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江山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也幸好，老爺子隨身帶著藥，送去醫院也及時，經過搶救緩過了這一口氣。

不過情況，卻也不容樂觀。

武江山拿著檢查單子，在醫院大門口的臺階上坐著。

他不敢進去，不敢聽家裡人的哭聲。

捂著腦門，武江山死死閉著眼睛，戒菸許久的他，此時特別想抽一根煙。

這麼想著，竟真聞到了一股煙味兒，手裡的單子也被人給抽走了。

武江山睜開眼睛，扭頭一看，項藍叼著一根煙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他旁邊。

崔筠則站在他前面，手裡拿著那些檢查單子在看。

“來一根？”項藍把那根燃著的煙遞過來，武江山看了一會兒，搖搖頭。

“你們怎麼在這兒？”

“我爺爺在這兒住院。”崔筠看了眼檢查單，心臟衰竭，還有其他基礎病，很嚴重。

“醫生怎麼說？”崔筠走到武江山另一邊，也坐下了。

“年紀太大了，身體也不適合手術。”

武江山還有一句話沒說，若是再受點什麼刺激，說不定下一回就救不回來了。

崔筠聞言，一時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

她知道武江山對他爺的感情，想起那時候他連住招待所都捨不得錢，睡醫院大廳也要帶他爺來瞧病。

現在他倒是不缺錢了，可錢卻換不來老爺子身體健康。

千言萬語，最後只換來一聲嘆息：“你也別太難過了，醫院的診斷書也不是完全準確的。”

武江山點點頭：“我明白，人嘛，生老病死，再所難免。”

聽武江山這麼說，崔筠卻覺得心裡跟著難受。

“你們什麼時候來的？就你跟爺爺嗎？”

“不是，我二伯殺了人，明天槍斃，我們家裡人都來了，想送他一程...結果老爺子太激動就出了事。”

崔筠跟項藍都有些吃驚，想不到武江山家裡還發生了這麼大的事。

“你怎麼不早說？”

武江山無奈的笑了笑：“早說有什麼用？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難道還有辦法讓我二伯逍遙法外嗎？”

在武江山心裡，二伯也是該死的，他背的可不是一條人命。

項藍聞言，將口中的話咽了回去。

“江山！爺爺醒了。”

張丹娜跑出來找武江山，看到崔筠跟項藍一左一右的坐在武江山身邊，頓時止住了腳步。

武江山聽到後，立馬站起來衝進了醫院。

崔筠朝張丹娜點點頭，張丹娜也點點頭，然後轉身跟了進去。

項藍把菸屁股扔腳下踩滅，伸手摟著崔筠的肩膀：“走吧，別看啦，人家找爺爺去啦，你也趕緊找爺爺去吧。”

崔筠聽的好笑：“你當我倆是葫蘆娃啊？成天爺爺爺爺的。”

.....

武江山跑到病房，爺爺醒了，一家人都圍在床邊。

奶奶坐在一旁，拉著爺爺的手：“老頭子，你可不能比我先走啊。”

爺爺鼻子裡插著吸氧的管兒，聲音微弱的安慰奶奶：“沒事，別害怕...”

武江山進來之後，大伯把地方讓給了他。

“江山啊，你二伯啥時候走啊？”

“明天。”

“那等他走了，咱們能把你二伯領回家嗎？”

武江山點點頭：“能吧，咱們沒法去看，等通知。”

爺爺目光望著天花板，嘴裡喃喃的唸叨：“老大，老三，要是讓，你們就把老二接回家吧，葬在咱們祖墳那兒。他犯了錯，也是老武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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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跟武江山的老爸，都雙眼通紅：“爸，我們記住了。”

“爸，您好好養病，二哥的事我們一定給操辦好，您就別操心了。”

武紹棠跟著勸了一句，爺爺哎了一聲，又閉上了眼睛。

這一天是煎熬和漫長的，武江山想安排大家回去休息，可誰都不肯走。

也幸好現在條件好了，能住單間，只要不吵鬧，護士也不進來攆人。

爺爺休息的時候，奶奶就坐在床邊把著他的手。

老夫老妻這麼多年了，爺爺突然倒下了，最害怕的人就是奶奶了。

武江山擔心奶奶的身體也受不住，勸著她去休息，可奶奶怎麼都不肯回去。

全家人情緒低迷，病房裡的氣氛，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

傍晚的時候，項藍跟崔筠來了，兩人提著果籃和一堆看病號的補品。

進來看了看老爺子，跟奶奶說了幾句話，也沒有多待就走了。

丹娜跟著武江山送兩人出門，然後陪著武江山在走廊的視窗站了一會兒。

“江山。”

“嗯？”武江山轉頭，伸手握住了丹娜的小手：“怎麼了？累了麼？我找人送你回宿舍？”

張丹娜搖搖頭：“我不累，我就有點擔心你，你別多想，爺爺會沒事的。”

“嗯，我知道。”武江山把張丹娜摟進懷裡：“把你嚇著了吧？”

“沒有，我沒那麼嬌氣，二伯馬上要...爺爺又病倒了，大家心情都不好，我就是想說，你要堅強一點呀，大家都指望你呢。”

武江山點點頭笑著揉了揉丹娜的腦袋：“你說的對，我得打起精神啊，走，咱們去給奶奶他們買點吃的，人不吃飯，哪能有精神呢？”

丹娜見武江山聽她的話，小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買了晚飯回來，大家都沒什麼胃口。

不過在武江山的勸說下，多少還是吃了一點。

就這麼過了一夜，所有人幾乎都沒閤眼，早晨五點半，項藍來了。

招了招手，把武江山給叫了出去。

“凌晨三點鐘人走的，那邊都說好了，車我也找好了，現在過去吧，對了，有沒有準備衣服？”

“有。”武江山喉嚨發緊，急忙進去翻出了提前給二伯準備的新衣服新鞋。

“你想去給換麼？要是不想我找人送進去就行。”

“我能進？”

項藍點點頭，顯然是已經打好招呼了。

“項姐，謝謝你。”

項藍也沒像從前那樣不著調：“說這些多餘了，不用去那麼多人，你再叫一個陪你一起吧。”

“好。”

武江山回到病房，見爺爺還在睡著，小聲把事說了，大伯跟老爸跟著武江山出來。

奶奶也在丹娜的攙扶下跟出來了，看見項藍找的是一輛靈車，拉著項藍的手：“好閨女，真是謝謝你了。”

“奶奶，您要保重身體，別太難過了。江山他二伯走的很痛快，沒遭罪，去接出來您就能看見了。”

奶奶流著眼淚連連點頭，武江山大伯要跟著去，奶奶又囑咐了他幾句。

然後大伯娘老媽他們扶著奶奶，一直跟著武江山他們走出了醫院看他們上了車。

丹娜扶著奶奶，看著遠去的車輛，心中有些酸澀。

她知道現在不是吃醋的時候，但項藍這麼幫武江山，真的就沒別的心思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