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卷 第一百八十五章 無法割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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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春節時,我也跟賀部長和寧老將軍去電話拜年,專程找北京酒吧的經理給幾家送了紅酒,但是賀部長和寧老將軍明顯親熱些,新上任的宋處長,也是客氣,但電話語氣中的親熱程度沒有那麼自然。沒有感情的積累和時間的洗禮,僅憑金錢和物品的維繫,關係當然淡些。

寧老將軍倒是在電話裡關心我家庭的情況,如同長輩關心晚輩一般;賀部長還問我什麼時候回四川,有沒有老鄉需要照顧。宋處長與我的關係就直白得多,他只是強調要我放心,那個專案今年的貨肯定還是我做,至於明年,我當然不相信他更多的承諾,看樣子,下一步,得加強工作了,尤其在今年下半年。

工作的事其實並沒有那麼複雜,只要開好了頭,剩下的事情只需要注意維護就行。最不用操心的就是酒吧了,這幾乎是一個自動提款機。妍子一個月才跟對方在電腦上對一次賬,每個月自動打來收入。讓我體會到,讓能幹人當老闆的好處。這個酒吧完全是那個領班在經營了,我們早就收回了投資,而她帶給我們的利潤卻一天天地在增加。

小蘇那邊,關於那款手機的事,幾乎僅剩下一點理論上的存在感了。但我們三人的前期利潤都沒有抽走,我們在等待,如果市場發生新的變化,我們再集中出擊,肯定又會迎來一個新的峰值。小蘇本人,以那個手機店為基礎,還搞些其他品牌的代理生意,發不了大財,小日子過得挺滋潤。我在想,等李茅公司上市後,我的實力也壯大了,如果有新的機會,我們三人聯手,力量就會強大得多。小蘇也算夠意思,把他在聯絡的其它品牌的生意代理下來,將一部分手機以自己的進價發貨,給二牛,讓二牛有了很大的利潤空間,並且在廠裡和工地推銷時,有價格優惠的空間。

也許,當你不為金錢和生活操心的時候,就會將閒事當正事,將愛好當事業。目前,在妍子的影響下,每天固定的打坐,就是我們的事業。

最近,我和妍子打坐時,分別都出現了一些現象,但這些現象更多是心理層面的,身體層面的反應,也有一些。

比如在身體上,我和妍子都經歷了一個發熱的階段,這在天冷時表現得比較明顯。南方家裡沒有暖氣,但有空調。妍子依據文大姐的提議,打坐時見不得風,所以就沒開空調。剛開始我們打坐前穿得比較厚,當然副作用是明顯的,坐下來時肚子總覺得礙事,捆得慌。有時就自然地減少穿著,自己也沒注意溫度了。誰知,減少著減少著,有一天,當我們下坐時,才發現,妍子居然只穿著單衣,坐了一個小時,居然毫無感覺,事後也沒感冒。這事發生了沒多久,我發現自己也可以穿著單衣坐一個小時,根本沒有冷的感覺。要知道,這天氣,我們睡覺,互相溫暖的情況下,也是要蓋厚被子的。

這讓我們覺得奇怪,妍子打電話問文大姐,她作了解釋:“這是正常現象,說明你們將身體的調整提升了一步。單純從靜坐的角度說,一般有暖、頂、忍三個階段,你們開始進入到暖的階段,不要高興,也不要詫異,這只是正常。”

她的肯定給了妍子巨大的信心,但我也告訴妍子,文大姐要我們不要高興不要詫異,明顯是要我們保持平常心,不要得意忘形。

但妍子不這麼看:“這說明,打坐的現象是有規律的,人家是過來人,說這是第一步,說明我們走的道路是正確的,為什麼不高興?”

“她是怕你在打坐時胡思亂想,走岔了路吧?”

“放心,我只看我的呼吸,有一句俗話叫什麼任你千萬個路數,我只要什麼,我忘了。”

“任它千路來,我只一路去。”

這句話雖然是我提醒妍子的,但妍子的思路確實是對的。

在心理方面,與思想糾纏在一起,就沒那麼好理清了,有時連諮詢,都不知道該怎麼表述問題。

妍子的情況我不知道,我自己的情況雖然感覺清晰,但也不好形容。這也許就叫“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吧。

比如,我無法消除這突如其來的思想打野。有時雖然人關注於呼吸,但思維隱約構建出一些其它的影象,偶爾清晰地跳出一個想法,人的注意力突然被這個想法轉移,等回過神來,發現已經好長時間沒注意呼吸了。這個經常被打斷的過程幾乎沒有好轉的跡象,頻率也沒降低,烈度也沒減輕。我打電話,問了劉大哥,他說:“古人講,不怕念起、只怕覺遲。念頭總是要起的,沒有一勞永逸的解決辦法,只有靠時間和長期的修習。但念頭起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念頭本身的性質是空,你怕它幹什麼?當然,最重要的是,你要意識到它是雜念,重新回到關注呼吸上來,就行了。能夠敏感地提醒自己這是雜念,這種敏感就是覺悟,覺悟快,就不怕。當然,如果你念頭來得太頻繁,太猛烈,也是有對治方法的。”

我迫不及待地追問:“劉大哥,你教教我,怎麼對治?”

他在電話那邊稍微停頓了一下:“言多必失,剛才我多嘴,讓你的雜念又多了一個。其實只要不在乎念頭,覺悟起了,念頭就不是障礙。你非要把它認為是障礙,非要解決它,那就是把簡單事情搞複雜了。我沒在你身邊,無法知道你的具體情況,如果你非要我講對治方法,我可以跟你講一個。如果念頭來了,你就看它是從哪裡來的。是從心裡來的?心在哪裡?是從呼吸來?是從大腦來?總之,你找它的來路,肯定找不到,那你看著這個念頭,看它是怎麼跑的,跑在哪裡去了?你肯定也不知道它是怎麼跑的。既然你不知道它從哪裡來、跑向哪裡去,那它就是空的,空的東西,你何必在意?你只做好你自己,只需要關注呼吸,就是抵擋一切念頭的法寶。”

對方又沉默了一會,對我說到:“小莊,你是讀書人,喜歡聽大道理。我跟你講一句:在一般人的思維中,念頭猶如連綿的流水,抽刀斷水,刀再快,水都是斷不了的。我讓你保持一個觀察呼吸的念頭,是讓水流的動力減小或者固定,讓水保持安靜地躺在水池中,猶如鏡子一般,就可以照見世界了。不是要讓你把水消滅,也不是要把念頭消滅乾淨。沒有念頭的人,不是死人嗎?但是,以一念代替萬念是做得到的,你要有信心。”

他說了半天,我聽得雲裡霧裡,根本沒理順關係。但我記住了兩句話:“不怕念起,只怕覺遲”,“以一念代替萬念。”

劉大哥最後叮囑到:“念頭來了,它是空的,不要追逐它,不要分析它,不要試圖把它弄清楚。一個空的東西,不要瞎折騰,它來就它來,它總還要去。你只關察呼吸,振作精神,回到打坐狀態而已。”

這段好理解,與妍子的“任它千路來,我只一路去”一個道理。

當呼吸極其微弱的時候,幾乎感受不到呼吸的存在,有時候,我感覺到自己的肚臍一張一合,彷彿在代替呼吸,有時我感覺整個身體的毛孔張開,自動與外界交換氣體。

我看過一些道家的書籍,彷彿與這種情況有些相似。比如道家有一種功法:胎息法,就是達到胎兒在母體時的狀態,與母親的氧氣交換,靠肚臍來進行。還有身體毛孔張開,自然與外界交換氣體的情況,是不是類似於生物學中,胚胎與外界進行氧氣交換的情景呢?

如果是這樣,肚臍和毛孔能夠與外界交換氧氣,那麼同樣也可以交換能量,就像臍帶是母子之間能量的交換通道一樣,這樣的話,人不吃飯,直接辟穀食氣,是不是真的有可能呢?

這些都屬於我在平時的胡思亂想,打坐時,根本不能這樣動心思,因為,我只能關注呼吸,以至於身體即使有什麼現象,連關注它的心思也不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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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猶如流水,始終連綿,沒有絲毫截斷。

而我們的現金流,也漸漸開始到賬。酒吧的一用說了,工廠的利潤也開始匯入我們的賬戶。過年後,新的生產計劃排定,除去原材料、人工工資、管理費用、機動費用,今年的成本也基本上有譜了。軍隊將去年的應付賬款已經付清,稅收清結也做出了賬,剩下的淨利潤,也有不少,當然被打進了賬戶。

以前,我在算命時,是一份勞動一份收入,與小蘇等合夥後,收入也呆在賬面上。但自從接手工廠,拿下專案來,我才知道資本的力量。我付出了很少的勞動和心思,就得到如此大的收益,有時感到內心不安。

對這種現象,妍子是司空見慣,她認為這只不過是一次成功的投資行為。但對於我這個習慣以自己的勞動賺取錢財的人來說,大把的金錢真的砸到自己頭上,還有點不適應。

仗著自己學過幾天經濟學,我開始了簡單的分析。按經典的製造業為模型,一般認為,老闆的利潤約等於所有工人包括管理人員的勞動支出。按馬克思的術語,可以簡要地認為剩餘價值率為100%。但是,我所得到的利潤,明顯高於100%,幾乎要達到00%了。這是按原理的推斷。按實際的現狀,我們也可以橫向比較,在溫州相似的工廠,他們所得的利潤,平均起來,根本沒有達到100%,這是什麼原因呢?那麼,我得分析一下我與其他工廠的不同。從專案來看,我具有某種壟斷性質,因為我產品的價格幾乎是官樣文章確定的,不反映市場均值,所以我得到的是壟斷價格,況且這個產品是由我們一家生產,取得了壟斷地位。這是從價格上分析,其它廠家沒有這個條件。反而,他們因為產品過剩,打價格戰,所以剩餘價值率肯定就偏低了。另一方面,我為什麼可以得到這個專案,取得壟斷地位呢?因為這與技術有關,我們在這個產品上的技術能力,基本上做到國內一流水,能夠跟我們競爭的,只有國有企業,況且,他們缺乏競爭的動力,所以,我是收割了技術紅利。

所以,要取得高額利潤,必須從壟斷和技術進步上下功夫,這是我得到的初步結論。

我的技術進步從哪裡來呢?實際上是從上海國營老廠裡來。那麼這個明顯的技術溢價,國營老廠為什麼不與我競爭呢?一方面,我採取了民營企業慣用的非正當競爭手段,與甲方拉個人關係,這是國有企業不太好使用的方法。另一方面,國有企業的管理都也缺乏努力爭取的動力,它的生存危機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所有權與管理權的過於分離,讓管理都缺乏動力。如果,管理者可以在利潤中分成,那麼他們的動力就不會比我們差。但是政策不允許,他們也就沒有死拼冒風險的幹勁了。

關於所有權與管理權的繫結,我在酒吧的事情上體會得最深。我們給予管理者一定的所有權,管理者給我們利潤回報,這真是一個良性循環。

一般來說,隨著錢數目的增多,人的慾望和心態就會膨脹,但對我來說,這是個特例。因為,錢多得超過了我過去的想象,但又沒達到可以施展雄心的程度。基本上屬於雄心前的積累,富裕後的新增,量變並沒有引發質變。

這是一個幾乎沒有憂慮的生活,簡單富足但又不至於心情失控。這一切是妍子給我的,就像班長所說的那樣:“不要忘記給你這一切的人。”

感情如流水,即使它因時間的消磨而潛入地下,有時因為打井,有時因為山洞,它偶爾突然冒出來,讓你感覺到它的頑強,有時你還會感到它的危險。

許多人飽食終日,就容易把心思往淫慾上集中。這是基本規律,而妍子就在我身邊,我基本沒有對別人有過多的貪心。我自以為,我在肉體上得到過最好的享受,在喬姐那裡,純粹的歡樂;我在靈魂上得到過最深的穿刺,在小池那裡,感受到愛情的神性。我以為自己已經嚐遍了美味,現在滿足於妍子這最合口味的糧食。

但是,回憶,有時趁你不注意的時候,突然出現。有時妍子就在我身邊,她對我最溫柔的時候,腦袋突然閃現喬姐或小池的身影,哪怕是一瞬間,我都突然愧疚。因為這種回憶不知道該如何埋藏它,也不知道它從哪裡來。

凡是記憶中最深刻的東西,無論你怎麼埋藏,無論多少年不出現,它都在,在一個猝不及防的時刻,突然竄出來,猛擊你一下。我苦笑了一下:年輕人,有些錯誤,不能犯。

我也不像很多新富那樣,充滿雄心,以突然發財的經驗,以為可以繼續推進而改變世界。從算命的經歷來看,我知道我能力的邊界;從古代典籍上看,我知道命運的迴圈;從夢中和經歷的神奇事件來看,我懂得敬畏上天。

我以為我安於這個現狀,但為什麼,總是偶爾走神,總是在本該專心的時候,左顧右盼?

有些事不可能空掉,即使它有缺點;有些事不可能忽略,即使它讓你不安。

比如,我和我媽的關係。她是我親生的母親,儘管她傷害過我,儘管我非常懷念被她傷害更重的父親,儘管與她之間總是隔著某種不可言說的距離,但我也需要她,需要她的存在,給我家庭的象徵,給我存在的意義,每個人都空不掉自己的來源。

比如,二娃,這麼多年沒見過了,也許此生根本沒機會相見,但他依然在我的記憶中活著,在我的想象中改變,他長胡子了吧?他有孩子了吧?他也許在城市生活,但他肯定不會忘記大山。

要說一切無法割斷,那是因為生命的連續性與思維的連續性,從來就沒有斷過。但是,在打坐時,我如何能夠斷掉呢?

我墜入了一個在邏輯上彷彿自相矛盾的境地,但在實踐中又想努力實現。怎麼辦呢?

我沒有其他辦法,隨著打坐的深入,許多感受和想法越來越細,連劉大哥也不好跟我解釋了:“我也沒悟道,你所說的情況,有的我遇到過,我可以跟你說一說,有些我沒遇到過,我就無法解釋了,怕誤導你。你如果要深入學習,要麼拜師,要麼做好前行和加行,為拜師入門作準備,或者看看經典也行,總之,只要記得約束自己的言行,以戒律的精神約束自己,在不自由中找到自由,也是有好處的。”

他雖然不能一一解答我的疑惑,但給我指出了方向,我確實很感激他。在不自由中找到自由,我明白這個道理。比如朱元璋手下一個大臣所說“守法度者最快樂”、比如孔子說七十歲“從心所欲而不逾矩”,都是說的這個道理。

至於拜師,這得有這個衝動和慾望,我暫時沒有。至於前行,那就是堅持打坐了,至於加行,做些慈善,雖然還沒有行動,但做起來也不難。目前,最好入手的,就是看書了。

由於前面看《愣嚴經》的經歷,我不敢輕易嘗試直接看古代佛教經典了,因為怕誤解聖意,況且,我思維方式也適應不了。我就看南先生的東西吧。

南先生講了一個故事,他在成都的時候,回答某高僧的問題。高僧在堂上提問:“佛落因果否?”,眾人不敢答,南先生高聲應到:“有。”所謂菩提為因、涅槃為果,舉坐皆驚。從他該段的解釋來看,所有事物,都受因果支配,這也符合佛法的基本原理。這就是有了,但如何結果為空呢?又說空有不二呢?

我不知道,我推理也推不出來,我也知道佛法不可思議,但我總控制不住自己總是去想,這種自我糾結,經常讓我腦袋一團漿糊。

在打坐的時候,妍子的狀況基本沒變,倒是身體和心情越來越好了。她經常跟我說:“哥,要是有一天,我沒打坐,就覺得不舒服。”

也許別人覺得,這只是養成了習慣,人對習慣的依賴而已。但我知道,不是這樣的。因為,有時比較勞累時,打一會坐的休息效果,甚至,比睡覺還要好。有時,妍子坐在沙發上,不注意就把腿盤了起來,像東北老大媽在炕上的動作一樣,我知道,這個姿勢,她最舒服、最放鬆。

但對於我來說,打坐卻產生了另外的情況。本來,我原來的毛病是,打坐時,注意力集中時間不長,思想如猴子一般跳來跳去,老走神。走神後,又拉回來,然後又走神,處於經常性的拉鋸戰中。現在,我明白注意力集中的力度,既不能太緊,又不能太鬆,況且對雜念的產生,也沒有原來那麼怕了。雜念這個東西很怪,你越要努力跟它搏鬥,它力量就越強大;你越不在意它,它反而消失得越快。

雜念出現的頻率倒是越來越少,我的呼吸倒是越來越淡,但新的問題產生了。像妍子去年在雲南一樣,我容易睡覺了。有時打坐打得好好的,不知不覺睡著了,等醒來時,發現自己坐姿完全保持沒變。

這怎麼辦?難道我跟過去妍子一樣,對打坐的好處和信心不夠?不對啊,我是相信神聖的,並且在努力尋找答案。

妍子還在打毛衣,我那件久未完工的毛衣。毛線被團成球,一根線細長地,線上球的滾動中,被妍子手上的編織針挑上挑下,彷彿我的思想,跳來跳去,毛衣還沒織成,所以線始終沒完,當線球不滾動了,就是妍子不打毛衣的時候吧。我想,我思想猶如這個毛衣,睡覺時,猶如這個線球。

最麻煩的思想狀態是,妍子覺得毛衣的花色不滿意,她會拆掉一部分已經打好的內容,重新挽大線團。

如果我的思想是這樣,老走回頭路,就永遠無法清靜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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