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啦!”
“在下每次都想說。既然屋裡沒人回應,你為何每次回來都做這番無用功,腦子出問題了?”
“別在意這些細節,這是習慣問題。……再說了,喊一聲也不費什麼力氣。要是什麼時候突然冒出一個回應的漂亮女孩,那不是很驚喜嗎?”
“……嗯?確定不是驚嚇?”
“呃——大概吧。”
一路挑逗高冷的幼女——八意永琳,在挨了十來記讓人頭昏腦漲的手刀後,陳安終於帶著禍回到了老家。
不想彎腰,一屁股坐在玄關上,陳安直著身體從手邊的方便袋中取出新買的拖鞋。
“喏,禍。這是你的鞋。穿上就跟著進來。最近一段時間,這就是家了。”
點頭示意禍穿上鞋,也懶得理會永琳殺人的目光,順手撥掉她的鞋,露出那兩隻潔白精緻的小腳丫。
“喂喂,看啥看啊,還不快點下來,鞋也得大爺我替你穿嗎?”
“——在下記住你的失禮了,混蛋!”
“一天聽你說這話幾十遍,你說不煩大爺都聽煩了,到底煩不煩啊?……哎哎,別穿那個,有新鞋啊笨蛋。”
陳安給落在身邊冷著臉放狠話的永琳一個白眼,又從方便袋裡取出一雙小拖鞋換過了永琳想要穿上的老舊大號拖鞋。這才站起身,用腳脫掉鞋穿上玄關上的拖鞋。
“咦?只和私與她買,你自己的沒有嗎?”
“又不是你和永琳,我一個大男人有的穿就好……反正拖鞋還能穿嘛。”
隨口應著,陳安拎起方便袋向著屋內走去了。
“好了,還有點時間,我先去給你整理下房間。你就自己……啊,差點忘了,別有事沒事就一個人躲著,還是和永琳去看看電視打發一下時間吧。”
“——私不是小孩,用不著你這般囉嗦!”
“是是。那就這樣了,是大人的禍姑娘,記得要乖乖的別一個人躲起來哦。”
笑眯眯的衝禍搖了搖手指,陳安就轉身在她不滿的注視中離開了。
“——可惡!私說了私不是小孩!這種態度……啊啊,可惡透了!你不讓私躲起來,私偏偏要躲起來!”
詫異看了眼飛在走廊上消失的永琳。禍便嘟噥著不滿的話,彎下腰穿上拖鞋,然後拿著油紙傘,挺著胸威風堂堂,充滿氣勢的大步走向……陳安走之前指向——也是永琳消失的房間。
……
將禍以後所要使用的房間整理好。將上午逛街時,自己和少女替禍買來的衣物放好。又將禍的洗漱用品在浴室擺好。然後替她洗乾淨從新家帶回來的髒衣裳,曬好。一個忙碌的下午就不知不覺過去了。
夜幕降臨,家裡的晚餐時間。陳安看著吃一口,瞄他一眼、吃一口,瞄他一眼的禍,真是十分無語。
“有什麼話就直說,一直偷偷看我幹嘛?”
禍又瞄了面前桌子空蕩蕩的陳安一眼,然後放下了筷子說道:
“私有件事有些在意。中午沒看見你用餐,你說不餓也便罷了。為何到了現在,晚餐你還是不準備食用。怎麼,一點也不餓嗎?”
“秀色可餐沒聽過嗎?有你和八億歲這麼漂亮的女孩在,我看都看飽了。根本一點餓不起來。”
“滿嘴花花之語……住口!無禮之徒,真想讓在下一刀戳進你的嘴嗎!?”
陳安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忽悠禍,卻不想不小心惹毛了永琳,頓時讓她冷麵相向。禍也是面無表情的盯著陳安,一句話不說。
永琳殺氣騰騰的表情陳安倒是能當做沒看見,但禍的注視就讓他淡定不能了。不自然的扭動兩下身體,發現禍還是盯著他不放,只好高舉雙手,做投降狀了。
“ok,ok。實話告訴你吧。其實我是因為最近在修行絕食魔法,所以這才不吃東西。”
“……真的?”
“當然!騙你是小狗!”
陳安一指永琳,發出信誓旦旦的保證同時,還將其一起拖下了水。
“不信你問永琳,她可以給我作證!”
“別將可以置身事外的在下拖下水啊!”
“嘿嘿,別在意那些細節嘛~”
嚴厲訓斥了陳安一句,得到的卻是他嬉皮笑臉的回應,永琳大感頭痛。
“可惡!究竟造了什麼孽,在下才會和你這傢伙相識啊?”
稍微抱怨了兩句自己的憤懣,永琳義正辭嚴的點頭。
“在下可以作證。”
既然陳安不打算告訴禍真相,永琳自然也不會不識趣的破壞他的打算。更別提事情的起因還是她了!至於說謊的罪惡感?不好意思,這點別說自詡天下第一帥、臉皮只比大地薄一釐米,堪稱死不要臉之極致的陳安,就是月之賢者的永琳也一點也不會有的。
“……他也需要修煉?”
禍懷疑的目光在陳安和永琳身上來回掃動,卻什麼異常也沒看出來。最終哼了哼鼻,她重新拿起筷子。
“算了。私接受這個理由了。”
陳安慶幸的聳聳肩,然後一邊看電視,一邊偷偷的齜牙咧嘴去了。
……
“陳安,登月計劃那種東西真的存在?”
“沒錯,但從沒成功過就是。”
“既然如此,人類為何還鍥而不捨?”
“越得不到的東西越想得到,越解不開的迷題越想知道真相。虧你還自愈八億歲的幼女賢者大人,這種簡單的道理難道不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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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有理……可惡!積點口德可否!?”
“都說了,下輩子啦。”
當晚。一邊和永琳解釋她不瞭解的外界常識,一邊和她吵嘴。陳安摁著電視遙控器鬱悶的直咧嘴。
“見鬼,怎麼看來看去除了新聞啥能看的也沒有,很無趣啊。”
“覺得無趣?那就去做點有趣的事啊。不是很能折騰嗎?去去,倒個立去走廊走兩圈,別在這給在下礙眼。”
永琳揮手做了個驅趕的姿勢。陳安“哈!”一聲,以鄙視的眼神回應。
“開什麼玩笑,讓人倒立走路這可是大爺的專長,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使喚人了?別囉嗦!你個八億歲的臭小鬼快倒立給大爺瞧……咦!?哪來的書——見鬼!君子動口不動手,別打臉!”
一聲驚呼,陳安一個後仰險之又險的避開永琳砸過來的書籍,就雙手攤開,呈十字形樣子躺在地上不起來了。
“——嗚啊~永琳你這傢伙能不能溫柔點,每次都用書扔我臉……痛死大爺了。”
“用你的話回答,等下輩子好了。”
“真是薄情的回答啊。”
歪著腦袋故作哀傷的望著永琳,從下往上看,銀色的秀髮幾乎顯露了女子的全部側影,只能依稀從中看到冷峻的臉龐。
“真是的,明明都變成小女孩了,怎麼還是那麼高冷啊。”
小聲嘟噥著,陳安犯困般的磕搭兩下眼皮,緊接著閉上了雙眼,就好像直接入睡了一樣。永琳側頭看了他一眼,微不可查的吐一口氣。
“——還睡不著嗎?”
“……”
沒有回答,陳安就好像已經睡著了一樣。但片刻過去,突然就睜開了眼。身體一動不動,笑道:
“哈哈,大爺今晚看來又得熬夜啦。”
“很開心?”
“我非禮你,你開不開心?”
“……在下會很開心的打死你。”
“嚯,殘酷的回答。嘿嘿,被打死之前我也會很開心的使勁非禮你的……哈,雖說有點胡說八道了。但實際上也差不多啦。非禮你我不用你的同意,傷口痛的讓我睡不著也不用我的同意啊。”
“何等不知廉恥之比喻啊。”
“……廉恥?哈,那究竟是什麼啊?”
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陳安撇了下嘴角。
“不過是世俗強加在身上的枷鎖罷了。如果開心,我才懶得在意那種不知所謂的玩意呢。”
“嗯哼~為自己的不知廉恥所做的辯解嗎?”
永琳拿起遙控器隨便換了個歌唱表演的臺,便雙手捧起面前的杯子小小呡了口水。
“算啦。在下也懶得理會這種東西。相比之下,在下還是更在意病人的傷勢。怎樣?傷勢還是一點癒合的跡象也沒有嗎?”
“誰知道,大爺只知道,大爺真是快要被痛死了。……嗚哇!大爺可是最喜歡偷懶睡覺的,這幾天居然連打個盹都做不到,那些個混蛋!”
“真……的很痛嗎?”
“廢話,不信你拿根羽毛撓肚皮試試,痛不死你啊!”
將羽毛換成燒紅的鈍刀,然後再用那把鈍刀捅進肚子使勁的,一直的攪,痛感在乘數倍就差不多了。
這種沒志氣的大實話,陳安可不會說。所以翻了個白眼就死要面子的用羽毛撓癢替代了。
“——羽毛撓肚皮會很痛嗎?奇怪,那不應該是癢嗎?”
就在永琳欲言又止的想要說什麼時,禍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因為躺在地上,順著聲音看去,只能以從下往上的角度看到一雙修長的潔白大腿。
這雙大白腿,有點眼熟啊。
陳安這麼想,然後挪動地上的身體,以此換了個角度觀看來人。
下身一條純白內·褲和拖鞋,裸露出大腿至腳踝的全部肌膚,上身穿的也不多,除了一件白色襯衫,裡面似乎連裹胸布都沒有。黑髮垂落,起伏驚人的胸脯位置甚至能若隱若現看到兩個凸起。穿著如此清涼的禍正站在房間門口,以困惑的表情看著他。
“如此形象……你的衣服呢?!”
“咦,那襯衫有點眼熟啊。”
兩句截然不同的話各自出自永琳和陳安之口。
“居然只穿著如此稀少的衣物,不覺得羞恥嗎?”
因為和禍今日才相識,永琳只是稍感詫異的揚了下眉,態度並不算激烈。不過要是穿成這樣出現在陳安面前的是鈴仙的話,估計軟兔子應該已經被永琳的震怒嚇哭了。
“……嗯?這有什麼問題嗎?”
禍可愛的歪了歪腦袋,臉上露出了困擾之色。
“以前私都是這麼穿的,從沒人說過什麼啊。”
“哎,以前……奇怪,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嘁,只和私呆了頭一天晚上,後來回來都沒過夜,你怎麼可能知道嘛。”
“這樣啊……算了。比起這我還是更在意你身上穿的那件衣服。奇怪,總感覺各種眼熟呢。”
禍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襯衫,若無其事的點點頭。
“這個啊……因為睡覺的時候不喜歡胸上纏著東西。可什麼也沒有出來也感覺不好,所以前段時間從家裡翻出來了這件衣服。你覺得眼熟,估計是因為是你的吧。”
“——原來你還知道那樣不好啊!我還以為你會沒常識到以為裸奔也沒問題呢!”
陳安的吐槽讓禍有些不滿。挑起一邊眉,雙手抱胸用銳利的眼神盯著他。
“你這傢伙……是在瞧不起私嗎?”
“豈敢豈敢……是又怎樣,不爽你打我啊笨蛋!”
“……”
看著少女面部表情由鬆弛到驚愕的僵硬,再到憤怒,玩弄少女心情的惡劣男人不由發出爽快的笑聲。
“哈哈,逗你玩的啦。這麼晚了不睡,還出來幹嘛?”
“你這傢伙!”
磨牙瞪了眼惡劣的男人,大胸少女氣鼓鼓的道:
“私睡不著。而且還有件事想問你。”
“……嗯?”
“是這個。”
在陳安由驚愕轉向微妙的目光中,大胸少女揚了揚手裡的東西。
“這東西是什麼,幹啥用的,私有點搞不懂。”
“古怪的東西……是頭套之類的東西嗎?”
“噗、噗哈哈哈……”
扭頭在禍和一副正經思考模樣的永琳兩人臉上來回掃視,陳安終於忍不住捂著腹部放聲大笑。
“居然、居然連胸罩都不認識,還會把它當成頭套。永琳,我是該說你單純,還是還說你已經老古董到跟不上時代呢?”
一邊真笑的肚子痛,一邊指著因為他的表現而一臉莫名其妙的禍。
“還有你、你這個笨蛋,在外界、外界都生活了多少時間了?雖然知道你這笨蛋一直是用裹胸、裹胸布,但梅莉她們穿的時候就沒注意嗎?……哎喲,不行,笑死我了。讓大爺喘口氣先。”
笑到臉色蒼白,連臉上都開始冒汗,陳安就已經意識到自己不能在這麼笑下去了。在這樣笑下去,真的會死人——痛死人!
強忍著繼續開懷大笑的衝動,陳安瞄了眼一邊因為自己的話而好像反應過來,正難得羞愧的低頭不敢看自己的永琳,便撐著手從榻榻米上站了起來。
“——真是的,都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你怎麼帶回來的啊?”
來到禍身邊,手輕輕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滿臉無奈笑意的陳安拿過禍手裡的東西,然後捏住兩邊帶子臨空將其套在了禍的胸部。
“——!?”
禍驚呆了,因為心中情緒的波動,瞳孔劇烈的收縮。少女看著面前無奈笑著的男人,突然驚叫出聲。
“——這是裹胸布!?”
“是的喲~雖然名稱不同,但作用是一樣的哦。”
以俏皮的語氣這樣說,陳安鬆開了捏著的帶子,將其重新塞回少女的手中。他寵溺撫摸著少女絲綢般順滑的秀髮,柔聲道:
“你這傻瓜,以後記得多學點東西,別又不小心傻乎乎的鬧出什麼笑話,明白嗎?”
“——哎!?哎哎哎!!!”
哪怕各種常識缺失,少女在此時也終於明白自己做了傻事。驚叫著,憂鬱的面容霎時間被粉色替代,慌慌張張的後退了兩步,少女差點沒摔倒在地。
“不、不準嘲笑私!”
“沒笑哦。因為你是個……傻孩子嘛。”
出生在這個世界連一年都沒有,並且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孤單一人。
沒人照顧,沒人教導。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掙扎生存。這樣的少女即便因為缺乏常識而鬧出再讓人貽笑大方的笑話,他也不會嘲笑的。
因為他只會……心疼。
揉著驚慌失措的少女秀髮,用溫柔的語氣好像安撫受驚的小貓一般安撫她。
“好啦好啦,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不用這麼在意。”
“嗚~怎麼可能不在意啊。”
不是因為羞恥,那東西還未存在。在意的也並不是自己沒有常識。而是在意沒有常識的自己在他面前犯了傻。
外表堅強獨立的少女,內心其實潛藏著只有自己知道的軟弱。
會因為犯傻被嘲笑嗎?會因為犯傻被瞧不起嗎?會因為犯傻被丟棄嗎?
——好擔心!
好不容易得到了依靠,好不容易擁有了溫暖,無論如何也不想失去。
如果失去了——會死吧?
察覺到了少女的不安。言行輕佻,內心無雙溫柔的陳安輕輕嘆息。他不在說些什麼,而是走開去到了牆上掛著的笛子下面。
取下笛子,陳安試了試音色,發現沒什麼問題,這才晃著笛子對禍笑道:
“禍,還沒聽過我吹笛子吧,想聽聽嗎?”
不等禍回應,陳安便已經開始演奏。
蘊含著溫柔撫慰的笛聲在室內迴響,剎那間撫平了少女的心靈。不安的表情放鬆,禍安靜傾聽著為她而奏響的旋律。
半晌曲畢。陳安笑看禍。
“沒常識的禍姑娘,還打算繼續聽嗎?”
“都說了,不許嘲笑私。”
丟開手上的東西,禍扭開頭,用鼻腔發出哼聲。
“——私睡不著。”
“那就是聽咯。”
陳安微笑點頭,接著脫下長袍披在禍身上,從她身邊經過走進了走廊。
“那就披上吧。什麼也不穿,要是被人看到了可就不好了。……哈哈,欣賞著月色演奏,在這裡已經好幾年沒做過了。不僅我懷念,想必鄰居們也肯定懷念了。”
“什麼嘛,私才不要被無幹人等看到這幅樣子呢。”
緊了緊為自己遮蔽春光,還替自己帶來溫暖的袍子,禍小聲嘟囔著,便快步跟上了陳安。
拉開緊閉的院門,迎接清亮的月光。盤膝坐下,發出未知意義的吐息。偏頭望了眼身側的少女。
少女緊攏身上將自己裹得嚴實,只有腳踝露出的黑袍,雙腿併攏的斜坐在男人的身邊。長髮被清風拂起,肆意的狂亂飛舞,將俏麗無雙的憂鬱面容無防備的顯露。
男人唇角上揚,臉上洋溢出溫柔的微笑。深吸口氣,緊接著……
“喲,久違的優美旋律啊。”
“喂喂,電視別看了。快點關掉。陳安在演奏啊。”
“還以為再也聽不到了呢。驚喜驚喜,看來今晚能有個好夢呢。”
“嗚哇~陳安老師的笛子,還是那麼的超好聽耶~!”
旋律如無形的水,溫柔的淌漾在夜幕下的城市邊緣。
奇妙的、默契的安靜在這一片地帶蔓延。沒有人聲,更沒有犬吠。浮華的塵世迎來了久違的寧靜氛圍。
一時間,除了美妙溫柔的笛聲,好像什麼也沒有了。
時間悄悄然的流逝,寧靜祥和的月光下,無法入眠的男人依舊在入情演奏。身邊的少女早已沉眠,蜷縮著身體伏在他的腿上。而在身後,不知何時而來的,銀髮的清冷幼女也緊閉雙眼,背對背依靠著他進入了安眠。
月色如水,同時——月色如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