚴重，幾乎所有火炮都需要重新校準。”
馬丁點點頭，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
“按照這種發射強度，你覺得維持著十米精度以內，目前的火炮壽命有多長？”
傑里斯在心裡估摸了一下，然後回答道：“大概能堅持到兩百五十到三百發左右。”
馬丁之所以會問他，也是因為他身在前線，又是安努要塞火炮營的技術主管，對火炮的實際表現十分瞭解，格萊斯關於火炮的很多實驗資料都是來源於他。
常規來說，一座火炮的正常壽命大概是一千五百到兩千發炮彈，在那之後膛線就快要被磨平、失去作用，炮管也變得極其不穩定，炸膛率變高。
這是格萊斯實驗出來的結果。
不過這一千五百發的壽命，指的是火炮按照正常的發射頻率工作，也就是在兩發炮彈之間，有二十秒的時間，間隔期間士兵會對火炮進行簡單的降溫。
但是但像剛剛那樣，火炮以最快的速度發射炮彈，不考慮任何成本和後果的極限情況下，火炮的壽命就會極大縮短。
五秒的間隔，幾乎是炮彈剛一出膛就裝填下一發。
大部分火炮在這種帶有透支性質的測試中，甚至沒辦法堅持到一百發炮彈，膛線就會在高溫下融化被炮彈擠壓變形，需要工匠重新對其進行塑形。
相比後世那些經過無數次炮火試驗的合金炮管，現如今的火炮在材料上還是有所不足。
沒辦法，這種成果是需要大量實驗資料來沉澱的，馬丁也不可能知道那些成分的比例。
雖然有工匠，但他們也不可能憑空感知到每一種合金的特性，何況不同的合金，成分比例不同，表現出的性質也可能天差地別……
看著傑里斯躍躍欲試的期待神情，馬丁知道，這些工匠將是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科研主力。
這也是為什麼馬丁要冒著一定風險，與工匠神殿合作的原因。
至於馬丁提到的，那即將面世的教材，當然是他編寫然後委託格萊斯在神殿內部發行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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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也差不多與初中化學的難度相當，不過馬丁針對性的新增了一部分，特別是材料應用和化工生產方面，這是工業改革的基石專案。
……
天色漸晚，馬丁看了看北方高聳的席瓦雪山，即使在暮色籠罩中，山峰的上半部分也終年覆蓋著皚皚白雪。
他打算和緹雅去山那邊逛一圈，順路看看，第三紀元時，蒼白神殿的所在，有沒有什麼遺留。
他沒有忘記自己第一次占卜時，看到的那本有關蒼白女神的書籍。
那個小鎮極有可能就在安努要塞的北方的山林間。
不過今天天色有些晚了，跟傑里斯一交流，就多聊了一會有關安努要塞的防務問題。
時間不知不覺就已經過了七點半。
“還要去那裡嗎？”
緹雅知道馬丁的安排，看了看天上已經露出亮光的星空，向他問道。
馬丁看著似乎被雲霧籠罩的席瓦山脈，搖了搖頭：“今天就算了吧，太晚了。”
“那就回去？”
緹雅伸出了右手。
意思馬丁也瞭解，是在讓他使用空間傳輸的能力。
於是馬丁抓住緹雅伸出來的胳膊，發動了羽毛筆的能力。
通往靈界的波動還沒散開，兩人身影消失在安努要塞內。
三秒鐘之後，馬丁的臥室內，蹬蹬……兩人穩穩地站在了書桌旁邊。
緹雅微微皺著眉頭，看著馬丁，目光中帶著詢問，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麼。
“你感覺這次有什麼不一樣嗎？”馬丁主動開口問道。
“似乎比之前快了不少？”
緹雅敏銳地感知到了這次傳送速度不僅變得十分快，而且過程也比之前平穩了很多，眼前掠過的不再是一團團看不清的彩色事物，而是一幕幕有著具體形狀的景象，有靛藍的天空、巨大的石柱、彩色的河流……
馬丁嘴角上揚：“回答正確！”
自從他破解了靈界運轉的奧秘之後，使用羽毛筆在靈界穿梭時，速度提升了一大半！
原因也十分直接，因為馬丁知道了靈界運轉的規則，雖然只有一部分。
如果說以前是羽毛筆帶著他在靈界中尋找路線，現在則是他駕駛著羽毛筆，在靈界快速穿梭……真正意義上的穿梭，而不是碰運氣！
“你們還沒吃飯吧。”
一旁，正在看書的多裡亞尼對兩人的出現絲毫沒有感到意外，說著就起身去廚房端菜了。
馬丁順手在月亮的頭上揉了揉，在它怨懟的目光中坐下，將剛剛拿到的一些火炮資料整理歸納好。
狸花貓瞄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地資料，不屑地移開了眼神。
科研並不像大眾從新聞上的瞭解到的那樣，多麼有趣，多麼高深，在大多數時候，沿著設定好的問題去探尋結果，都是一項十分枯燥的工作。
整理好資料之後，馬丁則是思考了起來。
其實現在神殿所謂的“火炮”，在前世應該被稱為“加農炮”。
它的炮彈初速度很大，彈道雖然則是弧線，但並不十分明顯。
在工匠神殿研製出可以爆炸的裝藥炮彈之前，主要依靠炮彈的動能對敵人進行有效殺傷，效率十分低下。
現在火藥進一步變得穩定，炮兵培養體系也逐漸變得成熟，或許能夠將榴彈炮也搬到戰爭舞臺上來？
馬丁思考著定下了一個思路。
準備明天見到格萊斯之後和他討論一下。
至於今天晚上，馬丁還有一件事要做——召喚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