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卷 第九十五章 鳩摩羅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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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嘉裕到敦煌,是一個漫長而枯燥的行程,由於昨天的教訓,車子也不敢開快。我主動說到:“小池,講個故事唄,與這條路有關的,與敦煌有關也行。”

“講什麼呢?”小池想了想,這條路上行走的故事太多了,要說敦煌,是佛教聖地。倒是有一個偉大的人物,與這條路與佛教有巨大的關係,想不想聽聽?”

“你說的是玄奘?”張思遠問到:“他的故事不是講過嗎?”

“再講講也無妨”我說到:“他的故事充滿傳奇,前面所講的,不到他傳奇經歷的百分之一,他的真實經歷比《西遊記》還要精彩。”

“不,我說的不是玄奘”小池說到:“有一個更早的人物,與玄奘一樣偉大傳奇,名字叫鳩摩羅耆婆,聽說過嗎?”

大家都表示疑惑,彷彿聽說過,但又不太肯定。

“又叫鳩摩羅什,聽過?”小池再問。

“啊,這個人”我彷彿熟悉他的名字:“是不是早期翻譯佛經的那位西域高僧?被幾個國家尊為國師的人?”

“對,就是他。”小池肯定到。

“幾個國家的國師”思遠感嘆到:“那不是比金輪法王鳩摩智還厲害?”

“你金庸看多了吧,還金輪法王,這是個真實的人呢,把小說裡的金輪法王乘以十,也趕不上鳩摩羅什的一半。”小池說到:“這是個充滿傳奇的偉大的人啊,中國佛教的奠基者之一,中國最偉大的譯經人物之一。”

“他是哪裡人?”高妍也變得有興趣了。

“龜茲國人,就是今天新疆庫車縣人。他就是從這條路進入長安的,他譯的經書,到今天還在被和尚們原文誦讀,距今已經有一千六百多年了。”小池的眼睛裡閃耀著崇拜的光芒:“就是在今天、在我們這些普通人看來,他的文字仍然能夠被我們準確理解,文筆簡明流暢,真正的語言大師啊。”

“是嗎?他都譯了哪些經典,有我們熟悉的嗎?”我問到。

“《阿彌陀經》、維摩托詰經》聽說過嗎?”小池問到:“難道《金剛經》你們都沒聽說過?”

小池這樣一說,大家都明白了,這是一個對中國佛教有何等影響的人物啊,八十歲的老太太可能不識字,但也聽說過《金剛經》,它不僅是佛教的光輝,也是文學的光輝,更是早已融入中華文明的光輝之中了。

“按時間說,那不是比唐僧還要早五六百年?”高妍問到。她在西安時已經多次聽說過玄奘的故事,但《西遊記》的頑固印象,她還是習慣把玄奘叫做唐僧。

“在中國歷代譯經大師中,有三個名字是最為閃耀的,按時間順序,分別是法顯、鳩摩羅什、玄奘,但這個鳩摩羅什是唯一的西域人,不是漢族不是漢族不是漢族,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小池感嘆到:“但他的漢語水平,卻處在漢族語言大師的頂端。”

“他生活的年代,就是莫高窟開鑿的年代,他的母親是公主,他的父親是貴族,他們的父母都信佛。”這貌似前言不搭後語的話,特別勾起了大家的興趣。

細節、場景和代入感,是影響故事吸引力的三要素,小池把握得爐火純青。以下文字是根據小池講述所錄,在回賓館整理過程中,從網上參考了大量文獻,以求準確有據,以示對偉大人物的尊重。

龜茲國又迎來了一個平靜的黃昏。

國師官邸內,卻出人意料地爆發出一場爭吵,這對恩愛夫妻究竟怎麼回事呢?

“你為什麼非要出家,去過冷清的寺院生活?究竟為什麼?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國師鳩摩炎迷惑不解地問

“並非你有過錯,只是我不屬於這個榮華世界,我的歸宿在佛法。前日出城遊玩,看到墳間枯骨縱橫,猛然悟到:貪慾乃一切苦難的根本,慾望之火猛如地獄之火,終究會將一個人燒成白骨,零落荒草間。我不想如此,不想再受慾望無盡的煎熬,我不能不出家,不要管我。”身為龜茲王妹的妻子堅決地說。

“哎!早知現在,何必當初!”鳩摩炎嘆息。他想到自己當初為逃官位離開天竺來此,不想被龜茲王拜為國師,又被王妹選做丈夫,強迫成親,只得又過起富貴生活。現在自己習慣了,妻子又想出家,教他如何是好呢?

“正因為有當初,才有現在。”妻子寸步不讓。是的,當初她若不親歷溫柔富貴,不曾在慾海中恣意漫遊過,現在怎能深知其苦呢?又怎會拋棄塵世榮華一心出家呢?

“你出家,孩子怎麼辦?”鳩摩炎拿出最後底牌。”

“孩子自有其命運,非你我能管得了。”

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兒子鳩摩羅什身上。小羅什已聽了許久,每句話他都細細想過,他望著燭光中母親的面孔,沒有說話。他其實也有與母親類似想法,只是沒講過。聽人說起,他在胎時,母親的悟性要高出平時幾倍,並忽然之間自通梵語,在法會上設問發難,必定窮根究底,眾人納罕,羅漢達摩瞿沙說:“一定是懷上了智子,這些表現就是比丘在胎之證。”智子不就是他麼?想來想去,他沒理由連累母親。

父母見他表情如常,便知他不看重世俗情感,爭吵暫時停歇。沒想到,幾天後母親突然發誓:若不能剃發出家,就不吃不喝。鳩摩炎最初不以為意,直到第六天晚上,看她氣如遊絲,一害怕答應了她。第二天便受戒,她修習禪法,心無旁鶩,證得了小乘初果。

羅什七歲時,終於也效法母親,出家修行。他聰明絕頂,日記千偈,三萬餘言。師傅的講解,當下便通曉,對於常人難以覺察的隱微之意,他也洞若觀火。

九歲時,羅什隨母親渡過辛頭河,到達罽宗賓(克什米爾一帶),隨名德法師槃頭達多學習。達多是國王從弟,為人才識高明,學問廣博,名被諸國。羅什隨他學了《雜藏》及中、長二《含》等四百萬言的經典。達多常稱讚他神俊非凡,訊息傳到國王耳中,國王便請他入宮,集合外道論師與他辯論。眾人見他年幼,心生輕慢,言語也很是無禮。羅什垂目靜聽,不急不惱,突然發語,指出其誤謬,當即挫敗對手。國王讚歎不已,對他特加禮遇,待如上賓。

十二歲時,母親將他帶回龜茲。各國競相以高官聘請,他不以為意,潛心經典。隨後母親又將他帶到月支(中亞古國)北山。那裡一個羅漢見他,驚異非常,對他母親說:“千萬要守護好這個小兒,若到三十五歲不破戒的話,他會大興佛法,超度無數人。若持戒不全,就沒辦法了,只能成一個才識明達的法師。”羅什母親聽後,覺出了話中隱憂。

羅什又到了沙勒國。在寺中,他頭頂佛缽,忽然想到:“缽的形體如此之大,怎麼這樣輕呢?”頓時覺得缽重不可支,不由得尖叫一聲將它拿下來。

“怎麼回事?”母親關切地問。

“兒子心生分別,所以缽的輕重便有不同。”他面帶慚愧地答道。

兩人在沙勒國住下來。羅什唸誦《阿毗曇》,對於《十門》、《修智》諸品,無師自通,對《六足》中的諸種問題,也毫無滯礙。訊息傳開,有個深通三藏經典的僧人喜見對國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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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沙彌不可輕視,大王最好請他開法會。這有兩個好處:其一,國內沙彌恥於自己趕不上他,必定加意用功;其二,龜茲王看羅什在我們沙勒國出名,必來與我們交好。這樣一來,與佛法於政事均有禆益。”國王當時就答應下來。

羅什便在法會上講起《轉法輪經》,聽者無不心滿意足。在說法之餘,他還搜求外道經書,對於五明諸學(醫術、工藝、論理、文辭、等等)無不精通。羅什平常性情坦率放達,不拘小節,拘守戒法都對他很懷疑,但他不以為意。

莎車王子、參軍王子兩兄弟,將國事委於他人,相繼出家。弟弟須利耶蘇摩才技絕倫,專攻大乘,他哥哥以及其他學法者,紛紛拜他為師。羅什也投到他門下,兩人一見如故,親密無間。蘇摩為他講解《阿耨達經》。羅什執著於諸法皆有,蘇摩依據諸法由因緣而生的非實有觀點,兩人往復究詰,花費了許多時日,最後羅什嘆道:“哎!我當初學小乘,就象不識金子的人,將鍮石當做奇妙的寶物。”於是轉學大乘,廣求經典,潛心鑽研。

羅什又隨母親到了龜茲的北鄰溫宿,正趕上國中一個能言善辯的有道之士,手擊王鼓,自立誓言:“誰能辯論過我,我殺頭來謝他。”羅什便用大乘二義來問他。這二義包括,一了義,指經中明說真實之理的,二不了義,指隱蔽實義而為方便之說的。這個“有道之士”聽他說完,當下就迷惑不清,便向羅什叩頭,請求皈依。如此以來,羅什的名聲傳遍了蔥嶺以東、黃河以西諸國。龜茲王再也忍耐不住,親自到溫宿接他回國。

羅什在國中廣泛宣講大乘經典,為眾人推論事理,如“諸法由緣而生,沒有自性,故為空”,“五陰十八界等感覺與色相皆為名稱,而非實有。”聽講者都心下歎服,以為相見恨晚:聖人在自己的家鄉仍是聖人。

二十歲時,羅什在王宮受戒,隨卑摩羅叉學習《十誦律》。不久,羅什母親決定到天竺去——這次沒帶上他。臨行,母親對他說:“龜茲不久就要衰敗,我走了。你我母子緣分已盡,就此分別吧。大乘佛教,當在東土弘揚,這就全靠你出力了。不過,這對你自身的修證並無好處,你作何打算呢?”

“佛法所傳,首在捨己利人,若能開啟矇昧,洗淨塵俗,那麼,既使我被燒被煮,既使嚐遍世間的辛苦,也無遺憾。”羅什望著母親深不可測的眼睛,認真地說。這麼多年來,母親帶他遍遊諸國,廣求名師,所付辛苦難計算,她所為何來?還不是佛法的傳揚?他想起母親出家時的情形,現在該由他獨自承擔自己的命運了。現在,又是一黃昏,如十幾年前一樣美妙,但如今的羅什已非昔日可比了。

母親含笑而去,不久證得不還果。羅什留在龜茲潛心於經典。龜茲王為他造了金獅子座,鋪上大秦所產名貴錦褥,請他說法。

一天,羅什來向國王辭行:“我的老師還沒有參悟大乘佛法,我想親自去開導他,不能在此地久住。”國王竭力挽留。兩人正在談論,忽然有人來報:大師槃頭達多自遠處趕來了。國王驚喜非常:“大師為什麼這麼遠來光顧呢?”達多答道:“聽說弟子悟得非常之理,再則大王弘法殷勤,所以特意前來。”這正合了羅什的心意。

羅什這次做起了老師,他講《德女問經》,大體是說前後因緣虛而不實。達多問道:“你說有法皆空,實在是可怕至極,怎能舍掉有為法而愛空無呢?聽我和你說:當初有個狂人,讓紡線師紡線,說越細越好。紡線師加意工作,紡出的線細如微塵,狂人仍嫌太粗,紡線師忍無可忍,指著空中大怒道:‘瞧,這是細線!'狂人圓睜雙眼:‘怎麼看不見?'紡線師說:‘這種線細極了,我這麼高明的工匠尚且看不見,何況他人呢?'狂人大喜,命他將線交與織工,織工也仿效紡線師的做法,最後二人都受到賞賜。可實際上呢?空無一物。你的空法,也和這差不多吧!”達多振振有詞。羅什聽後,便連類陳說,往復推辯,經過一個月,才使達多信服。他最後嘆道:“老師不能理解,學生反過來進行啟發,這句話於今慶驗了。”接著便向羅什施禮,拜他為師。並說:

“你是我的大乘老師,我是你的小乘老師。”

羅什的神俊之名越傳越盛,每年佛法大會,各國國王都在座側長跪,讓他踏著登座。羅什的名聲也傳到東土:他向東傳法的日子來臨了。不過,這一過程的開始卻不幸地沾染了血腥。

當時,前秦的苻堅正佔據關中,前部王及龜茲王的弟弟來朝拜他,勸他平定西域,苻堅心意未決。建元十三年(公元77年),太史稟奏:“西方出現新星,應有德智不凡的人來輔佐中國。”苻堅暗想:“西域有鳩摩羅什,襄陽有釋道安,莫非就是這兩人嗎?”建元十七年,鄯善王、前部王又勸苻堅出兵。第二年九月,苻堅便派驍騎將軍呂光、陵江將軍姜飛,帶著前部王、車師王等,統兵七萬,征伐烏耆、龜茲諸國。臨行,苻堅在建章宮為其餞行,對呂光說:

“帝王都是順應天命來治理國家,我更以愛護蒼生為本。此次出兵,難道是為貪圖別的嗎?不,我不過是渴望賢才。西域有鳩摩羅什,深通佛法,精曉陰陽,為那裡學者的宗師,朕甚是想念。一旦攻克龜茲,就趕快把他送回來,賢哲是國之大寶,呂將軍切記。”

羅什在龜茲,預感到災難近了。他勸國王白純:“國運將衰,敵兵將至。日下人從東方來,最好恭敬相待,千萬不要抗其鋒芒。”白純不聽,率兵與呂光作戰,鮮血與刀光在太陽下閃爍飛濺,最後白純戰死,呂光攻克龜茲。

呂光初見羅什,見他年紀尚輕,便對他的智慧器量產生懷疑,對他百般戲弄,並強迫他娶龜茲王女為妻。羅什拒不接受,言辭悽苦。呂光將眼一瞪:“算了我的小大師,你的操行怎會超過你父親呢?強硬推辭,不是裝給我看嗎?”隨後叫人讓他飲下濃酒,將兩人關在密室中。羅什被逼無奈,只得破了節操。呂光有時讓他騎笨牛劣馬,想讓他摔下來取樂,——他早已忘了苻堅所囑。但羅什忍辱含垢,不急不惱,面無異色,呂光才覺出一點慚愧,連忙停下來。

羅什隨呂光上路。回頭望去,故國已淹沒於塵沙之中,聽得出空中隱隱的蕭瑟之聲。他閉上眼,鈴聲伴著他走了很遠,在半睡半醒之之間,他重溫了在西域的遊蕩生涯,嘴角流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猛然,他聽到嘈雜的聲音:呂光命令,在山腳宿營。他望望天空,對呂光說道:“在這樣低的地方駐紮,會弄得狼狽不堪,應在高地停留。”呂光不聽,結果半夜下起大雨,山洪暴發,幾千人馬被沖走。此時呂光才暗暗感到羅什的奇異。羅什又說:“這是兇亡之地,不宜久留。推究運數,應當速歸,途中定有福地可居。”呂光不再反對,連夜啟程。走到涼州,聽說苻堅已被姚萇殺害,呂光三軍戴孝,痛哭於城南。隨後便停在關外建國,年號太安,史稱後涼。

太安元年(公元846)正月,姑藏(甘肅武威)大風,羅什說:“此風不祥,當有奸人叛亂。但極易平定。”不久彭晃、梁謙謀反,尋即破滅。龍飛二年(公元 97年),張掖一帶的沮渠男成及其從弟蒙遜造反,呂光派庶子呂纂率兵五萬討伐。呂光以為區區烏合之眾,再加上呂纂有威武名聲,平定是不成頭問題的。但羅什卻說:“看不到什麼有利的徵兆。”說得呂光十分喪氣。等到呂纂大敗而歸,他就不能不歎服了。呂光的中書張資極富文采,很受賞識,忽然得病,呂光到處求醫問藥。有一外國僧人羅叉自稱能治,呂光大喜,對他賞賜甚多。羅什知道他在誑騙,便對張資說:“羅叉不能救你,他來只是白添麻煩。冥間運數雖隱晦莫測,也可以事蹟驗試。”使用五色絲做成繩,燒成灰末,扔進水中,“灰若還原為繩,病就不可治了。”果然灰又成繩,張資一見,心下絕望,不久便身亡。

呂光死了,兒子呂紹繼位。

幾天後,呂纂殺掉呂紹自立為王,稱元咸寧。

咸寧二年,有豬產仔,一身三頭。又有龍從東廂井中升出,蟠臥殿前,第二天早晨就不見了。呂纂大喜,以為祥瑞,便改殿名為龍祥殿。不久又有龍出現在當陽九宮門。呂纂改其名為龍興門。羅什見他這般折騰,稟奏道:

“陛下不可妄動。豬妖顯異,潛龍出遊,並非祥瑞:龍是陰類,出入有時,現在屢現?恐生災禍。依我看來,定有下人謀上變亂。陛下應剋制自己,修身養性,以謝蒼天。”呂纂正在興頭止,哪裡聽得進?他與羅什打賭,以殺人為戲,說:“若為祥瑞,我殺一胡奴,若為惡兆,你砍胡奴的頭。”羅什輸了,自無所謂,贏便要破殺戒。

“恐怕不能砍胡奴的頭,胡奴將砍人的頭。”羅什慢慢說道。他在點撥呂纂,但如此愚鈍的人,如何聽得出呢?他正在為自己設的賭暗自得意。

不久,呂光的侄子呂超殺掉呂纂,立其兄呂隆為主。呂超小字胡奴,呂纂至死不能醒悟。

一轉眼十五年過去了。羅什回想此段時光,心中甚是焦慮:呂氏父子並不弘揚佛法,他們看重的,只是他的陰陽之術,他在涼州不過一算命先生。他只得隱藏自己的深奧見解,無所宣揚。他很遺憾苻堅死得太早,他只能耐心等待。

殺害苻堅的的姚萇在關中一帶建立後秦。因羅什聲名遠播,便虛心相邀。呂氏則考慮到他足智多謀,放羅什走無異授人以刀柄。入關的希望又成泡影。姚萇死,兒子姚興即位,又派人相邀。弘始三年(公元401年)三月,廣庭中生出連理樹,逍遙園裡蔥變為茝,姚興以為佳兆,說定有智人前來相助。五月,他派隴西公碩德西伐呂隆。隆軍大敗,上表請降,姚興才得以迎羅什入都。羅什終手如願以償,在長安他又恢復了高僧面目。姚興待之以國師之禮,兩人對談,終日不倦,他自己研討機微妙理,則是終年不輟。

姚興常常異想天開,對鳩摩羅什說:“大師!您聰明超群,悟性卓越,是天下第一。如果您逝世了,法種便斷絕,沒有人可繼承。”姚興逼迫鳩摩羅什接受十名女子。

鳩摩羅什苦不堪言,但為了譯經大業,只得忍辱。從此之後,鳩摩羅什不住在佛寺僧房,另外遷往他處。每逢升座講說經義,時常語重心長地說:“譬如臭泥中生長蓮花,只須採擷蓮花,不必沾取臭泥啊!”

有人對於鳩摩羅什生起輕慢心,也妄想仿效。鳩摩羅什便集合大眾,來到盛滿鐵針的缽前,他面色凝然說:“如果各位能學我將這一缽的針吞下,就可公學我的行為。否則,希望大家各自安心辦道,謹守戒律,切莫再滋生妄想!”說完話,立刻把那滿缽的鐵針吞下,宛如吃飯般輕鬆。大眾看見這稀有的示現,都目瞪口呆,感到非常地慚愧。

鳩摩羅什在龜茲國,曾從卑摩羅叉律師學習。當卑摩羅叉入關中,鳩摩羅什非常欣悅,特地前往禮拜。卑摩羅叉不知鳩摩羅什被逼迫之事,就問:“你在漢地有殊勝的因緣,受法的弟子有多少人?”鳩摩羅什回答:“漢地的經律尚不完備,新經和諸論,大部分是由我傳譯,有三千徒眾跟隨我學法。但是,我……業障深重,沒有依照師父的教誨!”

鳩摩羅什心知世壽已盡,但還希望繼續譯經弘法,當他稍覺身體四大不調,便為自己持咒三遍,又請外國弟子共同誦唸,然而回天乏術。圓寂之前,鳩摩羅什向僧眾告別說:“我們因佛法相逢,然而我尚未盡到此心,卻將要離去,悲傷豈可言喻!我自認為愚昧,忝為佛經傳譯,共譯出經三百餘卷,只有《十誦律》一部尚未審定,如果能儲存本旨,一定沒有錯誤。我希望所有翻譯的經典,能夠流傳於後世,而發揚光大。如今我在大眾面前,發誠實誓願──如果我所傳譯的經典沒有錯誤,願我的身體火化之後,舌頭不會焦爛。”

後秦姚興弘始十一年八月二十日,即東晉安帝義熙五年(西元 41 年),鳩摩羅什在長安圓寂,於是在逍遙園火化。當飛灰煙滅後,他的形骸已粉碎,只有舌頭依然如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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