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殺死了波塞冬。”
葉棠的口吻再溫和不過,儘管她臉上屬於波塞冬的血點正往下蜿蜒。
雅典娜與葉棠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她與葉棠算不上有多麼深厚的交情。但不表她願意看見葉棠因為與她合謀殺死波塞冬一事而與她的女兒鬧翻。
拔出染血的長-矛, 偏頭看本忒希基墨。雅典娜試圖以己的方式讓本忒希基墨理解葉棠殺死波塞冬的正當。
“詢問:汝等可知波塞冬犯下的罪過?安菲特裡忒她是為了——”
葉棠抬手,制止了雅典娜繼續說下。
“不論原因如何,殺了波塞冬是不爭的事實。對此無意辯解。”
將波塞冬踹在地,在波塞冬的一眾女兒們面前踩上波塞冬的頭顱。為了避免波塞冬拿復活給己當驚喜禮物, 葉棠手起刀落將波塞冬一分為二。
“……!!”
羅德、朱忒斯、蒂雅娜、呂柔涅以及喀奧捂著嘴發出了驚恐的呼聲。
葉棠不為所動。她把波塞冬脖子以上的部分扔給雅典娜, 接著拖著染血的長裙走特里同的面前, 蹲下-來。
“特里同, 來為母親充當一次信吧。”
捧起特里同的臉, 用手指為特里同擦乾麵上的淚, 葉棠沒有為特里同拿走他嘴裡堵著的布條。
“需要你用你的號角告訴所有受過波塞冬侵害的受害者說:波塞冬已經死了, 你們可以安菲特裡忒索要波塞冬的一塊肉。塊肉隨你們要燒要烤, 要踩要剁。不論是餵魚還是餵狗, 悉聽尊便。”
聽海後以最溫柔的口吻說著最殘暴的話, 以阿喀斯王子為首的王子們無一不是大受震撼。
妻子不滿丈夫是常見的。但哪怕是嫉妒化一般的神後赫拉也只會在丈夫出-軌後把妒火燒宙斯每一次愛上的女。海後安菲特裡忒卻是直接殺死了海王波塞冬……讓王子們意識妻子們不傷害丈夫不是“不能”, 只是“不”。
“……母親, 可以問您一件事嗎?”
說話的是本忒希基墨,望著特里同眼睛的葉棠沒有馬上回頭看她。
“什麼事?”
“您……”
本忒希基墨握緊了己顫抖的雙手。她之所以發抖不是因為目睹了母親殺死父王種恐怖的事情, 而是在剛才的一瞬, 她了己,了己沒能將撿捅進其心臟之中的布洛德王子。
“……您不愛父王嗎?”
除了個理由, 本忒希基墨不其他能夠讓母親狠下心來殺死父王的理由了。
葉棠笑了。
她不說用“愛”、“不愛”來判斷一個人的行事理由太過膚淺、太過幼稚種話,因為她理解本忒希基墨問的個問題的本質。
本忒希基墨真正希望她回答的不是她愛不愛波塞冬。她真正知的是為什麼葉棠能對波塞冬下殺-手,她當初卻無法殺死她愛著的王子——個問題要本忒希基墨己給出答案,她只能“愛”的有無個答案。但是本忒希基墨己也隱約發現了, 她的答案連己不相信。
“愛他。”
葉棠放開特里同的臉頰,站了起來。
“是愛過波塞冬的哦,本忒希基墨。”
真正的安菲特裡忒一定相當努力地試圖愛上波塞冬。畢竟要是不催眠己說己可以愛上強-暴強娶己的惡魔,安菲特裡忒怎麼能夠心平氣和地從波塞冬的邊醒來,而不是看波塞冬的臉就殺了他?安菲特裡忒怎麼能夠忍受一次一次地被強迫,繼而懷上波塞冬的孩子,並生下些她半點兒情沒有的孩子?
因為無法反抗海王的權威,因為即反抗換來的也只是再一次的強迫,因為個世界裡進行反抗的女神女人根本就沒有好下場,也因為屈從波塞冬至少能夠體面的做個受人敬仰的“海後”……安菲特裡忒才會和其他千千萬萬強迫的女神女人一樣選擇了麻痺己,催眠己,讓己相信己是被“愛”著的。
波塞冬的一次次不忠、一次次背叛以及一次次醜惡地欺男霸女與其說是傷害了安菲特裡忒的情,不如說是一次次地打破安菲特裡忒對己的催眠。
欺欺人的美夢沒法做下,讓安菲特裡忒如何能夠接受?葉棠甚至懷疑安菲特裡忒是不是故意死在波塞冬的手上,就為了結束己的痛苦。
“但是,本忒希基墨。世界上有比‘愛’重要的東西。”
“欸?”
小人魚呆呆地看著朝己走來的母親。
葉棠站在本忒希基墨的面前摸了摸本忒希基墨的頭頂。
“是公理、正義與尊重。”
“‘愛’確實是寶貴的東西,是崇高的東西,是純粹的情結晶。可‘愛’絕對不是為非作歹的藉口。本忒希基墨,記住,不可以饒恕為了‘愛’就踐踏公理、正義與尊重的存在。因為惡披上‘愛’的外套,依舊是惡。”
“波塞冬犯下的不可饒恕之罪實在是太多了。哪怕他給了海後的份,尊為他唯一的妻子,也無法對他犯下的惡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假裝的丈夫是個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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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不喜歡心儀的人區別對待己與他人?有誰不希望被當作是“特別的人”被給予優待?本是無可厚非的。
因為人的本能就是希望得他人的喜愛,因為受人喜愛的人類通常有大的機會活下,是刻在人類種群dna上的生存策略。用通俗點的話來講,那就是誰希望己落難能有貴人相助。
希望心儀的人能對己熱情,對他人冷淡並不是什麼錯誤。但許多女孩子弄錯了一點,那就是人心並非亙古不變之物。
一個下限低、對人可以壞壞的人,即便他寵你愛你也不過是一的。一旦他變了心,你就不再是他的耐心上限,而你的下場你已經見過了——之前他怎麼用下限對別人,之後就會怎麼用下限對待你。
有許多女孩子種候大概會:“那讓他永遠愛,永遠做他的特別不就好了嗎?”
然而事實是生活裡沒有那麼多的“特別”。就像十幾億買彩票的彩民裡一年也一定有人能抽中一注頭獎。
認清現實,看清楚面前人的下限,在之上才能來談論“愛”或是“不愛”。也只有走一步,談論“愛”或者“不愛”才有意義。
“作為海洋的統治者,作為所有海洋生物的守護者,不能看著波塞冬繼續四處作惡,讓多的海仙女淪為他發洩-欲-望的玩具。同也知無論怎麼勸諫波塞冬,他也不會洗心革面變成一個正義溫厚的王。”
“所以本忒希基墨,作為王、作為守護者,選擇殺掉你們的父王。清除掉荼毒海域的殘暴惡神。”
把波塞冬的腦袋丟了金盾上,雅典娜周金色褪盡。她取下頭上的戰盔,緩步走了過來。
她一手放在胸口,朝著葉棠:“謝汝,安菲特裡忒。吾雖是法庭的設立者,卻無法審判波塞冬。是汝令吾得以洗刷屈辱,亦是汝令美杜莎今後不必總是活在噩夢之中。”
“謝汝。”
雅典娜的特質裡沒有謙卑一項。看她接連葉棠謝,羅德等人魚公主才緩緩回過神來,意識己“認識”的海王並不是真正的海王。
她們幻中威嚴強大的父王其實並不存在。她們只是因為太要父王的愛了,才在無意中美化了父王在己腦海中的形象,並告訴己父王不來與己團聚是有苦衷的。
“不必客氣。之前也說過,們是利益一致的合作關係,並非單方面是在幫助你。”
輕挽雅典娜的胳膊,葉棠帶著雅典娜離開。她要與雅典娜一起喝一杯慶祝的酒。
雅典娜沒有反駁葉棠的話。她少見地露出些許的笑容,被葉棠帶著邁出了輕鬆的步伐。
被留下的人魚公主們大多還怔然不已,王子們也沉默著思考。幸好與特里同交好的帕帕拉齊王子是個肌肉多過腦子的肌肉腦。看特里同還被捆成一團被扔在地板上,他沒有思考擅解開特里同上的繩索是否會惹怒雅典娜,直接過拽起了特里同上的繩索。
雅典娜沒有折磨特里同的意思,也不打算讓他受傷。方才她拿下戰盔收起神力拘束著特里同的繩子就已經失了她注入的神力,成了普通的繩索。也因此帕帕拉齊王子幸運的沒有受傷。
被解開繩索的特里同撲父王的頭顱。他將父王的眼皮抹下,抱著父王的頭顱大哭一場,奈何雅典娜的金盾升起一圈金光,頭顱被儲存在金光之中,特里同觸碰不得。
一次特里同沒有撲父王的軀。
——特里同心中怨己的母親太過狠心絕情,可他己也明白他的父王不值得饒恕。
對於親人的愛、對於父王的敬讓特里同止不住哽咽。哽咽的同特里同忍不住罵己的父王幾句:“為什麼……為什麼您就不能不做那些壞事呢?為什麼……”
朱忒斯、蒂雅娜等人魚公主與特里同的關係絕對算不上好。就是見了樣的特里同,她們無法不生出憐憫之心來。
從特里同的背後抱住特里同的脖子,本忒希基墨沒有安撫哥哥。
承認己的親人是個壞蛋和為己的親人哀悼並不衝突。本忒希基墨理解特里同為波塞冬的死悲痛,卻也和哥哥一樣接受了母親……不,是海後殺死海王的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