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卷 第七十四章 人生悲劇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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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早上,都是我在做早餐,做完早餐,小池也起來洗漱了,吃過早餐後,她開車到學校,我在洗碗時,習慣性地開啟音樂,妄圖給平庸的勞動帶來不一樣的意義。

假裝高雅。

聽到一個曲子《辛德勒的名單》,包括弦樂曲和童聲合唱,帶給我一種深入骨髓的悽美。

人生註定是個悲劇。

當你剛剛建立起對一個人的信任或親近,即使從未有背叛,也終將告別。當你剛剛熟悉一個環境或一種生活方式,隨意的一個意外,也可以打破你所有建立起來的把握。

對這種悲劇,所有的反抗終將失敗。我們聽到貝多芬的《命運》,他的反抗只留下了音符,而心境早已逝去。在人類最偉大的文藝作品中,悲劇是永遠的主題。在情感上不斷地告別,就連存在,也將不存在。

“長亭外,古道邊,荒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在看透人間別離之苦,連告別世間繁華的李叔同,也不得不感嘆人生的悲涼。

就象迴圈的機器,日子平靜而快樂地旋轉,晨光還留在記憶中,夜晚就已經到達。

我做夢了,不是因為小池論文的原因,也不是因為《黃帝內經》的原則,更與弗洛伊德無關。我就是做夢了,在身邊小池嬌柔的呼吸中,在她溫暖的體溫旁,我做了一個夢,我的笑、我的哭、我的念想、我的喜歡,在夢裡,都與她無關,儘管她離我這麼近,對我這麼好。

夢裡回到小時候,我媽媽到外婆家,媽媽揹著一大包東西,刻意掩飾了艱難,我要媽媽抱,她笑著對我說:“乖,自己要走,自己走到外婆家,就有肉吃,莊娃最能幹,外婆最喜歡了。”

我蹦蹦跳跳,一會在媽媽前面一會在媽媽後面。過一會,我又不想走了,媽媽跟我唱起了兒歌:“蟲蟲蟲蟲飛,飛到家家屋的去,家家不給我打狗,我就陰倒走,家家不給我吃肉,我就陰倒慪”。

在彷彿聽到家家喝退狗的聲音,在彷彿聞到家家屋裡肉香的時候,我哭了,我哭醒了。發現自己沒有淚,身邊只有小池的體溫和呼吸。

孤獨不言而喻,即使在最愛的人身邊。

我覺得我擁有了一些自己不配的幸福,不知道這種幸福將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在我從小的記憶中,所有好處都是有代價的。比如,小學班上有個女生,他爸爸回來,給她帶了一塊香香的橡皮,引起了我發小二娃的興趣。他帶我去商店問,商店說沒進這種東西,如果我們想買,他下一週可以進兩塊回來。為了這兩塊橡皮,我們就在星期天幫鎮上的牛肉廠割草,兩個人忙了一整天,終於憑自己的勞動,賣到了錢。星期一,我們倆到商店,老闆果然進了兩塊這樣的橡皮,當買到橡皮後,那個幸福感充滿了整個夏天,每天晚上,我把它放在我的枕頭邊,聞著它的香味,睡得心滿意足。從小,每一個激動人心的小本子、色彩豔麗的新鉛筆,都是我從勞動中換來的。有一回,二娃的姐姐招呼我上山,她發現了一塊坡地上,有大量的天門冬,這是一種中藥材,我、她、二娃用一天的時間,把它們掃蕩乾淨,儘管中午沒有吃飯、下午的小雨打溼了我們的衣服,但我們還是收穫了滿滿的幸福感。你要知道,我換來了期盼已經鐵皮文具盒,這可是個值得驕傲的大物件!

那個曾經最愛我的人,我是否也會出現在你的夢中。我不知道,我是否曾經給你帶來某些殘存的希望,點亮你黑暗時那不忍直視的火光,但你總是突如其來,映襯我的孤獨,在白天我自以為是的地方。

這裡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美好,還有一個美好的人,具備一切的條件,讓我逃避,讓我療傷。

我以為,在這樣的環境,你不會出現。那傷口也應該早已癒合,那疼痛不會再來。我躺在幸福的角落,在遠離故鄉的地方,躲開了一切熟悉的人,接觸了大量的新鮮。不是說生生之謂易嗎?不是說新事物總會戰勝舊事物嗎?不是說時間是最好的藥嗎?

我還是失敗了,你躲在最深的角落,偶爾在夢中出現,一句兒歌,也會讓我淚如泉湧。

我不能哭,我不能輸,我要穩起,像他們說的那種堅強。

在黑夜,一個個人在我眼前浮現。這是一群怎樣的不知死活的人啊!李茅,以為以個人的能力改變世界,他從未想過,自己終將走向滅亡。他沒受到過傷害,他以為這是他的素質和努力避開了傷痛,其實,任何突然的變故都會激怒他、傷害他,他只不過運氣好,沒有遇到危險。他只不過命好,遇到的對手是愛他的然然。張思遠,以為世界美好,所有美好只要追求就會到來,以為世界陽光,甚至可以達到自己也可以陽光面對的程度。他以為他不會受到傷害,但他父親一旦有事,便被擊潰得不成模樣。

我是理解小蘇的,為了逃避貧窮帶來的屈辱,他選擇挑戰,儘管後來的嘗試顯得那麼荒唐,結局與預想大不一樣。煩惱如影隨行,不管你貧窮還是富裕,那個環境帶給你的,你沒有辦法抹平創傷。如果你看過於連,你如果像他一樣出生於底層,你會理解他的動機,只不過這個動機扭曲了他的性格,造成了他自以為是的悲劇人生。了不起的蓋茨比,英勇機智的蓋茨比,追求愛情的蓋茨比,熱愛挑戰的蓋茨比,你為什麼為一句“出生低微”而憤怒?為一句別人的譏笑而扭曲?你本該擁有一切的,為什麼因情緒而失去?因為那個傷疤沒好,揭開時的疼痛永遠可以擊垮你。

我是理解班長的,責任是他擺脫孤獨的藉口,賦予家庭責任以崇高的意義,在這個意義覆蓋下,所有的痛苦都暫時歸於沉寂。他是在自己給自己找理由啊,痛苦,偶爾浮現在他的鬍子茬裡,孤獨,偶爾浮現在他看似麻木的目光。他為家人活著,他為別人活著,他為價值活著,他甚至沒有時間去想,自己是否快樂過?瘋狂過?綻放過?他不去想時,他可能還自以為幸福,只要他去想,他就會產生遺憾和失落:這是一個沒有自己的人生。

我也試圖理解高妍,及時行樂吧,人生短暫。找個工作吧,向父母妥協。談個戀愛吧,人們都是這樣。但是,她總在不滿足,在抽菸時的火光中,孤獨明滅,在蹦迪時的跳躍中,奮力衝殺,我覺得,她是瞭解悲劇性的,她也瞭解努力是徒勞的,她在兩者中拉扯,變得脾氣衝動、性格乖張。

但,我如何理解身邊這個人呢?她似乎承認了悲劇的人生,所以用坦然來表示不在乎?或許,她像唐吉訶德一樣,硬要衝殺一可戰勝的風車,哪怕她有時也知道,愛情、音樂、文學、思想甚至肉體的歡娛,都不過是一支支破舊的長茅、生鏽的鐵槍?

人生倉促,情感明滅間,我在何方?

我知道,這一切看起來那麼美好,好像新的世界開啟了它的扉頁,偶爾偷窺的目錄,就可以讓我充滿想象。我們懷著巨大的期待,準備細細口味即將到來的每一個章節。但我現在知道,那翻書的手啊,那刀痕刻畫、佈滿傷繭的手啊,永遠無法離開自己的視線。

也許,有人把人生看淡,以平靜的心態接納未來,以過去心不可得的言辭鼓勵自己不去回望,以未來心不可得的的原則規範自己減少期待,讓現在的心情平緩,讓風隨意翻開,其實,還有一個心在動,因為你在,等風來。

等風來,要站在高處,要會觀察天候。這種能力不是生而俱有,經過無數次的練習或者無數人的設計,我們終於站在了高處,在心靈上擴充了遼闊的境界,我們終於看見了即將變化的天氣,在智慧上洞察了趨勢和未來。但那又怎麼樣呢?你帶書了嗎?或者,有人早已替你翻開?

記憶是成為心的元素,過往是形成我的基因。過往雖然難再,但心境卻如影隨行,在某個脆弱的夜晚,甚至不毫不知情的某個睡眠,扎你一下,痛得你來不及叫疼,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是誰?有個答案:我思故我在。但這個答案也不可捉摸:現在心不可得。

現實的突變性和情感的連續性,構成一對矛盾,造成我們的思想總在破碎的拼接之中。

她醒了,估計早就醒了,她也呆呆地望著黑夜。外面有殘存的霓虹,讓窗簾移動了幾個光斑,偶爾有汽車的聲音,讓靜夜的情緒具備現實的背景。

“你啥時候醒的?”她問。

“剛剛,或許醒了有一會了,你怎麼也醒了?”我岔開了話題。

“睡覺沒有夢,好無聊,於是就醒來看看。”她轉身向我:“有什麼可說的嗎?”

我沒有回答,只是牽住了她的手,牽手是在安慰她,也是在安慰我自己,雖然這並沒有什麼用。我真的無話可說,在某個深處,即使是對最親近的人,你也沒有說的能力。

這一牽手,一切都變得比較明顯了,兩個孤獨的人,如不能互相融入,那也只能互相慰藉。儘管她不知道你需要什麼,但她隨時準備為你做些什麼,她的價值就是:她就在這裡。

相對她,我也一樣。

我終於知道,靈魂無法穿透皮囊,也無法傾訴對方,最黑暗的環境是最安全的,因為靈魂不能見到陽光。無能為力的依靠,孤獨不要指望別人來幫忙。

人為什麼感到孤獨呢?是因為在痛苦面前的無助?也許還有另外一種孤獨,當有一種感覺言語說出來對方不明白時,或者這種感覺語言根本就說不出來。尤其是對著最瞭解自己的人,對著自己最依賴的人,他也不懂我的感覺,你就感到了孤獨。有些事你無法傾訴。

我想起了莊子和惠子的故事。莊子和惠子來到河邊,莊子感嘆:“這些魚遊得自由自在,多麼快樂啊。”惠子馬上反駁到:“你不是魚,你怎麼知道魚的快樂呢?”這是一個著名的邏輯反駁,莊子卻用詭辯的方式躲開了:“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不明白魚的快樂?”

我們要迴避,開始說話。

“你覺得我好嗎?”小池像是知道我的心思,她先開口。

“好,像我這樣一個寒冷的人,有你在一起,溫暖不少。”我得安慰她一下,免得她落寞。

“有些事彷彿不可勉強,但是我就是想試試。我不服,孤獨會伴隨一生,那些幾千年來漂泊的靈魂,也有風流猶拍古人肩的時候。”她恨恨地說道。

我知道“風流猶拍古人肩”的來歷,那是蘇東坡的名句,說是讀書時的快樂,彷彿與古代先賢對話,甚至可以產生稱兄道弟之感。但是,這只是讀書人的一廂情願罷了,從字面到字面。你知道古人當時的境遇?你知道他當時的環境?你知道他這些話是對誰說的?你看古人的文字來揣摩古人的心情,在我看來,主要靠猜。

“悲劇不可避免,但悲劇是把美好的事情撕碎給你看,所以每一個悲劇背後都有一個深刻的美好。如果能夠擁有一刻美好,悲劇來了,也不枉此生。”我也說得壯烈。

“我們想這多,明天太陽照常升起,我們是不是很可笑?”

“誰笑我們?是太陽嗎?如果我們能給太陽帶來快樂,那麼,小丑也很偉大!”

她說這話的意思我覺得有趣了,把太陽逗笑,多麼好的比擬啊,雖然不可能實現,但就這樣想一想,也覺得非常有趣。如果能夠把太陽逗笑,做個小丑也沒什麼不可以。

“在美學上,你這句究竟是在說崇高還是滑稽?”她把話題轉移到美學形式上去了,我知道,她也不敢深入下去,只好轉移,這是一種機智的迴避。

“本來,我們說的是悲劇,你的問題賦予了喜劇的因子,在這裡,崇高和滑稽統一,悲劇和喜劇一體。”我笑了起來,確實有效果。

“嗨,討論學術有趣嗎?我們說點別的。”她又開始試探新的話題方向了。

“那你想說什麼呢?”

“不那麼遠,不那麼抽象,不那麼燒腦的東西,比如,光線、溫度等等?”她向我靠了靠,我們幾乎抱在一起,溫度確實十分現實。

“先談光吧,好歹比溫度遠點,緩和些。”我知道,要保持思維的自由度,必須與現實稍有距離,但要保持話題的溝通性,又必須接觸眼前的現實。

“為什麼要在黑夜談論光呢?”她率先發問,就是確定了話題的方向。

“因為白天沒法談論光,因為談論一個主題需要背景,但光不能以光為背景,只能以黑暗為背景,所以只能晚上談,況且,你看,窗簾上有光。”我的解釋彷彿很有道理,有點自鳴得意了。

“那光是飄忽的,斑點形狀,有時一坨一坨地跳,無聊敗壞夜晚。”她文藝青年的本色表現出來了,形容詞都顯得不同凡響。

一坨一坨的,這可以用來形容光嗎?是表達她對光的嫉妒還是蔑視?還是說這不是真正的光?

“這光是人造的,沒有力量戰勝黑暗,但為了存在,它也會盡力挑逗,這不透過窗簾了嗎?”

“即使透過了,也讓人不舒服,我覺得夜晚就應該黑暗,不應該人為地製造光。”

“人是幹什麼的?是專門無事找事的,孔子說,人的意義是:參贊天地之化育。即使不能參贊,我們也要摻和,叫你天不遂人願,我就要摻和你一下!”

“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德以報天。殺殺殺殺殺殺殺。”她隨口念出了張獻忠的七殺碑,有一種絕望的痛快感。

聽到她的狠話,我知道談話進行不下去了。比如兩個人吵架,如果把最具有威脅的語言說出來,就離動手差不遠了。我揣度,張獻忠當時的心境估計對人性絕望到了極點,其實也是對他自己絕望到了極點,他不寬容四川人的本質是他不寬容自己的人生,所以造成了深重的災難。

我聽後,長時間無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老子這句話說出了,人在天地面前的絕望。他認為參贊即使有可能,但可能性是很小的,不如接受。但人又不願意接受,喜歡作無謂的抗爭,結果,在悲劇到來之前,企圖製造更大的悲劇,以轉移視線,但人就安穩了嗎?

她或許看出了我沉默的原因,又開始轉移和逃避:“我們談溫度吧。”

“為了溫度,我們使用了火,造了房子,並且讓人們靠近,這就是人與人感情的物質基礎,溫度代表能量,雖然不足以抵抗自然,但也可以暫時儲存生命。”我說這一段是純粹敘述性的,沒有私毫感情的色彩。

“虧你說得這樣平靜,這是你沒出汗,沒發燒的緣故吧?”她故意向我臉上哈氣:“熱情是撲面而來的,你沒感受到?”

“不,我正沉浸在高深的思維中,不要打斷我的深刻。”我故意迴避她的挑逗。

“那我要看看,從高深到現實的距離,時間,給我一點點時間,看你怎麼改變。”她的手漸漸伸向我的不可描述地帶,我知道,悲劇要遠去了,它將被鬧劇所覆蓋。

我裝著冷峻的姿態,像心如止水的聖人;我不作動作的回應,彷彿慣被服侍的帝王。

一首詩歌出現了:當個帝王吧,在最愛你的人面前;讓她感受到你的輕蔑,讓她的努力沒有回報,看著這個女僕跪在你的面前;當個帝王吧,享受這唯一的虛幻;只有最愛的人能夠給你,心安理得的崇高,被幻想裝扮得有點燦爛!

但是,身體就是這樣,有時你越想控制,其實就越控制不了。她將頭埋進了被窩,溼潤的溫度從一個點迅速蔓延,我在迅速膨脹,孤獨在哪兒去了?思想在哪兒去了?深刻在哪兒去了?

我不見了。

我大喝一聲,在她得意的目光下,在她故意背過身後的貌似拒絕下,我像一個動物,停止了思考,只剩下衝撞。

我思故我在,我不在了。

所有的幻想回到現實,她總是能夠打敗我,這就是愛情嗎?還是雙方邪惡的心態在同步扭轉?

終於平靜後,她鄙視道:“思想是個脆弱的東西,曇花一現的火光,抵不住溫度的想象。莊哥,你有一刻不是人了,是不是覺得悲劇的遠離?這下,你滿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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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說什麼呢?此時,我平躺在床上,又恢復了聖人模樣,只是,此時已經沒有思考,或者我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思考,靜靜地盯著窗簾,麻木地看著那一坨一坨跳動的燈光。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又睡去了,一直無夢。按所謂的科學道理,每個完整的睡眠都會有夢,但我肯定也是記不得自己做過夢了,等我醒來,天已經大亮。窗簾還是那樣,但燈光已經沒有了,屋內白晃晃的樣子。

我聽到了廚房的聲音,拖鞋的聲音,鍋碗撞擊的聲音。外界的聲音也傳了進來,我不願意去區分,哪是汽車的,哪是腳踏車的,哪是人的,反正,在隱約的聲音中,我知道,我又回到了人間,昨晚的一切,現在回憶起來彷彿那麼不真實,也許,它僅僅是個單純的想像。

“起來吧,懶蟲,我前幾天試驗的煎雞蛋,就是為了今天,你坐床上,我服侍你吃,官人,喝水還是牛奶?”她上身穿著我的大襯衣,盪來盪去,故意裝出討好的樣子,讓我感受到人間煙火的力量。

“給老爺放個桌板來,難道要我自己端著吃?”我把戲要演足,這是給對手的尊重。

“官人,不用,我端著喂,您看行嗎?”她低眉順眼,讓人於心不忍。

“好吧,就依你一回”我裝著勉為其難。

突然,她一掀被子,將餐盤丟在床頭櫃上,雙手拍掌,哈哈大笑:“不要臉!皇帝的新裝!”

我上當了,她鋪的包袱太逼真,我入戲了,我認真了,認真,我就輸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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