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孽鏡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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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推斷錯,這只怪物,應該就是先前我掏的鳥窩的主人,它是來找鳥蛋的。天知道,它怎麼能跟到這裡。郭美琪驚魂未定,投入我的懷中許久。我靜靜摟著她,感受著她的心跳和氣息,一時間,有種幸福的甜蜜盪漾胸中。

一旁生著的火,是我用鉗子將子彈頭夾開,倒出其中的*引燃的。船上可以燒的東西很多,原本除了鳥蛋以外,沒有其他吃的,現在好了,那只怪鳥雖然胸口脖子處被炸得粉碎,但其餘部分還在,正好烤著吃。

我們用雨水沖洗完傷口,換上找到的衣服、鞋子,將自己的在火堆旁烘乾,怪鳥肉被烤得冒出油脂,看起來不錯,另外還有在船上找到的那箱葡萄酒。兩人坐在火旁,情愫暗生,水*融,渾然忘卻了身在何處。

許久之後,外屋忽然傳來一陣輕柔的歌聲。我不禁心中一驚,立馬坐起來側耳傾聽。歌聲還在繼續,婉轉空靈,並且這個聲音似乎既熟悉又陌生。

見郭美琪正甜美地睡在一旁,我便沒有喊她,自己穿好衣服,皺著眉頭,滿腹狐疑地走出去,來到外間。卻看見一個年輕姑娘,背對著我,一邊哼著歌,一邊在餐廳艙的桌椅間緩緩走動。

我驚恐至極,嚇得倒退幾步,貼靠在牆上,問道:“你是誰?”年輕姑娘轉過身,臉上露出一對熟悉的酒窩,朝我淺笑著柔聲道:“楊宣,你還好嗎?”

盯著那秀麗的臉龐,我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然是曾與我相處四年的前女友——陳霜。

我使勁兒揉了揉眼睛,又掐了自己一把,能感覺到疼,不是在夢中:“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陳霜朝我款款走來,說:“我知道自己錯了,想來陪你。”說著,伸出手撫向我的前額。

我擋開,朝旁邊讓了幾步,靠在桌子上,說:“當時畢業不過才一個月,你就簡簡單單的一聲分手,然後便電話不接,QQ不回,最後乾脆換了號碼,人間消失,要跟我老死不相往來。你知道那時我的苦嗎?你知道當時你是我的唯一嗎?四年的感情,最後抵不過兩地分開一個月,連分辯的話都不給我機會說一句!”我情緒激動起來,轉身捏住她的雙肩,“愛情對你根本就是兒戲!你心裡根本就沒我!現在為什麼還要來?為什麼?良心發現了?啊?還是現在回頭想想,才覺得還是我好?”

大概自從分手後,從來不曾有機會將這些話親口對她說出來,而我當初又用情極深,此刻情緒接近失控,眼中湧出淚來,在艙裡來回踱著步子,繼續說:“陳霜,我告訴你,有些錯誤無法彌補,我現在有自己的感情、自己的生活,你已經把我的生活毀了一次,還想再來把我現在的生活毀一次?你錯了。錯過的終將永遠錯過,我不需要靠你來證明什麼!不是有了你,我才有意義;不是有了你,我才能證明自己的價值。有你或沒你,我都將會取得我應有的成就,做成我應有的事業;有你或沒你,我都會擁有我應得的地位;有你或沒你,我都還是我——楊宣,我不會因為你而改變。如果你現在後悔,只是為你曾經的錯誤付出的代價。”

陳霜現出哀怨的眼神,似乎萬念俱灰,輕輕將我臉上的淚水拭去,然後把頭靠在我的胸口,幽幽地說:“我知道這是老天在懲罰我,但是,真的沒有可能了嗎?”

我說:“錯過的終將錯過,否則誰會珍惜眼前人?”

艙裡沉寂了片刻,這時忽然寒光一閃,陳霜手上忽然多出一把匕首,劈手就刺了過來,我死死捏住她的手腕,但不知一副嬌柔的身軀哪裡來的那麼大勁,陳霜竟然將我死死壓住,眼看刀尖離我越來越近,情急之下,我抽出右手,迅速拔出腰間的四稜刺,橫向刺了過去,正好插在她拿刀的手掌心。匕首掉落到地上,啷一聲,但當我再朝她看去時,陳霜卻變成了郭美琪,她此刻捂著自己的手掌,疼得蜷縮成一團。

我看看自己手裡的四稜刺,又看看地上的匕首,拼命揉了揉眼睛,地上躺著的,確實是郭美琪,疼痛*聲也確是她發出的,陳霜不見了蹤影。這下我頓時慌了,什麼也顧不上,連忙將郭美琪扶起靠在牆上,用刀子從衣服上割下一條布,給她包紮。

許久,郭美琪才漸漸止住了*,臉色也由蒼白稍微回了一絲血色。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該從何說起,誰知郭美琪卻先開了口,斷斷續續道:“對不起,我……我剛才快崩潰了。”

“你怎麼了?怎麼會拿著匕首?”我問道。

“你還記得我跟你講,小時候在山上迷路了七天嗎?每天夜裡嚇得只敢躲在樹上?”

“記得,在棚子裡時說的。”

“那時候我才九歲,一個九歲的小孩兒,在山上一個人過了七天,走了七天,怎麼轉都轉不出去,真的,那種感覺沒法形容。沒有一個人陪你說話,山裡死一樣寂靜。我想爸媽,想家人,哭到最後眼睛都睜不開。到了夜裡,四周漆黑一片,一個小孩子那麼絕望,困在迷宮一樣,走到腳底滿是血泡,卻仍在原地打轉,對於小孩子而言,那種崩潰、恐懼、絕望,你能想象並體會得到嗎?”

我想了想,點點頭,說:“應該是挺害怕的,我在公園有時候看到小孩子哭著找媽媽,都感覺可憐,但那種感覺可能抵不上你當時的零頭。”

“沒人能真正體會到我那時的感覺。那次事情,給我留下了陰影。我經常會做夢,夢裡會出現一個小孩子,孤零零地在山裡,一個人,走啊走啊走啊,接著便會出現那只兔子。剛才,我又看到那只山精一樣的兔子,我想喊,它卻慢慢變成一隻惡魔,捂住我的嘴,所以,我摸到了匕首,然後刺了出去……”

聽到這兒,我後背涼氣直躥。我剛才看到了陳霜,與此同時,郭美琪卻看到了兔子,兩人雖然不是在夢裡,卻在一個同步的真實幻覺中。接著我把剛才我所見到的情形跟郭美琪講了,她同樣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好一陣沉默過後,我說:“美琪,這個地方咱們不能再待下去了,一定有詭異,能誘發人產生幻覺。這次算咱們命大,要是再來一次,說不定就掛了。”郭美琪點點頭,說:“只是我這手,如果沒有消炎藥的話,一旦開始發燒,恐怕撐不了幾天。”

我嘆了口氣,心中充滿愧疚,說:“美琪,你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在林子裡一個人七天都沒事,這次也一定不會有事。”郭美琪點點頭,費力地爬起來。我將幾袋東西合到一處,在外麵包了層塑料布,打了個包裹,扎到身上,扶著郭美琪下了船。

外面的雨停了,天色依舊昏暗,兩人走到坡頂中央,我最後一次環顧四周,卻瞥見正北面的幾艘船中間,立著一塊高大的石碑,之前上來時,由於只顧找船躲雨,沒看到。我心裡很奇怪,這裡竟然有人立石碑?說不定上面寫了這是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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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兩人走到石碑前,卻見白森森的碑面上,刻了幾個黑色大字——孽鏡臺前無好人!配合著周圍滿坡的沉船,像極了墳地前立的墓碑。這一切,讓我們驚呆了。“孽鏡臺前無好人”?這算什麼意思?也就是說,這座小土坡叫孽鏡臺?這個沉船墳場叫孽鏡臺?另外,又是誰立的石碑?

雖然有太多詭異的未解之謎,但有一點卻能肯定,那便是一定有很多人生活在此處,但似乎不在林子裡。想弄清楚這是哪兒,簡清明在哪兒,龍和鬼雨法螺在哪兒,最後如何回去,那就非得找到這些不可。

帶著滿腦的疑問和驚魂未定,我與郭美琪下了坡,來到林地,心有餘悸地回望了一眼這處沉船墳場,或者按石碑上的說法——孽鏡臺。而後頭也不回地扎入密林。

當置身於一大片未知區域中,確定一個中心點,然後以此為參照物,才不容易重複勘探。所以我們按原路返回,來到原先的小棚子。

郭美琪的手又開始流血,我們不得不先停下來,看著棚子裡石頭上的那幾個字:“我能回得去嗎?”我的心開始有些顫抖,這幾個字,化為一個聲音,反覆出現在耳邊。

郭美琪半躺著,說:“林子裡沒有乾燥的地方,所以根本沒法生火。如果這裡確實有人,那他們肯定在北面,海那邊的陸地或者山裡。”

我看著已經被血滲透的布條,說:“我明白,等你血止住了,咱們就往北走,看能不能有法子找到船。”其實說這話時,我自己心裡很沒底。船?這裡似乎只有孽鏡臺上的那些沉船。

就這樣,我們走走停停,剩下的怪鳥肉早吃完了,手裡雖然有槍,但打獵不是那麼好打的。在船上遇到了一次怪物之後,我甚至打心眼裡希望不要再遇到任何野獸。而郭美琪手心的血,斷斷續續,不知流了多久,最終雖然完全止住了,但傷口迅速化膿發炎。

更要命的是,這裡真不分晝夜,永遠是一樣的光線,所以連走了多久,還是走了幾天,都無從分辨。另外,這裡降雨極多,兩次降雨之間的間隔,不會超過三個小時。對人而言,沒水喝乾旱是種折磨,但雨水多了也很痛苦,雖然腳上有了鞋,但因為長期浸泡在雨水中,最後兩人的腳掌幾乎全都泡爛。

我們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儘快穿過這片森林,運氣好碰到生活在此處的居民,那些將沉船拉上孽鏡臺、那些立下石碑的人,遇上他們,或許還有一救;又或者能夠到達北面的海邊,發現碼頭,發現船。否則,無處避雨、無法生火、沒有食物、沒有藥物,一定十死無生。

一次靠著樹幹休息時,我無意中掀開一處落葉,發現下面的土壤上,有許多奇怪的甲蟲,雖然極其瘮人,但人飢餓起來,連觀音土都吃,所以這種甲蟲就成了我們除了雨水以外,僅有的食物來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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