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高爾夫趕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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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把喬姐送回家,路上,在一個專門的體育用品商場中,喬姐幫我挑了明天打球的衣服和球杆。其實,我們對這都不太懂,反正只選貴的就行,因為不知道什麼是對的。

我也回到了自己的家。當回家的時候,面對這空蕩蕩的房間,回想自己這兩天的行為,還是內心有愧的。不用說妍子,就是說爸媽,我這兩天的事情,也難以啟齒的。

有錯誤就懲罰自己,有過失就自己彌補。我雖然在心理上過了關,但道德束縛的慣性,仍然在我身上起作用。

我把整個屋子全部清理打掃了一遍,直到晚上七點多,才基本搞完。本來晚餐要簡單的話,冰箱裡有麵包牛奶之類的東西,但不多了,只夠明天早上早餐。於是是下了碗麵條,夾了幾筷子泡菜,算是有模有樣了。

在吃泡菜的時候,我想起了金色年華的奢侈,那真是浪費啊。那麼多東西,大部分都沒吃,就倒掉了。但自己,也並沒有覺得有多麼享受。現在這麵條和泡菜,卻讓我吃得滿頭大汗。

睡覺前,按周天呼吸法,導引了一下。是不是我潛意識覺得這兩天身體消耗大了,需要調整呢?然後,我又打了一會坐,大概二三十分鐘,基本沒什麼目的,只是驗證一下自己,經過這幾天的折騰,我的呼吸能不能恢復到以前很微弱很細小的狀態。

我有什麼不安嗎?非要這種驗證。當然,那種呼吸狀態沒有丟掉,我的專注力沒有丟掉。用這種驗證來安自己的心,是個好辦法,我很快就睡了。

一切都沒有變,六點半醒來。我感覺好多了,沒什麼影響。因為我的心理中可能有這種因素,就是覺得自己這兩天事情有點過火,是不是要受到心理、生理或者習慣的損傷呢?現在看來,一切沒變,說明,這兩天的行為無害,甚至可以倒推,我的行為是正常的、甚至是道德的?可以這樣推嗎?

按黃總的安排,今天上午八點鐘,爭取直到球場。我洗漱整理完畢,迅速拿了些麵包和牛奶吃了,開車向球場駛去。

雙休日的七點鐘,北京反而不怎麼堵了,如果是平時,早就走不動了。但雙休,許多人要補覺,更多人踏踏實實呆在家裡,為一週來的辛苦,用安閒來犒勞。

球場當然不在會所,是另一個地方。等我到那裡的時候,泊車的服務生提醒我一下,我才明白,我差點忘記了拿球杆。黃總早就在大廳等了,她給我介紹了一個姑娘,主要是幫我拿球杆的。

“莊總,小莉,她很有經驗的,放心吧。”黃總這樣說,我就放心了,因為黃總知道我第一次參加這個比賽,專門安排了一個有經驗的人帶我,免得我鬧笑話。

但是笑話還是鬧了,只有小莉一個人知道。我買的球杆,杆頭上的貼膜都忘記撕掉,她悄悄地幫我撕掉,沒告訴我,也沒驚動任何人,果然老練。

陸續有人來了,各跟各的熟人說話聊天。直到何部長一行人到來,我才有了個組織和團體,要不然,在這幹坐,和小莉尬聊。黃總是總負責,當然很忙的。

何部長是坐著一個中巴車過來的,我明白了,這是從會所直接出發到這裡的。那麼,車上坐的人,大多是昨晚在會所消費的老闆了。

車上下來七八個人,最先是宋處長,他下來後就站在門邊等著,然後是何部長下來,奇怪的是,何部長下來後,沒帶人也沒帶球杆,自顧自地就向大廳走來。而宋處長反而接住後面下來的一個偏瘦的五十來歲的人,再後面下來兩個也是四五十歲的模樣,跟隨的美女挎球杆。他們與何部長都是穿的一個品牌的衣服,我估計都是一同購買的,都嶄新的,有的標籤還沒撕開。最後下來的是王姐,她挎著兩包球杆,不用說,一包是何部長的,一包是宋處長的。

我奇怪的是,宋處長此時沒有緊跟何部長,而是緊跟那個瘦老頭,根據我的經驗,這個人要不是比何部長的官還大,要不是何部長專門關照的客人,需要宋處長貼心服侍吧。

當他們都走進來的時候,何部長先進來跟迎上來的黃總碰了面,然後跟我打了招呼:“小莊,你就跟我們老頭子們一組吧,我們沒看頭,但還帶了幾個美女,都是你黃姐挑的,應該不錯。”

這招呼,完全是自家人的口氣,說明,他已經承認了我是這個圈子的一員了。

宋處長帶著那個瘦老頭過來的時候,黃姐和何部長一起迎了上去。我聽見何部長對那個老頭說:“條件一般,主要是放鬆娛樂,有任何意見,小宋會留心的。”

這老頭,氣定神閒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個重要角色了。他點頭微笑,然後在宋處長的引導下,在休息室坐下了。直到這時候,他才看見了我。這當然沒逃過宋處長的眼神,他給我示意,我站了起來,走到他們面前。

“首長,這是小莊,是我們這組最年輕的。”

他看了看我,笑容滿面地伸出了手,我趕緊上前,雙手輕握,他的手掌溫暖厚實,其軟如綿。相書上說,男人手如綿,是富貴之相。

“首長,我也當過兵,非常榮幸。”

“那好哇,看來我們這一組可以叫做老兵組了。小宋,你們認識好久了啊?”

“首長,我們交往好幾年了。”

“這麼說,是自己人了?那好,小莊,你最年輕,到時候打球,可別欺負我這老頭子喲?”

“哪敢,我也沒這能力,我是初學者,還要向前輩請教呢。”

“會說話,年輕有為,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小夥子!”這種大幹部客套的話,雖然居高臨下,卻也顯得自然。在他們的職業生涯中,面對各種大場面,在部屬前在鏡頭前在主席臺上,標誌性的微笑、和藹的語氣,幾乎成了他們的職業習慣。

其它組各有其聚會的地點,我們這一組,又來了十幾個,看他們各自開著車來,從車子的品牌到所帶的人,五花八門,但都透露出一個資訊:有錢。

來的人,有的直接找何部長,有的直接到這位瘦老頭處打招呼,看樣子,各有依附的體系,大都是商人了。在我們這個組二十幾個人到齊後,何部長在輕聲問過瘦老頭後,就宣佈直接到球場,開始比賽了。

從大廳走到發球點,只需要十幾分鍾,遠遠聽到其他組的喧鬧所不同。我們這一組比較安靜,估計以部隊為主的人,在首長沒有表示說話興趣的時候,大家是不會高聲講話的。

這是一個共十八洞的球場,在發球的時候,就可以看出大家的水平差距很大。開球出去的距離和方向,有沒有基礎,一目瞭然。我很注意觀察瘦老頭的狀態,他是第一個開球的,從姿勢到效果,果然是個行家。看樣子,他打球的經歷已經不是一兩年了。

按次序,宋處長緊跟瘦老頭開球,但距離還差得老遠。後來幾輪次下來,宋處長就遠遠地拋在後面,被我追上了。我倒也很高興,畢竟,在這裡,我跟他最熟悉。

“宋哥,今天來的人不少啊。”邊走邊聊,反正已經落後了,也不需要坐電動車了,走走更健康。

“就今天這場子,是黃姐包下的。那邊還有兩組,按人數算,大概五六十人吧,各有圈子體系,但都是黃姐的會員。”

“都是些什麼人呢?”

“何部長的人我都知道。但李主任的我不是很清楚,更重要的是,李主任的老鄉,大多在另外兩組,那是一個比何部長圈子更大的團體,我也不太清楚是幹什麼的。”

王姐一直在我們身邊,她說到:“這就得問我了,許多挎球杆的,都是我們會所安排的,一回生二回熟,我們大概也知道一二。”

“對了,差點忘掉你才是情報專家,美人計,才是對付英雄最好的計策啊。”宋處長說到。

“呸,就陪下打球,算不得什麼計。就我知道的,李哥的人是去年才加入我們會所的,據說是何哥把他拉進來的。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但是李哥在北京,有老鄉做大官,也有老鄉做大生意,你想想,圈子得多大?”

宋哥說到:“別人有多大後臺我不清楚,反正我的後臺,只有何部長。李主任他們老家出了好多富豪,也出了好多大官,這我知道。但那些客人,究竟有哪些部門呢?”

“那邊兩組是什麼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問我們會所的姑娘,好像有鐵道部的,也好像有發改委的,至於做生意的老闆嘛,就不太清楚了。”王姐說到:“這些傢伙是會所的常客,但李哥並不經常來,估計他很忙吧。”

“他當然忙,整天走上層路線的人。”宋哥不經意這一句,倒勾起了我的興趣,問到:“李哥究竟是做什麼的?”

“空軍政治部主任,我們車上後面下來的幾個,都是他從空軍帶來的。”

我明白了,怪不得,他們的球衣都是一個品牌,估計是統一新購的。但我不明白的是,這麼大的官,為什麼要到何部長的會所來活動呢?

“宋哥,何部長與李主任有交集嗎?他們為什麼到何部長會所來?”

“笑話,沒交集會來?他們曾經在一個部隊幹過十幾年,直接的上下級關係,什麼意思?這比親兄弟都要瞭解的人,靠不靠得住?”

我明白了,從上層來說,何與李本來就是一個圈子的人。在部隊是要講體系的,老部隊老戰友老部屬老首長老鄉老同學,這六個老裡面,他們就佔了四個,這基本上是比親人還要密切了。更何況,他們組成了一個利益分享共同體,這會超過許多關係的。

“難道,那兩個組來打球的,都是來找李哥做生意的?”我不理解,一個政治部主任,雖然官大,但不可能生意做得這麼大啊。

“你就錯了,有些是與李哥有直接關係,有些是沒有的。”

“那沒有直接關係的,是來湊熱鬧?”我問到,這個熱鬧又不好玩,有錢人玩的花樣多,沒事何必來為難自己。

宋處長一邊揮杆擊球,一邊跟我說到:“他們是來趕集的。”結果,他擊出去的球,在我們四雙眼睛的注視下,落在了沙地裡了。

“媽的,又多一杆,小莊,你把我思路都打斷了。”宋處長笑著說到:“本來水平就不行,多一杆咱也不在乎。”

“宋哥,有我墊底,我比你還差些。”我安慰到。

“你都追上我了,你還差?”

“咱話說好,宋哥,是王姐追的你,我可追不上。”我把話題往女人身上扯,引起了大家的笑聲。

我們陪他到沙地找球時,他主動談起了關於趕集的說法:“生意雖然是要靠官場,但生意人之間自有大生意,這個你懂的。小莊,多跟這些做大生意的人聚會,你會發現新的大商機。如果要把事業做大,沒有平臺不行。這麼多大老闆聚焦在一起的平臺,在何部長的主導下,黃姐是搭建成功了,你也進入了。你年輕,我看好你。莊總,沒事多到這個平臺來,像趕集一樣,資訊、資金、生意、人脈的交換,不就產生效益了?”

我恍然大悟,感謝到:“我還是年輕了,沒有宋哥的提醒,我坐在金礦上,還在到處找石頭。你說得對,生意是什麼?就是交換,對不對?”

“年輕人,有悟性,我看好你。你要是股票上市,我買你的原始股!”宋哥終於找到了那個球,先用短杆把它打上草地。

“你已經出錢了,我必須送你原始股了。”

“怎麼個說法?”

“創意值錢嘛,宋哥,到時候我公司要上市,策劃的第一步就是從你這裡來的,對不對?”

大家都陶醉在這想象的成功之中,氣氛已經從打球轉移到了說話上了。

整個上午,同組的人員也互相交叉交流,氣氛比較融洽。跟李主任來的幾個空軍的,也是領導,氣度和風格都明快而簡潔,與我說話時,也沒有居高臨下的狀態,這讓我很舒服。還有幾個老闆,大致上是做建築的做機械的,也是跟空軍多年的老關係戶了,都沒見外。

這種圈子很奇怪,本來不相認識的人,卻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裡顯得非常融洽。我想是理想一致才能達到這個狀態,我們的理想都差不多:錢。

最後比賽結束,公佈成績。李主任當之無愧地得了第一,他的第一確實是有水平,只比標準桿高了四杆。何部長第五,宋處長已經排到第十七位了,我排第十八,因為我故意讓了他一下,在王姐面前,讓宋處長有面子,這點規矩我還是懂的。

“成績不算差,對於我這個初學者來說,沒當副班長。”我對宋處長說到。

“小莊,你是故意讓我吧?按你的水平,應該在十五名之前啊?”宋哥心理明鏡似的。

“不是讓你,我水平也進入不了那麼前。但是比起打球,跟你說話更有意思些,對不對?況且,我就是拿了名次,黃總也不會給我發獎盃,對不對?就是黃總給我發獎盃,我敢領嗎?不怕何部長有意見?”

“你小子,鬼精鬼精的,這麼快就上路了。”宋處長跟我擠了個眼色,跑到李主任身邊去了。

當大家都散場離開的時候,我在車上想,我該到哪裡去。本來,黃總說為了慶祝李哥勇奪冠軍,要在會所開了個酒會。但這種人多嘴雜的酒會,意義不大。如果下一步跟其它幾個組的人混熟悉了,再有聚會,也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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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酒會,表面上是富豪雲集的地方,但真能夠跟你談話交流信息的人是很少的。大多是禮貌的寒暄,假模假式的,開玩笑都不太好把握分寸,談八卦又不明白關係,說天氣又顯得無聊。

更重要的是,如果我到會所,就得找王姐,有個矛盾無法解決。酒會上,我不帶王姐的話,黃總她們會懷疑。如果我帶的話,我會成為人們私下談論的焦點。當第一次闖入一個群體時,最好不要成為焦點。因為,出於集體保護心態,人們會在心理上對我這個陌生的焦點,產生敵意。

我決定還是回家,但是,父母在的地方是家。如果沒有家人的話,就不成其為家了。當然,我還有第二個心理家園,找班長,看看他現在怎麼樣。

等我直到養老院之前,就跟班長在車上打了個電話,要他幫我準備點吃的。等我到時,嫂子已經炒好了幾個菜,班長也過來陪我喝點酒。

班長的父母雖然老了,但精神頭很好。看樣子,班長拼力工作,建立一個正常圓滿家庭的願望,是實現了。如果圓滿家庭的根源老人的話,那孩子就是家庭的活力和希望。

班長的兒子會說話了,也會在地上到處跑,他爺爺奶奶已經控制不住他了,跑起來怕他摔,抱起來他又鬧。倒是跟我親,不知道我們是什麼緣分,我還在吃飯喝酒的時候,他就在我身邊轉,一口一個叔叔,在嫂子的命令下,他有時又叫我乾爹,讓人歡喜得不行。

“小莊,啥時候,你算個日子,正式讓他拜你為乾爹算了,免得改來改去,孩子叫起麻煩。”班長陪我光喝酒,不吃菜,他已經吃過了。

班長知道我口味的,他叫嫂子炒的菜,全都合我胃口,我吃得肚子都漲了。吃完飯,我說到:“我不能白吃,也勞動一下,你這裡也不需要挑水劈柴,算了,我帶孩子出去逛逛。”

我把孩子架在我脖子上,帶他到養老院外面的場地玩耍。在下午的陽光下,孩子不知疲倦地奔跑,大呼小叫,看得我心直癢。有人說,孩子是天使,他有無窮無盡的精力,他可以為任何事情快樂,哪怕只是抓了一把沙,他也要撒出彩虹的樣子,為自己的行為歡欣鼓舞。

班長忙完工作,過來陪我說話。我介紹了家裡的近況,也告訴他我自己生意的情況。他對這些倒是沒怎麼關心。他只是問到:“小莊,你的個人問題,如果家不安定,你的心怎麼安定得了?”

“班長,我現在暫時還沒這個心情。況且,我跟妍子在法律上沒離婚,所以,現在就這樣了。”

班長嘆了口氣,說了句:“小莊哎,從我們在一起第一天,我就知道你最大的問題是家庭,到今天你還沒有落靠。這是你的命吧,不過,你現在把妍子的父母當自己的父母,我還是很佩服你的。家是什麼?家是抱團取暖的地方,哪個人生不會遇上寒冬呢?家是退路,不管你在外有沒有價值,成功還是失敗了,但家,永遠是你最後的能被承認的價值。”

這一番大道理,班長不知道跟我說過多少次了。他是家庭至上主義者,我理解他對我的關心。

“不過,小莊,不管你對家庭這件事怎麼看。如果需要了,但你又沒有了。就到我這裡來,只要你把我當哥,我就為你保留一個家。”

我知道,班長,我知道,你一直把我當你的親兄弟。我望著在草地上奔跑的孩子,他的活力就像是班長心中的太陽,這太陽的光輝,此時也溫暖著我這顆漂泊的心。

晚飯是我和班長一起做的,我對嫂子說到:“我來了,就是為你減輕負擔的。以後,凡是我來,照顧孩子、下廚房,聽你指揮,嫂子,你如果把我當兄弟,就不要客氣。”

這話也得到了班長的附和,我班長下廚。我理菜洗菜,班長炒。要說部隊生活過的人,都是饞嘴的人,吃部隊的大鍋菜,味道肯定不是按自己的喜好來的。於是加餐前,大家都喜歡幫廚,目的就是透過自己的喜好,在菜上體現出來。

加餐幫廚在部隊就像節日,在班長的家裡,我和班長在廚房,我們又感受到了那熱氣騰騰的煙火氣息。

班長要做肉丸子,我剁餡時,故意在砧板上剁出節奏的變化,如同交響樂,配合著班長翻炒的聲音,鍋中滋拉的長響是線狀的提琴聲,我剁砧板就是鼓點了。班長偶爾在碗上敲擊一段,就像是彈鋼琴,在濃烈的香味中,珠圓玉潤。

家庭的美,是複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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