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設計與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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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某一天,張哥與我在這會所碰見,也看見了方姐與我在一起。這種場景下,請客喝酒是肯定的,不管誰作東。張哥如果問到:“小莊,你喜歡方姐,這愛好是不是獨特了點?”

假如方姐多嘴:“張總,你們是老朋友,不要笑話莊總。人家拿我當擋箭牌,人家有喜歡的人。”

這就麻煩了,遇上酒喝多了的張哥刨根問底,遇上正在興頭上的方姐順嘴說實話,這後果就嚴重了。

以上只是設想之一,之二之三如果發生,我都不敢想了。

當然,設想只是設想,目前,得找出一個頭緒,首先要確認的是,小馬所謂的張哥的圈子是不是真實的,如果訊息為真,那麼,張哥的圈子是不是與這個會所有關。

我忽然想起,上一次高爾夫球賽的時候,那一群鐵路部門的人,他們打球時,有的人也不是會員。那麼,有一種可能,張哥雖然進了這個圈子,但不是會員。但是,如果他參與過球賽,就會有比賽成績,這個成績冊在哪裡呢?

這是第一個方面的問題。如果確認張哥在此圈子活動,或者與會所有所交集,那麼方姐就是問題的癥結了。

關於方姐的事,如何處理?大方向,就兩條,一是驅逐她,讓她在沒有明白過來的時候,就離開這個地方。二是穩住她,讓她主動不說。

按第一條方法,驅逐的辦法,也有兩種型別。一種是直接跟黃總提出,強行離開。但這一條風險比較大,因為黃總不能知道原因。況且,對於這樣一個值得我同情的人來說,讓她就此丟失飯碗,是不忍心的。雖然我不是什麼好人,但也沒壞到那個地步。二種是誘其離開。這個方法倒也合適,比如給她一筆錢,讓她回老家開個店子。這一條是行得通的。但是,她究竟需要多少錢?她會懷疑嗎?她會不會再來?她如果察覺到此事與張總有關,為了利益,她是不是還要主動聯絡張總?這些都不確定。

按第二條方法,穩住她。這事可分三個方向。一是待遇穩住。就是給她許諾一筆錢,讓她保守秘密。這個事情,得讓她知道保守什麼秘密才行,這不得不把喬姐與張哥的關係透露才行。如此一來,我們陷於完全的被動。當你有最核心的把柄在別人手上時,你就失去了議價的條件和主動權。

二是情感穩住,犧牲我的色相,按她喜歡的方式與她勾結在一起,讓她心甘情願地為我們保守秘密。這屬於美男計,雖然我不確定是否有用,但是代價最小。

三是把柄穩住,查詢她老家的情況,記住她孩子父母的住址,不是真要傷害他們,而是以此作為威脅,讓她不至於為金錢的利益,而將孩子和父母出賣。以此,掌握此事的主動權。

想到這裡,我內心對自己有一個評價:卑鄙。

看著她熟睡的樣子,那樣放心大膽,她的完全不設防的狀態,我想起這個偷襲者,已經將我倆,都攻擊了一遍。

如果她有可能是偷襲者派來的,來干擾我的生活的。那麼我也是偷襲者的工具,在想象中深度侵入她的生活。人生就是一張網,互相影響拉扯,我們都在力的關係中,我們只是一個受力點或者發力點。

人,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合。

趁她熟睡,我悄悄溜出屋,以小跑的姿勢,跑到了練習場。練習場的經理跟我打招呼:“莊總,練球啊?”

“我穿這身,像是練球的?出來小跑,呼吸一下空氣,北京早上的霧霾太嚴重,只有下午才能透氣了。”

“對啊,好多人都是下午或者晚上鍛鍊。進來坐坐,喝點咖啡?”

“好的,歇口氣。”我進去後,坐下,問到:“今天來練球的人多嗎?”

“不算多,七八個吧,怎麼,你上次打比賽,成績還不錯?”她這話,居然把我想問的東西起了個頭。

“忘了具體的名次了,記得好像跟宋哥差不多吧?哎,你們這有成績記錄嗎?我看看,自己究竟多少名?”

我以非常自然的口氣問到,不露痕跡了。

“您等一下,我把您那組的找出來。”對方這麼說,我感覺不對,我得看看其他組的。

“你把其它組的都拿過來,我想看看張哥究竟是多少名。”我這也如同在大堂問的一樣,冒險一試。

我報了張哥的名字,對方覺得陌生,但還是查了一下,在我們組名次單位的背後,寫了張哥的名字以及他的名次和杆數,遞給了我。

當我看到張哥的名字時,腦袋久揮不去的懸念終於敲定了,他果然在這個圈子,雖然他暫時不是會員。經理倒是沒多問,她反正以為我們這個圈子的人,大多是朋友關係,關心一下也很正常。

經理說到:“這個張哥是你朋友吧?他第一來,上次在球場打球的時候,在第三組,為什麼不跟你一個組呢?”

“我跟軍隊組,他跟鐵路組,業務不同,我們只是生活上的朋友。”我解釋到。

此時不能立即走,免得被人懷疑。耐著性子,閒扯一陣。得到一個重要訊息。

“莊總,這週六的活動你參加麼?”經理突然這樣一問,我猝不及防。

“看時間,其他還有哪些人參加呢,你所知道的?”對付突然的問題,沉默和亂回答都是錯誤的,最好的辦法是反問。

“許多人願意去當觀眾。反正比賽就他們六個人,抬樁看熱鬧的倒不少,你如果願意,有時間,還是去看看吧,這六個人都是老手手喲。”經理這樣說,我就要知道這六個人是誰了。

但我不能問這六個人是誰,我得換個問法:“我還是個新手,不太瞭解他們的水平,我只覺得李主任厲害。你見得多,你覺得哪個水平最厲害,哪個最差呢?”

“結果嘛,不好預測,反正都差不多。要是李主任發揮正常的話,是有可能得冠軍的。但是上一次他們幾個比賽,李主任只拿了第二名,估計有點不服。”

“他們經常小範圍切磋嗎?”

“幾乎每週都來,當然特殊情況例外。李主任在外地可以調飛機,鐵道部的,雖然有一個西安局,但家在北京。其餘的,都住在北京,說來就來,”

確認了,如果張哥真的是跟鐵路上的打交道,來的可能性非常大,到時候我要去確認一下。

“行,我到時直接到球場去,看看高手們的打法。”告別她後,迅速跑回房間,此時兩邊的風景彷彿不存在,我最好在方姐醒來前,回到那裡。”

但當我進入房間後,發現方姐已經不在了。出了汗後洗個澡,想一想下一步的對策。此時,我得為下一步工作做一些準備了。

我想到的關鍵是:必須搶時間,必須做得自然。

結果,在我沒有洗完的時候,方姐回來了。當她看到我在洗澡的時候,問了一聲:“要我幫忙嗎?”

“行,剛跑了一下,能幫我搓背嗎?”

“來了”她歡天喜地跑過來,衣服沒來得及脫,捲起袖子就幫我了,雖然我還是有點害羞,畢竟光著身子面對她,但此時我要鎮定,假裝很享受的樣子。

她不知道哪裡來的調皮,故意給我撓癢,我笑著溜進了水裡,然後冒出來說到:“別鬧,方姐,本來撓得好好的,被你嚇著了,差點嗆出來。”

“羞不羞,一個大男人。”她故意開玩笑,把話題往那上面引。我既不能躲閃,又不能接茬。

我出來,背對著她擦乾身體,穿上睡衣。她在背後問到:“莊總,喬姐沒來,你白天洗澡幹嘛?”

這個暗示的意思很明顯,但我不想此時就進入那個境況。“小跑了一下,身上有汗,今天上午忙了一上午,泡個澡舒服些。”

出來後,我們說話。

“我就是順道過來放鬆一下,晚上就回去,就沒叫喬姐過來。”

“沒有喬姐,你能放鬆嗎?”

“方姐,跟喬姐在一起是激動,跟你在一起是放鬆,你沒看出來?”

“算你說了實話。莊總,你要是跟我在一起有心理負擔了,我的工作也就到頭了。”

她這也是實話,我要穩住她。“正因為跟你在一起輕鬆自在,才會包你的。方姐,你整天在這裡無所事事的,平時都想什麼呢?”

“想你唄!你又不喜歡人家,還不是白想。就是今天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

“你是真喜歡我來嗎?”這句話其實真實的意思是,你是真喜歡我嗎?因為她喜歡我來是不言而喻的,有收入有小費,當然喜歡。

她何等敏感,當然聽得懂這意思:“莊總,你年輕的時候,看到一個美女在你身邊,你喜歡不喜歡?我就是那樣的心情。有時候,我真想抱你一下,但又不敢。反正,我在內心中,真把你當情人了,雖然我們是演戲。即使是演戲,我也是幸福的,能夠有你這樣的年輕老闆在一起,驕傲就不用說了,我自己也好歡喜。莊總,女人喜歡一個人是沒有理智的,喜歡就是喜歡,就是控制不住。但是,你不喜歡人家,你喜歡喬姐,我還是有點吃醋的。不過,喬姐畢竟是我介紹來的,她原來在床上跟我是平等的,我相信,你最終也會接受我,對不對?”

我不好回答,只好轉移話題:“你不想老家的父母和孩子嗎?”

此時,她低下了頭,我靠著她坐,右手摟住她的肩,在她最敏感的情感中,給她溫暖。我承認,我利用了人性的弱點,想讓她說實話。

她明顯感受到我的關懷和溫暖,說出了她對孩子的思念,對父母的愧疚。在我的彷彿不經意的追問下,不設防的她,將老家的地址,家裡的情況,全部告訴了我。

當她把自己最脆弱的一張牌送給我時,我知道自己利用了她的感情和不防備,我是偷襲者派來的,主要是防止她偷襲我和喬姐。我知道了她的家庭情況,她思念的眼淚沒有騙人,她起伏的情緒不是表演,她給了我她的底牌,讓我自信起來。

我記得人在弱勢的時候,在需要關懷的時候,是最容易暴露底牌的。我記得在崇明島上的小黃,為討我們的歡心,躺在地上,仰著它的肚皮,那是它表忠心的時候,肚皮是它最脆弱的地方。哺乳動物都有這個天性,從獅子到狼,人也不例外,這是人性。

我得實施第二步措施,情感捆綁。

“方姐,你孩子已經上學了,需要你的陪伴,難道你就沒有其它打算嗎?”

“我倒是想打算,但憑我現在的能力,又怎麼回得去呢?回去靠什麼為生,養活這一家人呢?”

控制一個人,一方面要能夠威脅她的底線,另一方面要給予她希望。

“這樣,我有個建議,不曉得你能不能同意。我是做手機的,當你今年把我這個生意做完後,我以喬姐的名義,投資你五十萬,你可以在縣城開個手機店,進貨渠道我給你保證,怎麼樣?”

“真的,莊總,你不會騙我吧?”她的臉上顯出驚詫的神色,顯然不太敢相信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這個行當我熟悉,所以,營利的方法我會教你的。只要喬姐同意,我們就這樣說定了。你呢,如果手機店賺錢,就每年在利潤裡拿出一部分存起來,作為喬姐投資的回報。沒有賺錢,就算了。”

“莊總,為什麼呢?”

“你跟喬姐太有緣分了,我想以她的名義,幫你一把。況且,你對我這麼好,我也不想虧待你。方姐,記住,我是真心想幫助你。”

她彷彿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眼淚嘩嘩直流,哽咽到哭出聲來了,我繼續拍著她的肩膀,傳遞著看似可靠而溫暖的資訊。我自己知道,我這是花錢買平安,全是在防備和算計。

“莊總,謝謝,我終於有出頭的希望了。不用說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你能夠說出這些話,我都很感激。莊總,我這樣的女人,已經不能吸引你了,但是,你卻對我這麼好,我情願做你的一條狗,聽你的使喚,好不好?”

“不對,你是我姐,我不能那樣對你。對了,這事有兩個前提條件,我們說好。第一,這事千萬不能告訴喬姐。你懂嗎?”

她好像有點不明白。

“我以她的名義做好事,她有可能拒絕,女人之間的嫉妒,她有可能阻止。是你讓我們重逢,我感謝你是應該的。另一方面,你那個店子如果掙了錢,給喬姐留下一筆經費。如果以後你們有機會再見,你也有請客送禮的資金不是?把她的錢用在她身上,你們的心理地位不就平等了?這不是你的追求嗎?”

她點點頭,好像明白了:“莊總,你對我真好,連我在喬姐面前的自尊心都考慮到了,你就真是我的情人,也不一定考慮得這周到。還沒有男人對我這麼好過,莊總,真的。”

“第二,我和喬姐的事,不能透露給任何人,包括我的朋友。因為,在這個會所裡,我有其他朋友,他們都認為我們倆才是情人關係,與喬姐無關。如果你透露出去了,對朋友看我的看法會有影響,更重要的是,你在會所的地位和形象將受到打擊,對不對?”

她點點頭:“絕對,你放心。我自己知道,這事如果讓黃總知道了,我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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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只要這會所有一個人知道,我的誠信會受到損失,大家會以為我會演戲忽悠朋友,對不對?”

“是的,商場上,最忌諱說人不誠信了。”她彷彿理解了。

這事我得更讓她意識到嚴重性,我低聲說到:“如果讓朋友知道我們在演戲,你就耽誤了我的大生意,那你不就成了我的仇人了?”

她看到我嚴肅的表情,趕緊說到:“莊總,愛你都愛不過來,怎麼會呢?放心吧,即使酒喝多了,我也記得跟你演戲到底。”

好吧,一個手打一個手摸,才是思想工作的正確打開方式。我提示到:“你是不是想得到我的身體?”

她看著我,不好意思地笑起來:“我不能想得太多,那太貪了。”

“有機會,需要時間,我還沒準備過來。”我得給她另一方面的希望:“當我激情發作的時候,我比較粗暴,你要有心理準備。”

“又不是沒見過,你就把我當荒地,亂耕亂鋤了吧。”她倒是毫不躲閃。我正要笑她無恥的時候,聽到她自言自語:“也荒了好多年了。”

這個人,簡直簡直。喬姐是不是也如此呢?她們共同的經歷,或許,她也是這種人吧。

這種人有什麼呢?忠實於自己的身體,總比那些心裡想嘴裡否認的強吧。只要是坦誠的,都是值得原諒的。人性自由,就是可以自由處置自己的身體。

晚餐也很簡單,由於我要開車,沒有喝酒,簡單吃了一點,然後給了方姐兩千元的小費,當時我包裡也沒有多的現金了。就離開了會所,在車上給喬姐打了個電話。

“喬姐,告訴你一個訊息,據我打聽,我們去的那個會所,也與張哥活動的圈子有關,他週六要去另一個高爾夫球場,我先偵察一下,如果屬實,再告訴你。”

“什麼?你到會所去了?為什麼不找我一起去?”明明是她拒絕的,她倒怪起我來了。更重要的是她的反應,當聽到張哥也有可能在會所活動時,她居然沒考慮到其中的危險。

“你搞清楚沒有,張哥也與會所有交集,如果他知道我們的事,你怎麼辦?”

對方長時間的沉默,然後輕聲說到:“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我們明存實亡。”

我不知道她這句話什麼意思,正要追問,對方結束通話了電話。

當我茫然開著車,跟著前面的車流時,她電話又來了,我差點闖了個紅燈。

“小莊,你幫姐一個忙,打聽一下,他在這個會所裡面,有沒有情況,如果有,告訴我。”

這什麼意思?這是猜疑還是鬥爭?她是作好了家庭破裂的準備嗎?我意識到此事的嚴重性了,我彷彿正在破壞一個家庭。關鍵是,張哥從來沒有對不起我。

我趕緊找到一個便道,把車子停在路邊。

“他還不是會員呢,喬姐,在會所,肯定沒有情況。”我回答到。

“他跟我說,這周他不回來,連公糧也沒怎麼交過了,最近他總說在忙,不知道他是真忙還是假忙。小莊,你週六到球場偵察一下,如果他在,說明他在對我撒謊。”

看樣子,這有兩種可能性了。一是喬姐還在乎張哥對她的感情,她要分辨真偽。二是喬姐準備與張哥決裂,她在尋找證據。但此事,我辦還是不辦呢?

當然要辦。我想了一會,不管事情如何發展,我得瞭解真相。這真是滑稽,我自己成了喬姐和張哥婚姻的偷襲者,而最開始,張哥是我的恩人,喬姐是帶領我進入女性的導師,現在弄成這樣,我有沒有責任?

我回到家,梳理今天自己的所作所為,感覺自己陷入某個連環套中,不能自撥。

在家中,我自己泡了一壺茶,也許只有這種清香熟悉的味道,才能我讓在紛亂的思緒中,理出頭緒。那水煙輕騰的壺上,在燈光下,發現魔幻的色彩,我突然對這煙氣猛吹一口,像偷襲者那樣,欣賞打斷秩序的快樂。

這種破壞性的殘忍的快感,不應當是好人所為。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正在變壞。也許,當我享受身體快樂的時刻,已經在積累某種變壞的變數了吧。

但是,好與壞,對命運有什麼影響呢?我只是一隻螞蟻,在上帝面前,與其它螞蟻有什麼不同呢?風照樣會隨機地來,草照樣隨機地變,螞蟻找不到家,與它的道德無關,只是隨機的聽眾命運的擺佈。

而我也只是那只螞蟻,在惶恐中奔跑,企圖找回自己的家。而現在,我的心靈中,幾乎是個沒有家的人。

我得算一卦,也許能夠聽到那神秘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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