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熙是多少次被擋在外面了,那天大殿之上莫名其妙被皇位砸中,陛下扔下一灘爛攤子走了,他被拎上龍椅去處理下面各懷鬼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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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被慕逐君指定的西慕國的王,手裡抱著一個先皇的皇子?
慕熙如坐針氈,好在他聰明,很快穩定了局面,稱自己代理國政。
半個月後,一頭銀絲狷狂的季無衣回到了皇宮。慕熙想著總算有個人了。
“表哥到底什麼意思?”
“陛下,您就是西慕國的王了。”
“那表哥呢?”
“沒有一個人會承認一個已經得了失心瘋的王。”
“表哥得了失心瘋?”
“他的心失了,因為一個女人。”
季無衣抱走了慕逐雲,慕熙居然沒有阻攔,他知道,這個人,是慕逐君和宓雲繡都信任的。
慕熙常常去飄墨島看慕逐君,都被擋在外面。
“陛下,這裡是繡繡安眠的地方,請不要帶人來打擾。”
慕熙乾笑,“表哥,我就是來看看你。”
“我很好,替我問候皇姐和你的皇后。”
“嘿嘿,表哥,你怎麼知道我要立風雪為皇后啊。”
慕逐君面無表情,“我很忙,我還要照顧繡繡,你先走吧。”
慕熙碰了壁,只能遠遠的看著,慕逐君抱著一個骨灰罈,坐在合歡樹下。
“繡繡,你看,滿島的合歡都要開了,以後我都陪著你,我們的生活,只有春天滿樹合歡,再無嚴冬不見落花。”
慕熙突然道,“表哥,這些年,你不想念逐雲嗎?他是你唯一的孩子。”
“繡繡讓慕逐君帶他走,一定有繡繡的道理。”
“表哥,你那只大怪物海獸怎麼處理啊。”每天水噴在外面弄得皇宮亂七八糟的,偏偏那又是慕逐君養的海獸自己還不能做什麼。
“養著吧,那是繡繡喜歡的。”
慕熙嘆了口氣,這次還是白跑一次,趕回皇宮,風雪蹲在花園裡面,她最近愛上了給花澆水,“以前季氏有很多花,我就特別喜歡給那些桃花樹澆水。”
慕熙也跟著她蹲下來,就蹲在一邊靜靜的看著她。
“你看我幹什麼?”
“你好看啊。”
“別貧了,回去照顧孩子去,我澆完花就回來。”
慕熙吐吐舌頭,“我堂堂一個皇上每天在家帶孩子,說出去真是笑掉人大牙。”
風雪淺笑,臉上染上紅暈,嘴裡卻不饒,“美得你!”
慕熙拍拍屁股很沒形象的站起來,卻聽見風雪咦了一聲。
“怎麼了?”他又蹲下去。
“你看,這棵樹上面有字。”
慕熙湊過去一看,四個名字,慕逐君,宓雲繡,吉雅,季無衣……
昔日的四個人,不知今時在何方……
十年間,白髮蒼蒼的白衣謫仙帶著一個襁褓中的嬰兒幾乎走遍了九州。
那孩子聰慧,十歲就基本學會了季無衣所有的術法韜略。
這回他們住在郴州的一個小農戶家裡。
農戶家是兩個中年女子,樣貌和善,不難看出年輕時的神韻。
荷蕊扯著嗓子,“靜安,今天你洗衣服,你看看,家裡多住了兩個人,還是兩個男人,臭死了。”
靜安笑著接過盆。
逐雲跑過來,“靜姨,我幫你洗吧。”
靜安看著那雙神似慕逐君的淡黑色眼眸,搖了搖頭,“去背書吧,背不出來你師父又要生氣了。”
小逐雲露出兩顆小虎牙,“師父才不忍打我。”
“是啊。”靜安伸手揉了揉他的額頭,他長得好看,額上有一點硃砂,是一朵枯葉桃花,靜安不知道這朵花有什麼意義,只知道季無衣常常對著這朵硃砂發呆。
“師父今天教我背書,關關雎鳩,在河之洲……”他搖頭晃腦的揹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季無衣站在他身後,“背的不錯,那你告訴我,什麼樣的女子可以稱之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呢?”
小逐雲笑,“就像師父一直藏著的畫上的女子。”
季無衣愣住,那確實是他的寶貝,一副丹青,一個女子斜躺在合歡樹下,低眉淺笑。
“這個女子,是你的孃親。”
靜安呆呆的看著這一大一小走遠,想起來那年她也曾愛過一個男子,無果的愛,他稱王稱帝,她依舊在市井繁華。現在想來,每個人都是一樣的,心裡都住著一個遙不可及的人,區別是有的人更痴,更傻。
季無衣沒有再回過季氏,一心一意為慕逐雲驅除體內由母體帶出的毒素,直到逐雲十歲,毒素完全清除。
“逐雲啊,為師問你,這麼多年在九州遊歷,你看到了什麼?”
“江山一統,錦繡繁華。”
“你喜歡嗎?”
“太平盛世誰都喜歡。”
“孩子,如果我告訴你,這江山本來該是你的,你會不會怨?”
“逐雲認為,江山在我手裡,未必有此等風采。”
“你十歲了,為師今天要告訴你,你姓慕,叫慕逐雲,是前帝臨皇帝慕逐君和皇后宓雲繡的兒子。”
慕逐雲恭恭敬敬道,“生我者父母,養我者師父,父母之恩不敢忘,師父大德也不敢忘。”
季無衣帶著慕逐雲回了飄墨島。
還是以前的模樣,一個頹廢的男子握著一把泛著青光的古劍,坐在合歡樹下淺眠。
季無衣道,“去吧,叫爹。”
慕逐雲跑過去,“父王~”
慕逐君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個十歲的孩子,他有一雙淡灰色的眼睛,有枯葉桃花硃砂。
慕逐君笑了,張開雙臂抱住那孩子,“逐雲,你終於回來了。”
季無衣搖著桃花扇,一如當年。
“慕逐君,我把你兒子生龍活虎的帶回來了。”
“辛苦你了無衣,這麼多年費心勞力幫逐雲驅除毒素。”
季無衣拿扇子的手一頓,“你都知道?”
慕逐君笑,“繡繡體內的毒從來沒有解掉,這傻丫頭,以為我不知道嗎?”
“那為什麼……”
“她不想讓我知道是因為她愛我,我不讓她知道我知道是因為我愛她,如果我真要查出她的毒解了沒有,當初就不會找你。”
季無衣明白了,宓雲繡讓季無衣說謊以為騙過了慕逐君,實際上是慕逐君在季無衣不知情的情況下演了一場戲,他是那麼瞭解雲繡。
“你們父子團聚吧,我要走了。”
慕逐君笑,“不多留一會兒?”
“不了,我還想到處去看看,可不像有些人,老婆死了就守在墓地一守就是十年,我打算去天山看看,聽說天山雪蓮的味道不錯。”
“那逐雲呢?”
逐雲趴在慕逐君懷裡,“爹爹,我也要給孃親守靈。”
季無衣乘上一葉扁舟,不知要去向何方……
一座小島,滿島合歡,三個人,一父一子,一幅錦繡河山。
月下,慕逐君揪著自己長出的第一根白頭發,取了一片樹葉吹出了一首曲子。
花缺月圓雲中搖,夢裡花開長安調。昨夜東風雨瀟瀟,今朝散發弄長篙…
逐雲調,逐雲之曲……
慕逐君握著一方合歡手帕,你在我身邊,我哪裡都不去……
恍惚間,滿樹合歡雨落下,終是花落長安了。
暮雨江南覓浮雲,逐君千里送錦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