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不死，何以成仙？”
踏天階意志那恢弘壯大的聲音陡然響起，卻不是只傳到了林燦一人耳中，而是讓所有人都聽到了。
他這一次發聲，如同大道之音，振聾發聵，瞬間傳遍四面八方，彷彿無遠不屆！
“心魔不死，何以成仙？什麼意思？難道，那少年遇到了什麼不可戰勝的心魔了嗎？”當踏天階意志的宏大聲音傳遍四方，立刻有人皺起了眉頭，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這該是踏天階意志對他的警醒吧，或許是擔心他少年心性，無法看清迷障，所以出言提點。”有人猜測道。
“嗯，這少年終究太過年輕了，縱是天資卓絕，根骨悟性皆是萬中無一，但終究經歷太少，一時陷入心魔幻境中無法自拔，那也是情有可原。”
“不過，既然踏天階意志都已經如此提點，想來以這少年的悟性，必定能很快勘破迷惘，破除迷障，明心見性，超脫而出。”
“嗯，以這少年的驚世才情，理應如此。”
就在眾人紛紛開口，作出種種猜測，卻都看好林燦很快就會戰勝心魔，破障超脫時，凌立虛空中的九大峰主也在聽到那踏天階意志的發話後，也都流露出各不相同的神情來。
“心魔？一個十來歲的小家夥能有什麼心魔？真是的，這踏天階意志在搞什麼鬼啊？”全身仙靈之氣氤氳，姿容俏麗的莫青魚撇了撇嘴。
“這少年能以先天九重修為走到現在，一再創造奇蹟，不斷帶給我們驚喜與震撼，名動太初，可謂極盡榮耀，但在這無限風光背後，誰能想象他付出了多少，又經歷了什麼？而且，無論是荒武還是血魔，像這種禁忌一般的東西，又豈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虯髯大漢石星河喟然嘆到。
“石峰主說的不錯，此子能有今日之成就，必有常人難以想象的經歷際遇，若非有大決心大毅力，決計無法走到現在。而今他深陷心魔迷障，必定是因為有太多的執念和牽絆在身。從他先前捨命也要登頂便可以看出，他有著非比尋常的執念。這種執念，或許是他一直堅持著走到現在的原動力，但而今，卻終於成了他的心魔，他的阻礙了。”
一直講究要心性自然，順意而為的墨竹峰峰主夏玄輕聲道。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終究還是要看那少年自己的領悟決斷了。這最後一關，對於他來講，或許前所未有的艱難，但只要能超脫過去，必定又是一番難得的造化。”身姿高挑，清冷如月的安婉瑤附聲道。
就在眾人神色各異地發表自己的看法時，那被夏玄稱作“少年至尊”的雲湖峰峰主卻是一直不發一言，靜靜地凝視著那個遠處的少年，眼中帶著奇異之色。
他的目光很深沉，直接落在了雁回峰頂，而非是那塊光幕之上。
雁回峰周遭，那彷彿有著玄奇魔力，足以遮蔽任何視線的雲霧，似乎並不能阻擋他的目光，他洞若觀火，明察秋毫，甚至，似乎還能看見更多的東西。
......
“心魔不死，何以成仙？”
什麼意思？難道要我殺了丫頭，才能跨出這一步？
林燦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一怔，整個人都呆住了。他悄然將抬起的右腿收了回來，一陣失神，雙目都失去了光彩，如同木偶一般。
而被他摟在懷裡的小丫頭，卻是一直安靜著，沒有說任何話，只是望著他。
好半晌，林燦才將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
“你是我的心魔，是嗎？”
“是的，燦哥哥。”
“我要殺了你，才能過關嗎？”
“是的，燦哥哥。”
“沒有別的辦法？”
“沒有別的辦法哦。”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
“因為，我是哥哥的心魔啊。”小丫頭俏生生地說，對林燦歪了歪頭，一幅俏皮可人的模樣。“只有斬掉我，燦哥哥才能繼續走下啊，只有這樣，燦哥哥才能心無掛礙，求索仙途，問道長生啊。”
“.......”
“長生？一個人的長生，與死何異？”林燦面露痛苦之色，苦澀道。
“既然如此，燦哥哥不如就在這裡陪我？一直陪著我？”小丫頭似乎思索了片刻，仰起頭對林燦說道。
聞言，林燦雙眼一亮，像是吃了一驚，但馬上便黯然地搖了搖頭。
“怎麼能留在這裡呢？一百年，太久了啊！我怎麼能讓你等那麼久呢？怡馨。”林燦慘笑一聲，旋即慢慢地掐住了小丫頭那白嫩的頸項，將她提了起來。
“燦哥哥，你......你終於要殺了怡馨了嗎？”小丫頭因為被林燦掐著脖子，聲音有些哽咽了。
“是啊，還能怎樣呢？就像你說的，你是我的心魔啊。”
“就算你再像她，也不是真正的她啊！”林燦的手，一點一點地用力，但自己的呼吸卻是開始變得不暢起來，心跳也陡然加快了，他滿臉痛苦之色，喉頭哽動。
“其實......怡馨也不怕死......只....只是......怕.......怕......再也見不到......燦哥哥了......”
被林燦掐著脖子懸在半空的小丫頭的臉越來越漲紅了，說話也越發不連貫，帶著直戳人心的哭腔。她那清澈得如同一汪清泉的明眸，似溫柔，又似解脫般，一眨不眨地望著林燦。
林燦聽到這裡，逐漸用力的右手陡然松了一下，但旋即又重新捏緊，但卻是開始顫抖起來，止不住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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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怡馨還能.......見....到燦哥哥嗎.......”小丫頭的臉由漲紅開始變得慘白了，她快到極限了，她氣若游絲，聲如蚊蠅，彷彿隨時都會戛然而止。
眼見如此，林燦的雙眼頓時就紅了，一股熱流頃刻盈眶，模糊了他的視線。聽著那虛弱的低語，林燦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被一隻大手狠狠地攥住了，他的右手一陣無力，甚至有一種不顧一切的衝動，就要鬆開手！
但是，他終究還是顫抖著，一下子捏緊了！
小丫頭的腦袋，頓時耷拉了下來，旋即化作片片金砂，消散在了空中。
“一定能！”
林燦收回了右手，落在腰際，然後緩緩地握緊。他低下了頭，任憑兩行熱淚滴下，卻是驀然斬釘截鐵地，像是許下生死重諾般，說出這三個字來。
然後，他艱難地，踏上了九十九階臺階。
也就在他站上去的一瞬間，他抬起了頭，恍若大夢初醒一般。
他心中彷彿放下了一塊大石，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隱隱的，有一種明悟和突破之感。
只是，驀地，他感覺眼角有些溼熱，他伸手抹去眼角的殘留的晶瑩，臉上卻是露出不解的神情來。
我.......為什麼......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