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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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蘇言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接受著百姓們的探望。

百姓們看出了蘇言的憂慮,只以為他害怕自己的傷好不了,都是連聲安慰。

修醫師過來送藥時,見蘇言這副模樣,還悄摸的給他豎了個大拇指,對其演技的進步速度表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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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尚書與乘侍郎這兩位,今日倒是沒來,作為從一品與三品大員,他們都很忙的,想抽出時間來看蘇言,其實挺難,也沒必要。

畢竟大夥都知道蘇言是裝的,他們過來,一樣得裝出一副痛惜的模樣演戲,何必呢?

住在醫署的第二日,就這般在蘇言的憂慮和百姓的安慰聲中過去了。

明日,便是蘇言上朝之時。

...

寅時中,明月未下,旭日未升。

蘇言早已穿戴整齊,坐在醫署的小屋中心的桌旁,也不開熒光石,就這般默默注視著窗外的月華,一言不發。

臉上的兩個黑眼圈,愈發明顯了,顯然,他昨晚也沒有睡好。

這是正常的,任誰知道自己得罪了人界最強者,恐怕都沒法安心睡覺吧!

“陛下寬宏大量,肯定不會記仇的。”

蘇言已不記不清是第多少次這般安慰自己了,反正每過一段時間,他都會在心中來上這麼一句,才會稍稍安心一點。

“冬鼕鼕——晨星子,醒了麼?該上朝了。”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醒了。”

蘇言應了一聲,而後站起身,快走幾步,來到門前,將門開啟。

門外站著的,是身穿紅色尚書官袍的左尚書,他在蘇言開門時,臉上是掛著笑的。

一會兒只要把兩國事宜敲定,他這位出謀劃策者,定然少不了封賞,有好事,心情自然就差不了。

然而當他看清門內蘇言那憔悴的模樣時,心中當即一驚,臉上的笑容也變成了錯愕。

好傢伙,前天來時,蘇言臉色雖然蒼白了點,但他知道,那肯定是裝出來的。

現在則不同,兩個黑眼圈先不說,蘇言眼中的疲憊之色,是裝不出來的。

“你這是怎麼了?”

左宗堂詫異問道:“明明休息了兩天,怎麼變成這副樣子了?”

“這個...”

蘇言嘴唇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幾番猶豫,不知是否該將自己的憂慮告訴左尚書。

可念頭一轉,想到那事兒還是左尚書透露給他的。

既然如此,告訴左尚書,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主要是這事兒一直憋在心裡,實在太難受了,遇到這位看起來頗為瞭解衍帝的始作俑者,便想著讓其給自己參謀參謀。

“是這樣的,前日您告訴我...”

心中拿定主意,蘇言不再猶豫,將心中的憂慮說了出來。

“呃,就因為這事兒?”

左宗堂聽完蘇言的述說後,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為古怪,一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樣子。

“就?!”蘇言聽到左尚書口中那個‘就’字,是真有點懵了。

這事兒難道不大?

不該憂慮?

怎麼到你口中,卻變得這般輕巧了呢?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

左宗堂嘴角帶笑,徐徐說道:“但是那位已經給過懲罰了,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前日若非你問,我都不打算說的。”

“已經給過了?”

蘇言微微一愣,隨即便想起當時那一陣拖延,無比驚詫的問道:

“您是說,那時候的拖延,便已經算是懲罰了?”

他只覺腦子都有些麻了,若果真如此,衍帝未免有些太寬容了吧?

雖然說,他這兩天一直在祈禱衍帝能寬容一點,但那位能寬容到這個地步,他是真的沒有想到。

兩日前那陣計劃之外的拖延,他能遭遇的最嚴峻情況,是社死當場。

這兩日他腦子裡想的東西,可比社死嚴重多了。

就這,最後那位還是網開一面了,並沒有真的讓他社死。

此刻的蘇言覺得,這般寬容的君王,最強者,簡直如同從夢中走出的一般。

“當然!”

左宗堂肯定的點了點頭,而後一邊轉身,一邊說道:

“快要上朝了,我們還是快點走吧。

若是去晚了,可能會被禮部尚書那個老家夥咬一口,不值當。

關於前日的事,你不必再多想什麼,陛下沒有當場追究,便不會再追究了。

我只提醒你一點,不要犯大錯!”

“嗯嗯,好的。”

蘇言忙不迭的應了一聲,趕忙跟上,請教道:

“左尚書,您說的大錯,是指的什麼?”

“一切對大炎有害的事,都算大錯。”

一談起這個,左宗堂臉色頓時變得鄭重起來,極其認真的說道:

“若你犯錯時,只是無心之失,或許還有可能被諒解。

可要是故意為之,後果將極其嚴重。

衍帝雖仁厚,但絕不會對後者有半點留手,莫要抱有僥倖之心。”

“我明白了,多謝左尚書提點。”蘇言認真聽完,當即拱手一禮,真誠道謝,同時心中也大大松了口氣。

自始至終,他從未想過要做什麼對大炎有害的事。

如今稍微瞭解大炎帝君的為人後,自然更不會那般做了。

左宗堂見蘇言這般誠懇道謝,便知道他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當即露出滿意的笑容。

大炎當代天驕的人情,只是幾句話的功夫,就輕鬆到手了,他想不開心都難。

兩人說話的這陣子,已經走到了醫署大門口。

此時醫署外的長街上並無行人,很是冷清。

只有一輛四馬牽頭,通體黑色的馬車,停在街道一旁。

馬車前,有一中年站立等候。

中年見左宗堂與蘇言出來,當即開啟車門,將二人請上了馬車,而後駕著馬車揚長而去。

馬車中,左宗堂見蘇言眼皮一張一合,滿臉疲憊的樣子,問道:

“要不你先睡一會兒,到了我再喊你?”

“好的,謝謝左尚書。”

蘇言也不客氣,當即答應了下來,不再勉力支撐,倒頭就睡。

前兩天因為心中有事,一直沒睡好,如今方一放鬆,頓覺困得不行,剛才勉力撐著,是因為不好意思晾著左尚書這位從一品大老。

現在人家都發話了,他自然不會再客氣的說什麼不睡。

左宗堂看著不過一瞬便熟睡過去的蘇言,不由莞爾。

人吶,最好不要太好奇,否則想東想西,最終還是苦了自己。

...

寅時末,皇城外。

此時的城門口,百官與諸侯已經來了九成九,其中大部分人,寅時中就到了。

雖然如今寅時中必須到皇城外的禮制廢除,但剛剛廢除,百官與勳貴們都還有些不習慣。

因此,除了個別官員勳貴外,大多數人一來是依著往日的習慣,二來嘛,也是為了給禮部尚書個面子,都來得很早。

直到現在,差不多都已經來齊了。

禮制是廢了,但禮部可沒廢,那本舊制上,還有十多條沒刪呢。

該給禮部尚書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免得禮部老是有人盯著他們,等著揪小辮子,那會很噁心。

對於百官與勳貴們的想法,早早到來的禮部尚書棟知微心裡很清楚,也很欣慰。

在大炎朝堂混跡了這麼久,他終歸還是有幾分顏面的,大家或多或少,都會給幾分面子。

既然大家給面子,他自然不會不要,該做的表態,肯定是要做的。

“諸位同僚,諸位勳貴。”

棟知微走到右邊大道最靠左的位置,很是自覺的高聲說道:

“自今天開始,各位不必再在寅時中來皇城外等著了,那條禮制已廢除。

以後,只要寅時末來即可。”

“多謝棟尚書提醒,您不說,我都忘了還有這回事了。”

“棟尚書不愧是禮部尚書,知禮守禮,著實稱職。”

“棟尚書...”

百官群中,傳出一陣陣贊揚聲,勳貴那邊也沒擺什麼臉色,紛紛鼓吹著棟知微深明大義,知禮守禮。

當然,對禮部尚書的話,也不全都是高興的。

比如說,禮部左侍郎以及他這兩天拉攏的一群禮部中人。

“哼,老家夥,丟了禮制,還敢這般得瑟,看來發難一事,要提前了。”

他冷冷的看著被眾人誇耀的禮部尚書,心中萬分不忿。

不過一想到昨日那份來自吏部尚書的支援,他心頭便是一熱。

只要把棟知微那老家夥給扳下臺,他就能坐上窺覦已久的位置,這讓他如何能不激動呢?

就在此時,一輛四馬牽頭的馬車,慢悠悠的自遠處駛來。

站在城牆下享受吹捧的棟知微聽見動靜,轉頭望去,看著不急不緩駛來的馬車,臉色當即一黑。

這輛馬車的來頭,不用乘紅歸提醒,他自己就認得出來,是左宗堂家的。

他是真的沒想到,左宗堂居然這麼不給面子,真就卡著時間過來了。

要知道就連宰相今日也是提前到的啊,你左宗堂何德何能,敢晚宰相一步到?

然而雖然心中不爽利,但他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畢竟禮制真的廢除了,左宗堂現在來,堪稱合情合理。

因此,除了生悶氣,他啥也做不了。

馬車在左側大道的盡頭停了下來,車門開啟,滿臉笑容的左宗堂當先走了下來,在他身後,還跟著迷迷湖湖的蘇言。

勳貴們看見跟在左宗堂後面,一臉迷湖的蘇言,子爵伯爵們還有些擔心,但公侯們卻都樂呵呵的,直誇這小子裝得像,不愧是大炎當代絕世天驕。

子爵伯爵們在察覺到公侯們的態度後,心中也有了些許明悟,心中的擔心稍稍減輕了一點。

一般來說,這些大人物們一旦做出與他們截然相反的態度,那麼事情便必有蹊蹺,而且一定是在小朝會上發生的蹊蹺。

他們在這種時候,直接跟著大人物們的態度走就行了,完全不用多想什麼。

“喲,各位來得這麼早啊?禮制都廢除了,你們不多睡會兒麼?”左宗堂下了馬車後,左右環視一圈,發現勳貴們和百官都差不多來齊了,當即笑呵呵的問了一句。

還未等百官回話,棟知微便忍不了了,陰陽怪氣的接道:“我們可不像左尚書您,一點都沒把禮制放在心上。

雖然說禮制廢了,但大家可都還記掛著呢。

晨星子來得晚,或許是因為對禮制不熟,至於左尚書您嘛,呵——”

棟知微踩左宗堂的同時,還不忘拉一把蘇言,看得出來,如今的他很清醒,一手拉踩之計,玩得爐火純青。

百官們在聽見左宗堂問話時,本來想迎合兩句的,可當棟知微出言後,全部都閉上了嘴。

大老掐架,他們可不敢摻和。

禮部尚書管著規矩,吏部尚書可是管著前途的。

他們誰都不敢得罪。

勳貴們則在饒有興致的看戲,吏部尚書和禮部尚書掐架,可以說是玉京上層的常規娛樂節目了,也是勳貴們最不能錯過的大戲之一。

站在百官最前端的宰相揉了眉心,感覺有些頭疼,剛剛消停半個月,又來了。

對於左宗堂和棟知微的陳年舊賬,他知道,但懶得管,挺麻煩的。

反正只要別把差事做錯就行,其他事,與他無關,愛鬥自己鬥去。

而剛剛被喊醒的蘇言,現在還迷湖著呢,搖頭晃腦的打著瞌,根本沒聽清左宗堂與棟知微的對話,自然也談不上有什麼想法了。

“被廢掉的禮制,就是一張廢紙,我現在來,可有錯?”左宗堂眉頭一挑,言辭極其犀利的反擊道。

“左宗堂,你好大的膽子,敢說太祖定下的規矩是廢紙,你眼裡還有沒有一點王法,尊卑了?”

扣大帽子,是禮部慣用伎倆,作為禮部頭子的棟知微,自然不會在這方面差事兒。

挑不出錯處,我還扣不了帽子了?

“呵~太祖?”

左宗堂冷笑一聲,陰陽怪氣的問道:“棟知微,你到底是太祖的臣子,還是陛下的臣子?

這三天兩頭的,嘴裡句句不離太祖,若是讓不知道的人聽了,怕不是會以為你這個禮部尚書是太祖最忠心耿耿的臣子呢!”

“噗嗤~”

“哈哈哈~”

“哼咳~”

勳貴那邊,傳出一陣笑聲,歡樂極了。

而百官這邊,大多都在憋著笑,忍得分外辛苦。

沒法子,他們得罪不起禮部尚書,只能忍著了。

也就在此時,蘇言終於稍微清醒了點兒,只將左宗堂最後說的那句話聽了個半截,看著勳貴們笑得那般暢快,滿腦子問號。

不過問題不大,左尚書看起來有點忙,不好問,一會兒去問問焚海侯,就啥都清楚了。

他當即和左宗堂打了個招呼,向勳貴們那邊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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