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遭遇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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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時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郭美琪的手,真如她最初擔心的,因為感染引起了發燒。無論我如何鼓勵,如何想辦法讓她抱有希望,說再堅持一陣子就能出林子了,就會遇到人救我們了,最終,她還是燒到無法繼續前進,整個人神志不清,斜靠著一棵樹癱了下去。

該死的雨又開始下了起來,我使勁用手拍打著郭美琪的臉頰,想讓她醒過來,但徒勞無功。我明白,如果不在極短的時間裡找到消炎藥,她可能再也不會醒過來。瞬間,強烈的愧疚感湧上心頭,我抬頭仰天發狂般地大喊,淚水跟雨水混合交織到一起。

這時,忽然從四周傳來一陣窸窸窣窣聲,還有灌木搖動的聲音,我驚得身上飛起一層雞皮疙瘩,連忙轉身,握緊手中的槍,屏住呼吸,凝神細看後,發現確實是有東西,但那些從周圍過來的東西,卻不是衝著我們而來。我把已經接近昏迷的郭美琪扶到一棵樹下坐好,而後自己提著步槍,悄悄跟了上去。潛伏到一塊巨石後,探出頭來見到的景象,讓我倒吸一口涼氣!灌木叢盡頭的空地上,一壯一瘦兩個人正背靠背站在中間,他們的四周半圓弧內,出現了七八只超大的蜈蚣模樣的怪物,每條都比人長,約有三米,扁平超寬的身體覆蓋著金黃色的硬甲,火紅的圓頭上,一對大如鐮刀般的顎牙不停摩擦著,發出令人戰慄的聲響。我再細細一瞧,那兩人竟然是——杜志發和趙金生!此時他們面對突然出現的這麼多恐怖巨蟲,驚得幾乎窒息,握著匕首的手臂不停顫抖。如果只是一條,說不定還有生還的希望,此刻被七八條同時包圍,十幾二十對鋒利顎牙,昂頭揮舞著朝向兩個肉靶子,看著眼前這一切,杜志發和趙金生的眼中,明顯露出絕望。

我悄悄在石頭後面看著,牙齒不住打戰,卻又不敢大聲呼吸。這時,其中一條最大的怪蟲,扭頭朝左右發出幾聲怪吱,餘下的巨型蜈蚣,紛紛翹起觸鬚,而後摩擦著顎牙,便朝前疾速擁來。

我的心跳到嗓子眼,緊咬牙關,瞄著打頭的怪物便開了槍,登時那怪蟲就*迸出,仰翻在地。我哪裡敢停,趁剩下的幾條被槍聲稍微震住之際,連續開火,足足打光了五個滿倉的*,那些怪蟲紛紛被打得如同篩子,橫七豎八仰翻在杜志發和趙金生周圍,內臟體液濺了他們滿臉。

看見怪蟲全部被滅,我從灌木叢的石頭後鑽了出來,杜趙兩人見了我,先是一驚,而後驚喜地喊了起來。杜志發捧著我的臉,說:“宣哥,你還沒死?!”趙金生將匕首插到腰間,說:“我他媽以為自己死定了。”然後過來緊緊擁抱著我,“兄弟欠你兩條命。”

就在我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情況,準備將他們帶往不遠處郭美琪躺著的那棵樹時。從剛才怪蟲過來的方向,突然又響起了同樣的窸窣聲,轉眼的工夫,七八條,十幾條,越來越多,最後密密麻麻的金甲鐮刀巨型蜈蚣,將我們四周圍得水洩不通。

趙金生重新抽出匕首,看著怪蟲,說:“完了,剛才只是打頭陣的,這才是大部隊。”杜志發兩腿直打戰,聲音都變了調,說:“宣……宣哥,你還有多少子彈?”

“快光了,這麼多肯定打不完。”

“那怎麼……怎麼辦?”杜志發問。

還沒來得及回答,四條怪蟲就衝了上來,我開槍打翻兩條,但另有兩條分別撲向杜志發和趙金生。趙金生畢竟是練家子,死死抵住怪蟲下顎的同時,由下往上,一匕首刺穿巨型蜈蚣的腦袋。杜志發則被撲倒在地,雙手護住顏面,那怪蟲揮舞著鋼鐵顎牙就咬了上去。

我見狀一手持槍,另一手抽出四稜刺,從側面反身反手刺出,直透蟲甲,四稜刺的尖頭穿了過去,與杜志發的臉相距不足一釐米。

此時,剩下的群蟲躁動起來,昂首磨牙,吱吱如潮水般開始進攻,我們三人看著面前的景象,驚得不知所措,心知任何抵抗都已徒勞。在這最後一刻,我卻下意識地朝旁邊郭美琪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前浮現出她的模樣。

眼看金、紅、黑三色混合的怪蟲潮水已經近在咫尺,從眼前兩側卻突然躥出兩股巨大的火焰,交叉噴向蟲群,緊跟著無數的怪蟲似乎油桶被引燃一樣,噼啪作響,瞬間燒了起來。緊跟著,密集的槍聲響起,怪蟲死翻在地無數,那奇怪的火焰再次從兩側出現,噴向剩餘蟲群。

而我、趙金生、杜志發三人,則趁勢將近前的幾條巨型蜈蚣解決。在機槍與火焰的毀滅性攻擊下,怪蟲群的進攻陡然化解,四散逃竄而去,不一會兒眼前便只剩下燒焦泛著惡臭的蟲屍。

接著五個男人,其中兩人身上揹著*,其餘三人手裡舉著輕機槍,從四周叢林裡鑽了出來。我瞪大眼睛看著他們,驚呆在原地,手裡還握著那把四稜刺。

一個中年男人走到我面前,蹲下身用手捏住離我最近的一條巨型蜈蚣的觸鬚,將蟲子的頭部拎起,檢視了一番後,站起身,指著那些怪蟲,語速很快,如同機關槍般對我說:“知道這些是什麼嗎?遠古蜈蚣蟲,出現於石炭紀,二疊紀時期滅絕,距今三億年。你們運氣實在好得不得了,如果沒有碰上我們,你們現在已經被大卸八塊了。不過不用謝,在這裡多一個人,多份保險。”

直到此時我還沒能緩過來,咽了幾口唾沫,想說什麼沒說出來,只能盯著這個男人,透過眼神表達我的感激之情——男人中等個頭,髮際線很高,換句話說,可能有禿頂光乃至禿瓢的風險;四十多歲,既不苗條也不壯,給人一種在大學裡為了評職稱而奮鬥的中年講師的形象。

杜志發雙腿已經全軟,爬了幾次才站了起來,問:“你們是誰?”中年男人笑了一下,說:“不先說謝謝,倒反而查起戶口來了?”

這時我心裡隱約泛出疑惑,說:“難道你是簡清明?”

“簡清明?”中年男人啐了一口,“那個王八蛋。”

見他這麼說,我心裡立馬放了心,說:“老哥,還有幾位,多謝多謝,要不是你們,恐怕哥兒幾個已經去了。”

那人狐疑著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問:“你怎麼會知道簡清明?”

趙金生說:“我們是來抓他的。”

這時我想到郭美琪,連忙說:“老哥,我們還有個朋友受了傷,現在傷口化膿發炎,已經暈了過去,就在旁邊,能不能幫我們救救她?”

中年男人考慮了片刻,說:“帶路。”我連忙領著他們來到不遠處郭美琪休息的地方,此時她已完全昏迷,倒在樹下不省人事。那人蹲到郭美琪身邊,摸摸她額頭,接著顯然看到了她手上的傷口,仔細檢查一番,然後轉頭對著他們其中一人打了個響指,說:“草藥。”

我左手邊一人便走了過來,從挎包裡掏出一團東西,遞了過去,中年男人蹲在地上,抬頭看看我,說:“趕緊來幫忙啊,愣著幹嗎?”

我反應過來,連忙蹲下,解開郭美琪傷口上包紮的布條,露出已經化膿糜爛的手心。這人先用隨身水壺裡的水將傷口清洗一遍,然後從那包東西裡挑出一些已經切碎成漿的紫黑色植物根莖,抹到郭美琪手心,用新布墊住,繼續給手背上藥,最後全部包紮起來。

看著他麻利地幹完,我說:“實在太感謝你了。不過如果沒有消炎藥,恐怕……”

“這裡沒有消炎藥,一切西藥都沒有。憑我的經驗,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這種植物能夠起到很好的消炎作用,如果沒法救回來,那就算立刻給她打青黴素,也沒用。”語速仍舊很快,這似乎是他的一個特色。

聽他這麼說,我心裡對郭美琪的擔憂稍微減輕一點兒,然後忙問:“老哥,你們是什麼人?這是什麼地方?”指著斃翻在地的幾條大蟲,“距今三億年的蟲子,又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這人向後抓了抓本就不多的頭髮,說:“第一個推測此處存在的人已經不在人世;我們五個和簡清明他們十個,是第一批實際發現此處的人;而你們四個,算是世界上第二批過來的。”

我問:“你們是和簡清明一起下來的?”“是。但我是被逼的,他們抓了我。”趙金生問:“那簡清明在哪裡?”“他們已經去了對岸的陸地。”

杜志發問:“對岸?什麼對岸?”

我說:“這裡只是一個島,真正的陸地,在海那邊。你和趙金生怎麼到的這兒?”

杜志發說:“從沙灘上走過來的。趙金生說得穿過林子才可能遇到人,所以到了這兒,卻招惹了那些怪蟲,幸好遇到了你們。”

中年男人說:“我們恰好在附近,聽到了槍聲,就趕了過來,正好遇上。”我看了看他們的裝備,甚至還有*,問道:“你們的裝備怎麼這麼好?我的槍是從一艘沉船上撿的,你們也是從那裡找到的嗎?”

“不是,是從潛水艇上帶下來的。”

我們三人幾乎不約而同地驚訝道:“潛水艇?”

“是啊,潛水艇,不過是微型的,每艘載員十人,一共兩艘下來的,我們幾個一艘,簡清明他們一艘。”

杜志發驚喜著說:“在哪兒?”這時,一個小夥子扔過來兩雙靴子,因為杜趙兩人到此刻還是光著腳。

中年男人說:“在海邊,不過柴油已經被簡清明他們全都抽走了,開不了。因為他們潛水艇的油不夠返航,所以到了這兒後,就把我們的油和藥品全都帶走了,而每艘微型潛艇只夠裝十個人,所以將我們五個扔在了島上。”我皺眉有些想不明白,問:“你們不是從黃泉洞裡下來的嗎?怎麼可能有微型潛艇?根本運不進去啊。即使運進去,那還不搞得人盡皆知了?還有,你說你是被簡清明逼著下來的,這些,到底怎麼回事?”

那人嘆了口氣,說:“我有個老師,他在研究長江斷流時,推斷出這裡應該存在一個人所不知的空間,也就是我們現在身處的地方。並且他還預測,這個空間裡會有許多地表世界已經消亡的上古物種,以及龍和鬼雨法螺。這個研究成果,他只跟我提過,並且明確了勘察計劃,就是泰興長江段,並重點關注黃泉洞。但不知為何,可能他所在的研究所裡有人洩密,南珠世家的簡清明一夥人得到了訊息,就找到了我的這位老師。不過他老人家到死都沒講,但簡清明卻透過老師的手機記錄,發現幾乎全是與我的通話,所以找到了我這裡。”說到這裡他又是一聲嘆息,“我沒有那種風骨,比不上老師,所以我帶他們來了。”

我越聽越激動,說:“你說的這位老師,是不是叫楊子衿?”那人吃驚地看著我,問:“你怎麼知道?”

“他是我爺爺。我就是因為爺爺的死,才一直追蹤到這裡。”“你……你是楊宣?”我點點頭,繼續問:“那微型潛水艇是怎麼回事?”

“簡清明兵分兩路,一路人馬透過龍牙號,在長江江面進行勘測,一路人馬進了黃泉洞水下勘測。在發現了黃泉峽谷之後,覺得靠人潛水進去實在過於危險,於是在黃泉的另一側,也即長江的底部,進行水底工程作業,掘開了江底的沙礫石層,使得黃泉與長江直接連通。”

趙金生在一旁抱著粗壯的雙臂,說:“看來我們在洞裡時的推測是對的,黃泉上半層的水全都以地下水的形式,透過那段沙礫石層,匯入了長江。”

杜志發問:“龍牙號?龍牙號是什麼?”

“就是他們在長江的勘測船,對外宣稱是科考船,裝備十分精良,並且底艙可開合。兩條微型潛水艇,就是從龍牙號底艙暗中下水,然後透過江底掘開的缺口,進入黃泉,最終透過黃泉峽谷,到了這裡。不過簡清明這人極為陰險,他在事前便已想到,可能此行微型潛水艇的柴油不夠返航,因此特意讓我們也一併下來,權當是帶著一艇備用柴油。一到這裡上岸後,趁我們不備便繳了我們的械,將柴油與藥品全都帶走,只是艇裡的裝備帶不了,只能留下。”說到這裡,他問:“你們是怎麼來的?”

我說:“潛水進來的。”

中年男人朝另外幾人對視了一下,然後說:“×,你們也太強了。這都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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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問:“這麼說來,我們確實是在地底了?黃泉下面?但我曾到過一個土坡,坡頂全是沉船,上面還立了一塊大石碑,上面刻著——孽鏡臺前無好人。如果這裡是在地底,那怎麼會有人立下石碑,並把沉船全都拉到坡頂上去呢?”

“此事說來極為複雜,我們慢慢講。”這個人指揮其餘幾人搭起似乎是自制的極為簡易的帳篷,像個塑膠屋頂,擋住頭頂的風雨;在地上,也開始挖無煙灶,生火燒水,並在周圍設好警戒線和暗哨。

我看著這一切,心頭莫名有些激動,似乎從原始人時代迴歸了人類社會。

眾人靠火坐了下來,他遞給我們幾根看起來很像雪茄的東西。我嚇了一跳,接下後看見他自己叼了一支,然後拿起一根燒著火的木柴,斜著腦袋點上,抽了起來。

我有點兒難以置信,問:“這是什麼?”

“雪茄啊!你不認識嗎?”

“但這裡哪來的雪茄?”

那人看了看四周,指著其中一簇植物,說:“那就是紅花菸草。”然後又抬頭找了一會兒,指著一根掛有很多暗色葉子的枝條,“這裡有一種鳥,很喜歡啄紅花菸葉,經常將煙葉子帶到樹枝上,掛在那裡,時間長了,就被晾成這種暗色模樣。你手裡拿的,就是我用這些被掛在樹枝上天然晾成的菸葉卷起來自制的雪茄。抽一口,就會發現雖然味道截然不同,但口感簡直比Cohiba(古巴雪茄中比較著名的一個品牌)還要好!”

我們三個將信將疑地點上,這時,一旁的郭美琪竟然動了幾下,然後睜開了眼睛,看著周圍,顯然吃驚不小。我樂壞了,看她驚奇的樣子,我將剛才發生的事講了一遍。郭美琪不可思議地搖著頭,那人從鍋裡舀了些開水倒在一個瓶子裡,遞過來,說:“多喝些水,再持續上幾天藥,你應該不會有大事的。”

我感謝再三,郭美琪捧著水瓶,我又給她披了條這人遞過來的毯子。他吐了口煙,定了定神,說:“剛才你講的那座滿是沉船的坡頭,我們也去過,石碑上刻著——孽鏡臺前無好人,而傳說中的陰曹地府裡,也有一座孽鏡臺,並且上面就是刻的這句話。”

杜志發說:“你是說,這裡是陰曹地府?”

“陰曹地府肯定不是,這些石碑也好,沉船也好,肯定是人弄的,但不是我們。那就說明,這個地方,在我們到來之前,就已經有人存在和生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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