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這是個故事。這孩子叫楊二民，從豫州來京都打工的。”

“這孩子？你才多大，也好意思。”

“他還叫我師父呢，沒見我都不願意應嗎。還聽不聽故事了，不聽咱們吃飯。”

李愷心裡想，不算回來這三年半，自己前世就四十多了，叫一個二十來歲的人一聲孩子，不過分。”

“聽，你接著說。”

“半年前的一天，我在街面上遊蕩。因為想要瞭解首都的風俗文化，所以都是挑著衚衕鑽，越是人少的衚衕就越想走進去看看。在路過一處飯館後門時，碰到這孩子正在被老闆教訓，炒菜勺子跟不要錢似的打在身上。他就是不吭聲，梗著脖子不認錯。”

“他犯什麼錯了？”

“犯錯？確實在不少人眼裡，他是犯了錯。那家飯館的規模也不大，也就比這裡寬敞一倍。不過客流量還行。京都人好面兒，請客都是點一桌子菜，吃不完也就不要了，沒人願意打包，無論主、客，都怕跌了份兒。

當天有一桌的客人只顧著喝酒，一桌菜動的不多。按往常的慣例，這種層次的剩菜可以由幫廚和服務員們分分，拿回去熱熱自己吃。

那桌菜裡有兩道根本就沒被動過筷子。正巧又趕上有新客點了這倆菜，於是老闆讓廚師偷摸的將那兩盤剩菜回了回鍋，重新上了桌。”

“咦---，真噁心。”

“於是，這孩子就站出來跟廚師說，這麼做不對，結果就……捱打了。其實廚師也沒辦法，老闆發話，夥計聽著就行，想掙錢就少點兒自己的觀點，偏這孩子死心眼兒。”

“這樣做不衛生，不健康，傳播疾病……屬於違法行為。”董婧儀有些氣惱的說道。

“歐？違法？違什麼法了，那一條哪一款？”李愷逗她。

“違……”董婧儀思索了一下，找不到依據，只能說道，“總有法律法規能約束和懲罰這種行為。”

“嗯，會有的。”

時代進步不是一蹴而就，市場經濟的發展，也要循序漸進。適合市場經濟的法律法規會逐步健全，逐漸頒布實施，保護著市場經濟的平穩進行。比如《商標法》（1982.3.1），《合同法》（1999.10.1），交通法（2003.10.28），以及《消費者權益保護法》（1993.10.31）等等。

“其實那家飯館還用過病豬肉，當時也是二民提出了質疑。所以這次他不但被教訓了，還被扣了工資。不過我覺得這孩子實誠，應該幫一把，讓他在保持本心的前提下，也能勞動致富。

想到就去做了，你知道我家有點兒小錢兒，只要不是胡鬧，也由著我揮霍。”

董婧儀怔了一下，然後微微點頭。

“於是在我的攛掇和慫恿下，二民摔勺子不幹了。我先是給了他五百塊錢，讓他回家探親。等他回來後，我已經盤下了這間小飯館，讓他做掌櫃和大廚，就做一道菜，水煮魚。”

“這個什麼水煮魚是你教他的？”

“嗯吶，要不然他追著叫我師父啊。”

“我發現你會的挺多呀，懂音樂，會做飯，學業更是出類拔萃。”

“還行吧，所以很多人都稱呼我為‘寶藏男孩’，身上有許多優點和不為人知的才華等著被慢慢發現。”

“呵呵呵……”

“師父師姑，上菜嘍。”

楊二民雙手端著一個長方形的木製托盤走過來，托盤裡是四碟冷盤，中間圍著一個不小的彷青花瓷湯盆，裡面是熱騰騰的水煮魚。

四碟冷盤分別是心“心裡美”蘿卜絲，熗拌土豆絲，涼拌黃瓜絲以及拌豆腐絲，少鹽不辣，就是為了中和水煮魚的鹹味和辣味。

“學姐請。”

“好，嚐嚐學弟的親傳手藝。”

“斯……哈，過癮，好吃。”董婧儀不客氣的夾起一塊魚肉放入嘴中，又燙又辣。

“師父師姑，咱要點兒啥喝的？”

“山楂汁，要涼的。”李愷做主點了民豐飲料公司的產品。

“你不喝點兒酒？你來瓶啤酒吧。”董婧儀問李愷。

“不能喝，李家有家訓，未足十八歲，不可吸菸飲酒。”

“呦呵，你還是個聽話的乖寶寶呢。”

“那是，我混江湖的全名叫做孝悌忠信禮義廉恥愛國愛黨遵紀守法團結友愛自強自立情比金堅誠實可靠貌比潘安的寶藏男孩。”

“……噗”董婧儀先是一愣，恍惚了一下，然後實在是忍不住，扭過頭去笑噴了，“咳咳咳……”

“低調低調。”李愷一邊給她遞紙巾一邊叮囑著。

“……你家大人知道你這麼……這麼……”董婧儀一時之間想不出合適的詞語來形容李愷。

“陽光自信？”

董婧儀憋著笑搖頭。

“意氣風發？”

董婧儀繼續搖頭，不過看得出她忍住不笑忍得很辛苦，臉憋的通紅。

“厚顏無恥？”

“呵呵呵……你也知道啊，呵呵呵呵……”董婧儀終於還是破防了。

“呵呵，開心就好。”李愷跟著笑。

接下來，兩人繼續吃飯，麻辣鮮香的水煮魚讓董婧儀胃口大開，標配的二兩米飯竟然回了碗。

吃飯過程中，董婧儀也公佈了那個好消息。

再開學後，董婧儀就是大四了，按慣例將卸任學生會會長，至於繼任者，她推薦的是李愷。而且經過她做工作，京大的學生處領導和教務處領導，都同意了，並已經上報給主管他們工作的吳副校長。

事情到了這個階段已經算是確定了。

“不合適吧，資歷上我才是大一畢業，職務上我只是個外聯部部長。我覺得王副會長更合適些。”

李愷客氣的說道。

董婧儀看著他，思索了一下，然後說，“這個位置現階段對你有用。十一月份你就滿十八歲，到時候抓緊寫一份入黨申請書，爭取早日加入組織。入黨早，對你以後的工作影響很大。

聽說你已經完成了本專業的所有基礎課，明年再努力一年，提前畢業毫無問題。你要進修碩士，這段經歷對你保研有加分。

再說，你畢竟年齡偏小，研究生畢業後如果直接參加工作，會被領導和同事看輕。我建議你研究生畢業後，先在本校做一些基礎工作，比如學生處，團支部，這樣對你以後的仕途工作，影響深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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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做一屆學生會會長，對這些階段的進步都是加分項。”

“謝謝學姐。”李愷誠懇的說道。

李愷只是偶然提過一嘴，他將來要做一位為人民辦實事兒的好幹部，沒想到被董婧儀記住了，而且提前為他進行了謀劃。

感激涕零。

吃飽了，倆人走出店，才發現店門外掛著一塊牌子，寫著“今天中午歇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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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這頓飯吃的很安靜，還以為生意不好呢。

“二民，別送了。我開學就回來，一個多月，到時候咱們換一種方式開店。這段時間，抓緊培養幾個知根知底忠誠可靠的徒弟，暫時準備四個人吧。”

“好的師父。師父師姑慢走。”

華燈初上，路燈的燈光和殘陽的餘輝交相呼應，別有一番朦朧的韻味。

“繼續唱歌。”

“還唱啊。”

“嗯，就唱那首豬。”

“那叫豬之歌。”

“都行，不過歌詞裡的‘你’全部要換成‘我’，全部。”

“……好吧。豬，我的鼻子有兩個孔，感冒時的我還留著鼻涕牛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