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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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路歐走遠,張回立馬來到李蕭身邊,急切的問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吏部會突然將你提拔為正八品副縣尉?

你是不是提前收到了什麼訊息,才會在這裡逢場作戲?

這陣子,你到底瞞著我做了什麼?”

現在張回的心情很複雜,他是希望李蕭好,但並不希望李蕭比他還好。

如今莫名其妙的,李蕭突然就成了正八品副縣尉,比他高上整整三等,這實在是不能讓他釋懷。

“呃...我也不知道啊。”

還在傻樂的李蕭,直接被張回這一連串問題給問懵了。

細細想來也是,自己這段時間好像啥都沒做,也沒提前收到什麼訊息,怎麼突然就被吏部提拔了呢?

隨後他就想到了路縣尉給他的那張文書,連忙將右手抬起,低頭掃視著一直緊緊握在手中,卻險些被忘卻的文書。

一旁的張回也跟著看了過去,嘴裡還在低聲唸叨著文書上的內容:

“大炎吏部調遣令:直鱗道,東陽郡,武安縣允鎮青山村村衛隊大隊長李蕭考績近年來全優,有功於大炎,現著武安縣尉路歐代傳此令,任李蕭為武安縣副縣尉,若...”

之後的內容,大致便是李蕭若是不願,可書名於調遣令下方,再將其傳回吏部。

在大炎,貶官時官員們是沒有拒絕權的,但升官有。

當然,這個其實就是擺著好看的,自衍帝登基這三百來,真在上面籤了名的,屈指可數。

“考績全優,我也考績全優啊!”

張回看著調遣令上那敷衍的理由,心中一萬個不服,皺眉都囔道:“為何他就沒給我也升一升呢?”

“對啊,這是為什麼呢?”

李蕭強忍住心中的笑意,憋著勁兒將眉頭皺的緊緊的,羊裝與張回一般苦惱。

不過在他心中,對此事卻隱約有了幾分模湖的猜測。

莫非自家那個小老弟,如今已經到了能帶自己飛的地步了?

除了這個,他實在想不出為何吏部會突然發出這樣一紙調遣令,最重要的是,沒給張回也發一張。

“我賺麻了啊!”李蕭在心中瘋狂大笑,笑意甚至都蔓延到了眉梢,讓張回是越看越彆扭。

“行了,你別裝了。”

張回嘆了口氣,“知道你開心,開心就笑出來吧,別憋著,萬一憋出的什麼事來,倒是下官的不是了。”

“哈哈哈哈~老張,你別這麼說嘛哈哈哈哈~以咱倆的關係,說什麼哈哈~什麼下官不下官的哈哈~都是兄弟!”

“嘎吱——”

聽著李蕭這斷斷續續的話,張回牙關緊咬,嘎吱作響,連拳頭都有些硬了。

可再一想,李蕭現在已為八品官,自己再如以往那般與其胡鬧,是否太過不知尊卑?

想到此,他一下就把心裡那鼓氣給卸了,無力的擺了擺手,說道:“我先回去了。”

“哎,老張,別急著走啊,等會兒我請你吃頓飯咋樣?”

李蕭連忙挽留,這麼高興的事,不找個人分享,他心裡難受得慌。

在小村裡,除了張回,其他人實在是不太適合他去分享喜悅,有損威望。

然而面對李蕭的挽留,張回卻選擇了充耳不聞,腳下的步伐越發快速,只想離這傢伙遠遠的,好好回憶一下自己的前半生。

...

玉京城北,休府。

所謂的休府,說是府,不如說是個院子。

這院子很小,當然,此處所說的小,是與真正的府邸,如刑部尚書的蒲府相比。

這是一個三進的大院子,容下個十來號人,倒是不成問題。

在休府門前,並無門丁,且大門緊閉,顯得極其冷清。

如果啊不知道的人見了這院子,多半會以為這是一位家底頗為殷實的普通百姓家院子。

蘇言下了馬車,站在休府門前,打量了一番休府那紅漆都有些脫色了的大門,深深懷疑起這裡到底是不是戶部尚書休的家。

此地實在太寒酸了,比他在東陽郡買的那個院子還要寒酸。

大名鼎鼎的戶部鐵公雞,一天經手過百億白玉錢的戶部尚書,住的地方就這?

雖然蘇言很不願意相信,但大門上方所寫的休府兩字,卻讓他不得不信。

不過看這大門緊閉的模樣,莫非那鐵公雞沒在家,而是在戶部不成?

“還是先敲門試試吧,真不在,我再去戶部看看。”蘇言心中滴咕一聲,不再多想,上前幾步,走到休府大門下,抓起門前的鐵環,輕輕碰撞了幾下掉漆的紅木門。

“冬鼕鼕——”

木門被鐵環撞擊,發出沉悶的響聲,在這片靜謐的巷子中傳出了很遠。

“誰?”不多時,門內便傳來了一道充滿磁性的嗓音。

蘇言一聽見這辨識度極高的嗓音,心頓時放下了,因為這就是休中顯的聲音。

“小子蘇言,前來拜訪休大人,冒昧打擾,還望勿怪。”蘇言一把將面巾扯下,很是客氣的回道。

“蘇言...晨星子?”休中顯的聲音再次響起,與之同時響起的,還有開門聲。

“嘎吱——”

休中顯拉開門,看著門外含笑而立的白衣少年,滿是狐疑的問道:“不知晨星子此來寒舍,有何貴幹?”

說話間,他還看了看蘇言雙手,見其沒提禮物,不但沒有釋然,反而更加狐疑了。

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這位晨星子爵才來玉京沒幾天罷?!

沒來玉京幾天,也沒怎麼與他打過交道,此番不知因何上門,卻知道他的規矩,不帶禮物。

若說此子無事相求,他一萬個不信。

然而他奇怪的地方,其實就在這裡。

這晨星子一不帶兵,二無實職,對他所求何來?

分明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啊!

“不知尚書大人可聽聞過紅楓鎮一事?”

蘇言見這位尚書不請自己進去坐,也沒有絲毫介意,直接開門見山的說出自己來此的目的。

求人嘛,計較那麼多幹嘛?

休中顯眉頭一挑,問:“晨星子所說的,可是那直鱗道巡查擅自挪用功勳庫物資換取救災糧食一事?”

“正是此事。”

蘇言點了點頭,而後猶豫了一下,最終選擇以委婉的方式來求情,“不知尚書大人對於此事如何看待?”

休中顯聞言,眉頭微皺,說道:“進來再談吧。”

話落,他便讓開了堵著大門的身子,示意蘇言入內。

...

觀天閣,頂層。

如今的觀天閣頂層,已被種種美食的香味兒給充滿了。

在中間的八仙桌上,有各種山珍海味,其中每一道,都堪稱色香味俱全。

而在八仙桌的兩側,則分別坐著鎮墓公與莫如意。

他們一邊享用著桌上的美食,一邊津津有味的看著懸浮在桌面上空半米處的那片虛影。

此時在那片虛影中所顯現的,正是蘇言被休中顯請進府的一幕。

“哈哈,這鐵公雞沒有直接閉門謝客,看來此事還有的談啊。”

鎮墓公笑了幾聲,感慨道:“我還說這鐵公雞有多硬呢,晨星子一求上門,不還是軟了嘛!”

“鎮墓公此言差矣。”

聽聞鎮墓公此言,坐在他對面的莫如意搖了搖頭,反駁道:“我認為主要是那巡查所做之事的目的確實值得被諒解,所以休尚書才會將晨星子請進府中。”

“嘿,那我倒是有個問題想要向太傅大人請教一二了。”對於太傅的言論,鎮墓公顯然頗為不以為然,當即說道:

“太傅大人以為,晨星子若不去鐵公雞那兒拜訪一番,那他最後會對直鱗道巡查作出何等處罰?”

“這個你應該問陛下,而不是問我。”莫如意老神在在的夾了口菜,順便使了手太極推法。

“太傅大人說笑了,關於推演方面,陛下不也是你教的嗎?”鎮墓公嘴角一抽,對於莫如意這一套有些無語,但並沒有放棄,而是繼續追問。

“未來變數太多,我的推算,會有萬種可能,要在其中找出真正的未來,太難太難了。”

莫如意搖了搖頭,很是誠懇的說道:“陛下倒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可以將萬種可能壓縮到百種,而且皆是接近真實未來的可能,簡直神異。

因此,鎮墓公問我,我給出的答桉錯的估計會很離譜,但問陛下,她給出的答桉,多半是正確的。”

“那您先給我一個錯誤的答桉,我來...”

鎮墓公剛想再次追問,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衍帝傳來的悅耳聲音給打斷了。

“不用問老師了,朕來告訴你吧,朕所推演出的答桉,是鄭永連巡查之職會被貶去,並終生無法再被朝廷錄取。”

“多謝陛下解惑。”聽聞此聲,鎮墓公趕忙起身,向皇城方向行了一禮,同時心中很是納悶,陛下不是不管這事兒嗎?

怎麼瞅著現在這模樣,似乎也是在看...咳,在關心臣子。

“不必多禮,繼續吃你的飯吧。”

“多謝陛下。”

鎮墓公道了個謝,等了一會兒,見那位真沒什麼要交代的,便果斷再次坐下,有些狐疑的瞅著對面一直安坐在椅子上,笑呵呵的莫如意。

他正欲問是不是這傢伙找陛下打小報告時,腦海中衍帝方才所說的推演再次流轉了一遍,可這一次,他察覺到了一些不妥的地方。

“不對!”

鎮墓公眉頭突然皺起,他剛剛意識到,衍帝之前在說出推演時,並沒有提到蘇言的名字。

雖然他所問的,本來就是若蘇言不去,那巡查最後的結局會如何。

但是啊,他們這位陛下以往在說出推演時,都會將另外一個結果一起告訴他們的。

比如此次推演,在將蘇言不去的結果告訴他後,也該再說說蘇言去了,會如何,這都是慣例了。

想到此,鎮墓公抬眼瞅著太傅,委婉的問道:“太傅大人,你對陛下的推演,有什麼看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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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明見萬里,我能有什麼看法?”莫如意笑著將皮球踢了回去。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鎮墓公眉頭緊皺,對莫如意這種反問式打太極的回答,是真的有些煩了。

但也只能煩一下,至於打一頓,甚至是罵一句,他都是不敢的,因為只要他這麼做了,下一瞬皇城中就會有人來把他的胳膊給卸了。

只能說有後臺的人,確實有任性的資本。

“鎮墓公身為一介公爵,說話怎麼遮遮掩掩的?”

莫如意又夾了一快子菜,一邊吃,一邊悠悠然的批評道:“你不把話說明白,我怎麼知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鎮墓公:“......”

...

朝鳳殿,宰相與衍帝相對而坐,在兩人中間的御桌上,有一道投影,這投影與觀天樓頂層的那道投影一般無二。

投影裡所顯示的,則是蘇言被休中顯請入客廳的影像。

“所以陛下您之所以這般重視朝陽公與蘇言,還有所有修行《九轉金身》者,是因為您無法在推演中發現他們的痕跡?”

“是啊,我連那些外來者的因果都能推演一二,但對於修行《九轉金身》者,卻完全無法發現他們的半點因果,你說奇怪不奇怪?

那些外來者很強,若只有一個兩個,我還不懼,但是...太多了。”

說到這兒,女帝頓了頓,嘆了口氣後,又道:“先不說我能否殺光他們,就說戰鬥的餘波,便能讓人界被粉碎得半點不剩。

是以,必須要有變數,才能將人界儲存下來。

而《九轉金身》這門功法,以及修行《九轉金身》的人,就是我所期待的變數。”

“所以,只是變數嗎?”

宰相面色沉重,問道:“就算我們將蘇言培養到一品,也只是多了個變數而已嗎?”

他治國之時,向來只有十拿九穩,才會做出改變,喜歡將一切變數都掌控住。

然而現在他的君王卻告訴他,如今的人界,只有以不穩定的變數來決定存亡,這讓他非常難以接受。

“只是?”

衍帝嘴角一抽,瞪著宰相訓斥道:“你知道朕為了找這個變數,費了多大的勁嗎?

若非有這個變數,人界絕無倖免的可能,到你口中,卻變成了只是?”

宰相聞言,忙一臉惶恐的站起身,拱手說道:“陛下恕罪,臣向來習慣於行穩,一時口不擇言,才會說出這等荒唐之語。”

“罷了,坐下說話吧。”

衍帝擺了擺手,“朕知道你是個聰明人,只是這三百年來,大炎有朕坐鎮,始終處於主動方,讓你養成了萬事都要有萬全的把握,才能去做的習慣。

但現在不同了,我們大炎,甚至人界都處於被動方,我們所求的,是搏出一個出路來,而現在唯一能讓我們搏個出路的,就是蘇言。

所以,你需要好好想想如何才能更好的幫助他突破一品,不惜一切代價,明白了嗎?”

“臣,明白了。”宰相鄭重點頭。

經過衍帝這番訴說,他徹底明白了蘇言的重要性,從此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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