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金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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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姨的故事

上次烤鴨店後,馮姨與我的距離近了,每次上課都坐在我邊上,也經常請我出去吃飯,當然有時,金姨也在場。接觸多了,也就知道了金姨的一些故事。

金姨出生在哈爾濱一個軍人家庭,從小就是個美人坯子,在部隊大院長大,深得父母的寵愛。她父親是哈軍工的一個技術幹部,很有儒雅的氣質,母親原來在一個國營工廠上班,後來,國營廠倒閉了,就自己跑跑生意,到俄羅斯倒騰日用電器,開始發了。從此,家庭矛盾就多了起來。她母親嫌棄她父親不會掙錢,不會來事,兩人經常吵。再加上他父親經常出差帶專案,回家的時候少,家裡經常就她一個人。她到初中時,就經常與社會上一幫人混了,到了高中,基本上沒有人管得住她了。

事情出在高中二年級,她父親在外一個基地進行某裝備測試時遇事故犧牲了。當時她覺得天都塌了,她最崇拜的男人、最愛護她的男人,沒有了。從此,她母親也更少回家了,她本人就隨波逐流地浪,也沒誰管她了。

高中畢業後,她隨母親一起倒貨,嘗過不少辛酸,但也是在這過程中,她才發現,她母親早就在外面有人了,在她父親還在時,就和一個同樣在俄羅斯做生意的遼寧人在一起了。面對這種背叛,她難以容忍,離開了自己的母親。

我聽到這裡,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好像有點像,又好像哪裡不像。對了,我母親的離開,主要是因為貧窮,而她母親的背叛,是因為富裕?這不科學啊。

也許是剛好相反?我母親是因為貧窮而無法選擇,拋棄家庭企圖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她母親是因為富裕而開了眼界,選擇過多,而追求某種精神上的滿足?反正,窮和富都是分裂家庭的理由,但受傷的一定是孩子。難道,孩子就那麼不重要嗎?

金姨回來後,由於長得太出眾,所以選擇也不少,結果她找了一個大家都不理解的物件:一個年近四十的黑社會老大。我不知道,按心理學說,她是在尋找安全感,還是戀父情緒的原因,反正,不顧眾人的反對,義無反顧地嫁了。

在八、九十年代,中國正處於體制轉換期,價格雙軌制給了倒爺空間,地產拆遷運動給了黑社會以某種政府的默許,反正,黑老大們的日子是比較好過的。

這位老大也是真愛金姨,他把黑錢透過賭博和錢莊洗白,又以別人的名字在北京成立了個公司,並由金姨掌控,給金姨積累了原始資本。金姨又透過與馮姨聯合炒房,產生了大量財富。

好日子過了十來年,國家開始打黑,金姨在北京聽到了風聲,告訴她老公要收手。她老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頭可變現資產全部轉移給北京的公司,然後要和金姨離婚。

金姨堅持不離,老公堅持離,在一次爭吵中,她老公還當場在兄弟面前打了金姨一巴掌。從來備受寵愛的金姨,接受不了眾人面前的羞辱,跟他離婚了。

過了大約兩年,他老公被抓了,因有命案,判處死刑。金姨要去獄中見他最後一面,他不同意,沒見成。

“現在我才知道,他是真對我好啊。他的過去做了這麼多壞事,是想收就收得了的嗎?他當眾打我,跟我離婚,就是怕牽連我啊。最後一面都沒見成,我虧心不虧心?”金姨說到這裡,眼淚就出來了。

來北京十幾年了,也有一些追求者,但她都看不上,直到現在快五十了,又來了一個男人,比她小五歲,追她追得瘋狂。

“我笑她,年輕時找個老的,老了還想找個嫩的,她不是在找老公,是專門在找別扭。”馮姨在跟我說到這裡時,眼裡充滿了不屑“那個男的除了嘴甜外,是個繡花枕頭,表面上是個大學老師,裝得優雅,我看是看中了金姐的錢。”

“您咋有這樣的判斷呢?”

“那個男的我調查過,是因為與學生亂搞與前妻離婚的,這麼多年連個副教授都沒評上,還是個講師。別看他一身名牌,其實財富都在身上,他那點工資,還要給兒子每月000元生活費,窮死了。”

“沒錢不一定不是真愛啊?”

“真愛就別裝啊。每次請我們,都是在高檔飯店,裝得跟個大款似的,每次還不是你金姨付錢。真愛,吃路邊攤也是香的,送一把野花也是情意。我和你高叔當年在義烏賣貨時還窮,有年冬天,我想吃個燒餅,他出去,回來時,拉開衣服,從內衣裡拿出了塑料袋包著的一個燒餅,對我說:熱的,還沒冷,快吃!晚上,我們睡在貨車上,開啟他的衣服,才發現,他的胸都被燙紅了,我就知道:這才是真愛!”

“馮姨,高叔對您真好!”

“你金姨那個男人,假得很,我說她又聽不進去。那個男人有三塊表,都是假名牌,以為我看不出來,我是義烏小商品市場出來的,當我不知道,那裡的高仿都比他那好得多!”

“也許,她就需要一個男人對他卑躬屈膝呢?也許,她在這個男人儒雅的外表中看到了她爸爸的影子呢?”

“這就是問題的嚴重性了,前段時間,你金姨要又是給他借錢,說是投資一個新專案;又要給他買房,說是離學校近,被我暫時阻止了,但她的心越來越被迷住了,估計,要不是你給她算那個命,她現在都要和他領證了。”

這時,馮姨電話響了,她低頭接了一會,突然站起來對我說:“小莊,幫姨一個幫行不行?”

“沒問題,馮姨,幹什麼?”

“我們馬上到你金姨那裡去,那個男人又來了。”

又是西城區,又是別墅群,還剛好路過了那個熟悉的小區,只是沒有看到熟悉的眼神。

結果卻是令人啼笑皆非。那個男人在金姨的門前捧著一捧花站了一個多小時,金姨不知道該怎麼辦,叫警察又不夠條件、喊保安又怕丟臉面,只有叫馮姨了。

車停在離金姨房子約一百米的拐角處,我叫馮姨不要下車,我找了塊磚頭背在背後,慢慢靠近他,走到門口,我低聲對他說:“站在我姨門口幹啥?”

他狐疑地看著我,我突然拿出磚頭,他退了一步:“你要幹什麼?”我拿磚朝他晃下下,突然拍向自己的腦袋,紅屑粉落,紅眼瞪他:“滾!”

他丟下花,一個蹌踉,飛也似地跑了,看他頭髮凌亂、衣襟飄翻,一點也不好看。

進得屋來,馮姨笑得肚子都疼了。“哎呀,假秀才遇到真士兵啦,笑死我了,哈哈哈。你頭沒事吧,小莊?”

“啥,馮姨,這磚我早就摔斷了的,我是合著拿在手上的,況且,我還練過,嚇唬一下而已。”

“真是的,你把我也嚇到了,哈哈哈”馮姨捂著肚子,倒在了沙發上。

“他不會再找來吧?”金姨好像還在驚魂未定。

“不會了,這種人,不經嚇的,如果下次他再來,我胸口碎大石。”

“哎喲,你可幫了金姨大忙了,快到衛生間洗洗,你頭髮和臉上還有磚沫子呢。”

原來,金姨也是個決斷的人,當我跟她算命後,她就果斷地中斷了與這個男人的聯絡,連電話也不接了。“這個男人不死心,又是發短信又是寄禮物,我在簡訊中明確地拒絕了他,本想,他一個讀書人,雙方留點自尊還是必要的。我給他說,以前借我的錢就不用還了,我們就此不再有往來。誰知他死纏爛打,今天,還直接到我家裡來了,說是我不出來見他他就不走。我是見過的,小莊,我年輕的時候這種事也不少,追你有多瘋狂,耍賴就有多無恥!沒想到,被你一塊磚解決了。”

“只要你想解決,這事就一定有辦法,原來說你多少次你都不聽!”馮姨責怪到。

“其實,也不僅是因為這。小莊那次算了後,我也留了個心眼,找了個人,就是專門幹偷拍的那種,我們小區外不是有一串這樣的人嗎?我出了三萬塊錢就得到證據了。跟蹤了他幾天,拍了一堆照片,他跟他前妻根本就沒斷,你說,我真的就差點上當了。”

“真愛是沒有自尊的,這句話用在年輕人身上也許有點對,但用在一個大學老師四十幾歲的人身上,不覺得可怕嗎?”馮姨繼續說到:“乾脆你把這套賣了吧,在我那附近找一幢,我們也好說話。”

“行,今晚我就住你那裡去,給老高當二房”說完,低首屈腰,手搭萬福:“給大奶奶請安!”

“去去去,我家有十幾個房,哪有你這麼老的二房,反正老高要週末才回來,你收拾一下,今晚到我那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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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茶的功夫,金姨就收拾完了,果然麻利。

上車後,我對馮姨說:“馮姨,您就在學院路把我放下吧,我晚上還有點事。”

“你不到我家去了?小莊,跟阿姨見外?”

“不是,晚上跟朋友約好了,真有事,改天吧。”

“也好,改天等你高叔和我女兒來了,我專門請你。今天,我專門收拾你金姨。”

我下車步行回屋。之所以不急於去,主要是因為第一次到別人家作客是件大事,尤其是沒有男主人的情況下,吉凶難測,我得算一卦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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