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上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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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言辭閃爍地鼓勵他將我交出去,換那些金子。閃爍的第一個層次就是說, 錢這個東西特別好。

他說不一定的時候,是中氣十足的不可否認,我卻在想頡利撒謊的時候也是這一般相同的氣質。這樣一夥自私自利的傢伙們,大概覺得他們撒謊也是利國利民呢,大抵不會生出自我懺悔的境界來。所以,不過,他說這個不一定倒像是有一種境界的支撐。

之後,我又很有境界地意識到也許是我的鼓勵不夠充分。我被他拉上一塊大石頭,想了想對他說,“這是向北嗎?”在這大森林裡我已經完全沒有方向感,甚至不知道那個日頭是在哪一邊,況且現在還不是十足的明亮,他搖了搖頭。幫我挽起褲面,因為我們即將要趟一條河。冥冥出我生出了智慧來覺得他這是在南轅北轍,若是長此以往地走下去,我們必定會遠離長安,而那也不是我們的願望。

於是,我很著緊地對他說,“我們是不是走錯了,怎麼這麼長的時間還不見長……就是程止啊?”

他向我笑了笑,“你還真的很關心他。”

我不明所以。點頭哈哈著。

他左右判斷了一下方向,“我確實很需要錢,不過,還想再看一下,還有什麼人會出高價。”

我思考了半晌,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顯然他已經發現了昨天我動了他的包裹。他只是不動聲色,他只是要靜觀其變,而我就只是蒙在鼓中。對啊,他是一個獵人,耳力自然是不差的,我果然低估了他。

他又將我拉到一塊高石頭上,那時我正傻乎乎地向他打聽著,還會有誰呢,他們一定都是要騙你的。我不知道怎麼才能說服他相信,只有回長安,按他包裹中的那個名字找頡利才行。後來想想,又覺得這個也不保險,若是頡利將我扣留,而不通知大唐,那麼,李世民他們更加會一籌莫展。

我“吱吱唔唔”地一直試圖說服他。但其實一直都是不知所云。雖說是不知所云,但其實話挺多的。

他卻像沒有聽見一樣,只是問我,“你不想知道另一夥人是誰嗎。”他說這話時洞中有著瀟瀟的涼風過耳,我盯著他顏面鄭重,便也生出了鄭重的心意。可是,這個可惡的傢伙,他只是將話說到了一半,就不肯再說下去。而是改為看著我,說出的一句話,使我心驚不已,“你真的很好看。在我們家鄉就是有萬金也不願用自己的女人去換的。”

我要吐血了。

他伸出手來,最終拉起我的手,我們又向上攀了一塊石頭。有一刻的麻痺大意過後,我才意識到我們正在攀一處懸崖。他的身手很好,我們一塊石頭一塊石頭將這高聳入去的懸崖分成了好多段,這樣相對來說就好爬得多了。而且他一隻手拉著我,一隻手向上攀援仍像是只猿猴一樣矯捷。後來我被他緊緊貼在胸前向上一躍,我們就來到了另一片天地。是平坦的一片樹林。

先前我一直擔心他將我送給他說的另一個人,可是等我看到這一方淨土,就很是考慮他剛剛說過的一段話了。他先將我抱上去,然後我就在那一瞬想抬腳將他踹下去。不過,他不會給我那個機會。我還想對著前方發力踹他,他就已經跑到了我的身邊來。

帶著我又繞了幾個彎,我們找到了肚子上受傷的宇文承祉。

他竟然真的是帶我來找宇文承祉的,可是他又為什麼會對我說那些話呢。躺在地上的宇文承祉有氣無力地看了一眼我,然後向於成點了點頭。

於成讓他不要說話,又讓我去拾柴燒水,然後他要給宇文承祉做個手術。就是用剪子剪去已經腐爛的壞肉,然後縫合傷口。他做這一切的技術如行雲流水,我知道這一定是經驗的積累,可他到底是什麼人?

有沒有可能,他是想將我和宇文承祉一起送回去。

我想到這兒,又緊張起來,因為他的包裹中一共有三張海捕公文,而我只是看了其中的兩張,那麼第三張,很有可能就是宇文承祉的。因為我們畢竟是一起失蹤的。要抓我們的人,無論如何都會將我們想在一起的。我的臉一定是綠了。

宇文承祉在暈過去之前,仍然記得看我一眼,那時他還有意識於是,勉強向我笑笑,“沒事,我死不了,不會讓你做寡婦。”

還沒等我重新問候他祖宗,就直接暈了過去。而且他出了好多的血,好再它們逐漸變得鮮紅。我蹲過去,忐忑不安地問於成,“他會死嗎。”

於成,搖了搖頭,“我不會讓他死的。”

他說的意思是什麼,我不得不多想,他是不會讓宇文承祉死的,他只是想用他去換錢罷了。但是無論我如何套他的話,他都已經不願意再說下去。因為宇文承祉隨時都可能醒來。

我決定不再費功夫,就改為問他,宇文承祉是怎麼受的傷,他毫不隱瞞地說,是他用箭射的。

我又出虛汗了。他一定是故意用箭射的宇文承祉。而所求也直觀明確不過是為了錢財。我一驚就想逃得遠遠的,可又自知,我根本就逃不出這廝的手掌心,想要聯合宇文承祉,現在他動都不能動,比個病貓還不如。

我尤蹲在宇文承祉身邊,就想等他快快醒來,可是他一直睡了一天一夜,也不見醒來。我只得又問於成,“他不會是要死了吧。”然後忽然想起來,這幾天大黑去哪兒了呢。

於成先回答了我的第一個問題,“他能不能死,我們只能聽天由命。”然後,又接著說,“你是在找大黑,我讓它回去給你取幾件換洗的衣服,它一會兒就會找到我們。”

他說得很對,一會兒的功夫,荒草的尖頂上就出現了一條不住搖曳的尾巴,那是一隻黑尾巴,由於常年飲食不錯,皮毛就像是抹了油,黑油油的發亮。沒有幾下它就竄了過來。嘴巴上果然還叨了一個包裹。

它跑到於成身邊舔了舔他手心,然後就明白他的意思蹲到了我的身邊。

他拍了拍衣襟,留下了全部的牛肉乾,說他要進城去一趟,我剋制不住自己,問他,“這個城叫什麼名字。”他拍了拍手上的草棍也沒有刻意隱瞞,只是淡淡道出了兩個字,“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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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腳下搖晃了兩下。

死死地盯著他。

他大概是覺出我的目光中的異樣,也瞧著我,目光恍然柔和,“又怕我會迷路。”然後他瞧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宇文承祉,“我去給他買些藥。”他說到了藥,我就更加的害怕,據說我上次落水,他用盡了積蓄,這本是不正常的表現,似乎是一個太好的好人,而今看來,只是另有所圖,如果要是用一萬金來折抵,那麼就是他的全部家當也無所謂。

世上果然沒有傻子。

他儼然知道我並不相信他,也不再要我相信,只留下水囊和乾糧,然後,又囑咐大黑好好保護我。

我搶上去,想對他說,讓大黑照顧,程止,我想和你同去。不過,他已經兀然接過那話頭,“你還是好好留下,這麼陡峭的山路,你走不好。”言下之意,顯然引我為拖累。我有些覺得不妙。他一定是要去拿我們換銀子。

他人都走出去了好遠,我人還是頓在他那早已看不清了的背影之後,我已經認不出現實了。又瞧了一眼大黑,它馬上湊過來和我親暱,若是我能討好得了大黑,我們又能合力將宇文承祉弄到哪兒去呢。可是我實在想不出在這長安城中除了頡利與大唐李世民一系需要用萬金來換我還有誰呢。還有誰能那麼傻呢,難道是建成和元吉。

想到這兒,就覺得大事不妙了。

可是還是沒有別的辦法,宇文承祉也是一樣的,我說來也是他的至親,總不能自己獨自跑路,雖然姐姐一直不肯原諒他,但是在姐姐的內心深處也還一定是愛著他的,不過是愛之深恨之切。若是真的要失去她,我不能想像,姐姐的生命中唯剩下的親人也要被失去,她會承受怎樣的痛苦。

我們根本沒有辦法逃出去,跳崖,那是一樣死亡率很高的事情,還不如靜觀其變。向晚時分,於成回來了,我一再向他身後張望,竟然一個人都沒有,他就只是自己。難道是我錯怪了他。忐忑的一顆心終於按落,我覺得這只是虛驚一場。

我顛顛地迎上去,問他找到了什麼藥。然後不等他回答就向他手心望去,仍舊是一棵人參。我問他是哪裡找到的。

他也不瞞我,“是搶的。”

我驚得翻了翻白眼。但是,卻自我鄙視一番,不這樣還能怎樣。

我們沒有錢,難道要去乞討。可是從沒聽說過誰,一要就能要到千年人參的。

我向他笑了笑,很自覺地拾乾柴,但這次有大黑來幫我,我將一小捆柴放在它後背上,它就能一直保持平衡地馱回來。

大黑真是一隻稀世的義犬。不過它就只肯認於成一個主人。如果我縣膽敢與於成忤逆,它就會立即站到於成的一邊,對於離間它們,就和要將這裡滄海桑田一樣,漫漫長期。我放棄了。蹲在一邊看於成為宇文承祉煮參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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