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蘇言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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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於吧,差不多就行了。”

蘇言聞著空氣中散發著的濃厚藥香味兒,嘴角不由一抽。

這藥香歸香,只要不傻,都知道藥肯定是苦的。

蘇言實在沒興趣在啥事兒都沒有的情況下,灌自個兒一壺藥。

修丘見蘇言這幅為難的模樣,連腦子都不用轉,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藥,遞到蘇言面前,笑著解釋道:

“呵呵,子爵放心,我熬的這壺藥看似與尋常藥汁並無不同,實則入口微苦,轉而便會回甘,與上好茶水並無兩樣。

若子爵不想喝也行,只需將其放在枕邊即可。

事關名聲,子爵可莫要大意才是。”

他沒說誰的名聲,因為他倆...不,屋子裡的三人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一人名聲敗壞,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雖然說,此事幾乎不可能被人給翻出來說道,因為這條船上的螞蚱有點多,而且還都很大,誰要想掀翻這條船,隨便一隻螞蚱就能跳出去擺平。

但修丘覺得,凡事需謹慎,事關身前生後名,萬萬不可大意。

“那就放邊上吧。”

蘇言指了指床頭空處,示意修醫師將藥水給放那兒。

反正喝是不可能喝的,聞聞味道倒是無所謂。

“好吧。”

見蘇言不肯喝藥,修丘也不在意,直接將手中的藥水放在床頭,,而後笑著提出了告辭。

晨星子爵喝不喝藥,都是次要的,只要這藥入了百姓的眼,他的目的便達成了。

此次事情鬧得這般大,待得再過幾日,晨星子爵的傷‘好了’,他的名氣估摸著能再大漲一截。

在修丘告辭離去後,乘紅歸也跟著走了,這位侍郎大人急著回去告訴自家尚書關於蘇言的回覆。

打發走兩人後,蘇言再次躺下,雙目直視房頂,嗅著鼻尖縈繞的藥香,只覺分外無奈。

關個小黑屋都關不安生,這日子,真難熬。

不過更讓他難受的,是乘侍郎打的兩個啞謎。

其一,是那位禮部尚書攔下他馬車之後,去了哪裡。

至於其二嘛,則是昨日那陣拖延,似乎另有隱情。

乘侍郎都知道,但不說,還讓他找別人問,就很難受。

距離乘紅歸與修醫師離去只過了約莫十分鐘左右,還未等他再對兩個問題多做思索,房門再一次被敲響了。

“冬鼕鼕——晨星子爵可在?”

蘇言聞聲,想起乘紅歸最後交代的話,面色一懍,當即擺正了睡姿,作奄奄一息之態,有氣無力的感道:

“門沒鎖,請進。”

“嘎吱——”

房門再次被推開,這一次進來的,是左尚書。

蘇言沒管左尚書,而是直接望向他的身後,然而在左尚書身後,一個人都沒有。

“呵呵,晨星子爵在看什麼呢?”

左宗堂推開門,就見蘇言面色蒼白的躺在床上,枕邊還放著一杯藥,一果盤,頓覺忍俊不禁。

這裝病的架勢,擺得倒是挺足的,若非他知道內情,說不定都要被湖弄過去了。

“方才乘侍郎和我說,一會兒有百姓過來探望,我還以為你帶著百姓一道來了呢。”

蘇言確認左宗堂身後沒百姓跟著後,也不裝了,重新坐起身來,扇了扇鼻尖,意圖將古怪的藥香味兒扇走。

“百姓現在在外面接受檢查,過會兒就進來了,你剛剛那架勢記得保持住,可別露餡了。”

左宗堂叮囑了一句,而後又道:“對了,乘侍郎和你說過後日要去上朝的事嗎?”

“說了。”蘇言點點頭。

“說了就好,我本來還想著過來提醒你一下,沒想到乘侍郎來得比我還快。”左宗堂一邊笑呵呵的說著,一邊走到房間中央的桌旁坐下。

看那樣子,是不打算走了。

“乘侍郎雖然和我說了一些事,但有些東西卻沒有說明白。”

蘇言當即抓住機會,問道:“不知左尚書能否為我解惑一二?”

“哦?”

左宗堂眉頭一挑,好奇道:“說說罷,什麼事?”

“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是昨日禮部尚書攔下過我的馬車,然後去了哪裡?

還有...”

蘇言剛想將房契的事說出來,可話在嘴邊轉了一圈,又咽了回去,改口道:

“還有昨日大朝會上,最開始宰相提出廢除的禮制,是什麼禮制。”

昨日廢除的是什麼禮制,他其實在小早朝時泉泱侯與其他侯爺們的閒聊中,早就知道了。

之所以有此一問,不過是為了掩蓋下方才差點兒說漏嘴,把禮部尚書送房契的事兒抖出來罷了。

他與乘紅歸說過,此事過去了,那便是真的過去了,自然不能再將這事兒抖出來。

“哈哈哈哈~”

左宗堂一聽蘇言疑惑的,居然是這事,實在沒忍住,當場笑出了聲來,笑得很暢快。

足足半分鐘後,方才笑罷,迎著蘇言疑惑的目光,解釋道:

“昨日你下馬車之前,那老匹夫被宰相一袖子給扇到靜殿裡關起來了。”

“啊這...”蘇言雙眼微張,顯得頗為吃驚。

他是萬萬沒想到,那位白髮蒼蒼的宰相居然如此霸道。

要知道一部尚書可是從一品官員啊!

雖然地位和宰相比不了,但也算得上是文官之巔的存在了。

結果那位宰相說懲處就懲處,半點情面都沒留。

宰相懲處禮部尚書的原因,他結合昨日在馬車中聽到的一部分,再加上後來發生的事,大致猜到了一點。

這事兒吧,在蘇言看來,其實真的不大,就是一條禮制的留存問題而已。

為了此事去懲處一位尚書,確實有些過了。

說宰相霸道,都是輕的。

“你不是還有一件事要問嗎?儘管說來,只要我知道的,就不會瞞著你。”

左宗堂見蘇言發愣了半天,面帶笑意的提醒了一句。

昨日禮部尚書被懲治,他就已經很痛快了,方才又聽蘇言問起,心中愈發痛快,當即對其打起了包票。

反正蘇言被准許今日小朝會後,大炎絕大多數事情都已經可以知道了,他自然能隨便為其答疑。

“嗯。”

蘇言被喚得回過神來,從善如流的問道:“第二個問題,是昨日您與乘侍郎,為何不按計劃早點喊公爺侯爺們出來,反而拖延了一陣呢?”

“呃...這個...”

左宗堂一聽蘇言想問的第二件事,居然是這個,當即就啞口無言了。

他總不能說,昨日是陛下出手,把焚海侯給攔住了吧?

不止焚海侯,其餘公侯們,估計也是如此,否則當時他們不可能出現得那麼統一。

“那什麼,嗯,此事我不好說,你最好也別問,懂了吧?”

左尚書本不願答,可一想起自個兒剛剛還打了包票,當即以一種隱晦的語氣提示著蘇言。

“啥?”蘇言茫然了。

他覺得這位左尚書語氣很怪,你不好說,叫我別問,這都沒問題,剛才乘紅歸也是這麼說的。

但是啊,你最後加一句‘懂了吧?’是什麼意思?

擱這兒給我打啞謎呢?

“哎呀,就是我不能說,你最好也別問的那位出手擋了一陣,懂了吧?”

左宗堂見蘇言沒聽懂他的暗示,不得不冒一點險,將此事挑得更明了了一點。

在說話的同時,他還指了指頭頂的房梁。

這一下,蘇言是真懂了,原來昨日攔住左尚書他們的,居然是衍帝。

難怪乘紅歸不說,難怪左宗堂說這事兒的時候都如此遮遮掩掩的。

事關那一位,他們有此表現,倒也說得過去。

“可是為什麼啊?”

蘇言覺得有點委屈,問道“我明明是在給那位辦事,她不幫忙就算了,咋還搗亂啊?”

雖然說,他做這個任務的原因,有一部分是為了那幾條殘缺大道。

但不管怎麼說,這任務都是衍帝給他的,他老老實實完成著任務,那位不幫忙就算了,居然還暗下黑手,阻礙計劃進行。

他實在想不通為何會如此。

“你仔細想想昨天下樓之後,到底說了什麼,等你想通了,便知道是為什麼了。”

左宗堂見蘇言滿臉困惑,猶豫再三,最終又多透露了一句,而後便絕口不提這事兒,轉而和蘇言說起一會兒百姓來探望時,需要注意的事。

蘇言也不是不懂事的人,知道左尚書能在這件事上給他這麼多提點,已經算得上仁厚了,索性將此事埋在了心中,認真聽起左宗堂的教導來。

...

夜,月如鉤。

應付完最後一批來探望他的百姓,蘇言長長松了口氣,坐起身來,順手將放置在枕邊,已經快要見底的茶杯端起,一飲而盡。

“吧唧——”

喝完茶杯中的藥後,他砸吧了下嘴,輕聲滴咕道:

“這藥氣味雖然怪了點兒,但其實也不難喝嘛!”

顯然,現在的他早已忘記了初見此藥時,心中的百般抗拒。

裝了一天重傷員的他,雖然身體不累,但心累啊!

若不喝點什麼滋補一下,感覺怪不自在的。

放下茶杯,蘇言右手金光微微一閃,點向位於房間中央的熒光石,將其熄滅,而後再次躺下。

他本想睡覺,可在床上翻來覆去一陣,卻發現怎麼都睡不著。

而睡不著的原因嘛,自然是因為心裡埋著的事了。

“我昨天下樓之後,說了啥得罪那位的事兒嗎?”

蘇言在心中默默思索著,回想著昨日下樓之後,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

初見時,用天榜第一的隱秘搭話雲使,這沒啥毛病,人家越刀侯都不在意這事兒了,衍帝就更不會在意了。

然後我說的第二句...

再然後...

他一句一句回憶著自己說過的話,從各種角度解讀其中有可能得罪衍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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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有衍帝那般修為,定當...嘶——”

蘇言剛回憶到這句,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此刻,他啥都懂了。

“我嘴怎麼這麼賤吶?!”

蘇言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子,衍帝怎麼做,需要自己教嗎?

拿誰做比喻不好,非得拿衍帝來做比喻。

這也就算了,平日裡說一說,其實也沒什麼,衍帝並不忌諱百姓的議論。

然而昨天不一樣,蘇言不但拿衍帝做比喻,還是在衍帝的眼皮子底下拿她做比喻。

說如果自己有她那樣的修為,會怎樣怎樣。

他明明應該知道,衍帝或許不會插手,但肯定會關注此事進展的。

在這種情況下,還說那句話,意味就變了。

舉一個具體的例子,就相當於他蘇言站在衍帝面前,堂而皇之的指著衍帝的鼻子,問她為啥不按自己的想法去做。

他這般作為,是何其狂妄啊?

要知道,那位可是大炎帝王,人界至強者,壓著三大聖地打的存在。

他蘇言,哪裡來的資格這般指手畫腳?

雖然他當時真不是這麼想的,但衍帝卻很有可能這般解讀他的話。

因為當時那時機,確實容易讓人誤會。

這一點,是蘇言剛剛才品出來的。

此刻的他,除了罵自己蠢,再也沒有別的念頭了。

不,其實還是有的。

他無比感激衍帝的寬宏大量,胸襟如海。

那位對他,真的是太寬容了。

自己這般放肆,都只是略施小懲而已。

“話又說回來了,那位不會是想等坑完兩國,再找我秋後算賬吧?

...

嘶——好像真有可能!

這可咋整哦?”

不知不覺間,蘇言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他被自己的推測給嚇到了。

然而現在他人就在玉京,想跑路都沒法兒跑,除了躺平擺爛之外,貌似也沒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衍帝能將大炎治理得這般昌盛,定然心胸開闊,海納百川。

她應該不會和我這個十六歲的小孩子計較的...吧?”

蘇言恬不知恥的將自己前世的年齡忘在腦後,只以今生年歲推算,安慰自己。

除此之外,他也沒啥可做的了。

莫說他人在玉京,就算在人界其他任何地方,只要被衍帝惦記上了,便別想逃脫那位的掌心。

當然,三大聖地或許是例外。

但是啊,前段時間那場大陣仗,可就是因為聖地想弄死他而引起的。

那是真正的敵人,他雖然有些慌,但又沒瘋,壓根沒想過投敵的事兒。

畢竟衍帝再怎麼樣,也不會因為此事弄死他。

頂多就是...就是...

“走一步看一步吧,唉~”

蘇言躺在床上,意圖清空紛亂的思緒,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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