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挺好……不會……”
白盈玉正在煩惱該點頭還是該搖頭的時候,便聽見大堂門口有個人驚喜交加地喚了一聲:“師父!”
楊漸還未來得及抬頭望去,李栩就已經飛身撲了過來,自身後親熱地摟住他脖頸,力度之大,讓旁人都替他覺得憋氣。
“好了好了,你這小猴子,快下來!”楊漸笑罵道,用手把李栩拉下來。
李栩鬆開手,繞到他跟前,沒臉沒皮地一頭栽進他懷裡,要不是身形太大,只怕還想在師父懷中打幾個滾。
“師父您都不知道,我在開封可受了大罪,差點就死了,見不著您了!”李栩“哇哇”地訴說著,“幸好後來沒事,不然我可就死定了,連狗頭鍘我都瞧清楚什麼模樣了……這次回了家,我再也不出門了。”
這麼大個人,平日裡也是人模人樣的,見了師父便跟小娃娃一般無異。想起之前,孟離那樣冷若冰霜的,在楊漸面前也難免露出孩子樣來,白盈玉不由心中好笑,忙低下頭抿茶掩飾唇邊笑紋。
楊漸輕輕拍打著李栩的背,安慰道:“沒事就好了,每回出了事都說這話,你倒是說說,你在家裡頭能正經呆上幾天?哪怕多呆個一年半載,把功夫老老實實練練也是好的,這三腳貓的功夫不闖禍才怪。”
“師父!我這次是真的差點死了,您怎麼也不心疼我……”李栩打不起滾來,便開始扭,扭得櫃檯上打盹的掌櫃都看不下去,鄙夷地別開臉去。
“你再折騰下去,我這把老骨頭就要被你拆散了。”楊漸告饒,“好了好了,知道你這次是真吃了苦頭,快起來,讓別人見了笑話。”
“誰愛笑話由他笑話去!”李栩才不理會別人怎麼想。
“我告訴你,你二哥在樓上頭正疼著呢,你可別讓他聽見動靜。”
聽了這話,李栩才直起身子,壓低了聲音驚道:“二哥又頭疼了?我看看去。”
“扎了幾針,已經睡下了,你別去打擾他。”
“哦。”李栩就著師父的杯子喝了口茶,初見的歡喜勁總算是消退了些,這才想起來問,“師父,您怎麼會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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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我倒想問你,離兒和你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是二哥想查些事情……”李栩猶豫了下,望了眼白盈玉。
白盈玉是見慣眼色的,知道自己畢竟是外人,他們定然有事是不願讓她知道的。不願惹人厭煩,她遂起身道:“前輩,我房中尚有針線活未做,不能相陪,還請原諒。”
楊漸白了李栩一眼,倒也不勉強她:“我這老頭子哪還用得著陪,你有事就忙去吧。”
白盈玉微微一笑,行禮後離去。
朝著她的背影,楊漸努努嘴,問李栩:“她,打哪裡來的?”
“此事,說來話長……師父,您還沒告訴我,您怎麼會在這裡?”
“你先說。”
“不行,您先說!”剛說完,李栩頭上頓時吃了記爆栗子。
“小猴子還和我爭,快說!”
就著一壺茶水,楊漸聽著李栩絮絮叨叨地講了來龍去脈,方才明白了白盈玉的身份,點頭道:“這事做得對,這女娃娃著實可憐,又可以說是咱們的恩人,應該好好照顧她。”
李栩壓低嗓音湊近:“二哥說了,要是她老家沒人,就在咱們鎮上找個人把她嫁了。”
“……離兒說的?”楊漸直顰眉,可白盈玉是個活生生的大姑娘,他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來安置,半晌才道,“那也得尋一戶好人家,莫坑了人家。”
“反正這事我可不在行,還是師父您老出馬說個媒吧。”
“我哪裡成!這事既然是離兒說的,就讓他自己辦去,咱們都別摻和。”
“對對對。”
兩人各自把事情推得一乾二淨,然後才心安理得地繼續品茶。
一直到黃昏時分,孟離才算是緩過勁來,撐起身子,再拔掉額頭上的金針,找了塊布包起來。
“咚咚”,他敲了兩下右邊的牆,如果李栩在屋內的話,應該會過來。
不過一會兒,李栩果然探頭進來:“二哥,你好些了?”
“師父呢?”他不答反問。
“在我房裡歇著呢,還給你剝了些核桃,他說要是你好些了就過去。”
聽見師父沒有走,孟離這才松了口氣,披上外袍,便隨著李栩一同往隔壁的房間走去。
看見他進來,楊漸笑道:“醒得還真是時候,呆會兒正好一起用晚飯。頭還疼麼?”
孟離循聲摸到桌椅,在他身旁坐下,倦倦地搖了搖頭,輕聲道:“好多了。”又從懷中掏出小布包遞過去,簡單道,“金針。”
“吃吧,聽說這核桃補腦子,多吃點。”
收了金針,把桌上剝好的一碟子核桃仁推到孟離跟前,楊漸伸手摸了摸他腦門,汗津津的,頭髮也是散著,看上去著實憔悴得很。他半是憐惜半是無奈地嘆了口氣:“你這娃娃,又在想什麼事情,把腦仁都疼成那樣?”
“老毛病了,我想不想事情,它都得疼。”
孟離偏了偏頭,拒絕他再摸自己腦門,自取了核桃仁往嘴裡送,問正題道:“師父,您什麼時候來的順德?”
“我來了有些日子,我就知道你這娃娃肯定要往這裡來,所以就先來等著你。”
孟離皺了皺眉頭:“您是不是知道當年的什麼事,沒告訴我?”
“都是官府裡頭的事情,你師父我就是個跑江湖的,哪裡會知道。”
“那您來這裡等我是為何事?”
楊漸乾笑兩聲,沒有回答。
孟離卻已經猜了出來,核桃也不吃了,惱道:“原來您是來防著我的?您就這般信不過我?”
“我沒有……”楊漸為難道。
“您不就是怕我和大哥一樣,去找人報仇麼。”孟離冷哼一聲。
見被他看穿,楊漸打了個哈哈,尷尬笑道:“我也是擔心你,你來順德不就是想查明當年的事情麼?”
“那您倒是說說,我為何要查明當年之事?”
聞言,楊漸朝李栩使了好幾個眼色,怎奈李栩也是一臉茫然,壓根幫不上他什麼忙。他無奈,只好如實道:“你是想查出當年揭發孟逸的人吧?”
“然後呢?”孟離不依不饒。
“然後殺了他?”楊漸試探性地問,一見孟離臉色不對,立馬改口,“當然了,你是好娃娃,不會這麼做。”
“您覺得不會?”孟離半分也不放過楊漸,顯然是惱得不輕,“那您還特地等在這裡盯著我?”
楊漸煩惱地抓抓頭,對這徒兒,自己還真是沒法子佔上風,若是端出師父的架子來,又恐怕他會乾脆拂袖而去,連話都不再多說一句。
聽師父不語,孟離愈發氣惱:“您就那麼信不過我?”
“我……我這不是年紀大了,喜歡瞎操心嘛。你知道的,人老了,難免胡思亂想,而且這個……近來,我覺得腿腳也有些吃勁,小猴子,還不快過來給我捶捶。”楊漸在桌底下暗踢了李栩一腳,示意他快點過來捶腿。
李栩齜牙咧嘴,瘸著腿繞過桌子,認命地給楊漸捶腿。
看孟離仍舊面有寒意,楊漸只好又道:“也不知道我這把老骨頭……小猴崽子,你輕點,這腿我還要呢……這把老骨頭還能撐多久……”
李栩無可奈何地白了他一眼,放輕手勁。
“我來吧。”
孟離不喜聽這種話,在他另一側蹲下,修長的手指在楊漸腿上拿捏按摩,輕重適度。李栩樂得退回去,暗中朝楊漸挑起大拇指,稱讚他這苦肉計用得好。
“就是你們這幾個娃娃,讓為師放心不下……”楊漸乘勝追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