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丘老樹新發芽，蘭村枯木又逢春。
受不孕困擾二十載的李易安，居然有喜啦！
這訊息，如同水師的火藥庫炸了。
在臨海居數百官員家卷口中，捲起了一場家長裡短的風暴。
可臨海居還不是風暴中心。
太學旁邊新修的教授小院群，門庭若市。
“李易安真的有喜啦？這怎麼可能，德甫，你是不是沒有盯著那些個太學生，讓他們把易安灌醉了，得手了？”
“胡落落，滾嫩媽個大褲衩子，你家所有女人都被人得手了！”
“德甫，你莫不是跟那個愚昧村夫學著接種吧？這事如何能少了我，萬一你真要有這念頭，千萬別忘了同僚我，我保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婢養的，傻叫彪，你們全家都是接種的。”
儘管趙明誠也算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之一。
可是風暴之大，一下子捲入漩渦之中。
還是始料不及。
他這個隱疾這幾年隨著李家勢力膨脹，夫人地位抬升，也被李清照拉著求了不少名醫。
至今不見好轉。
可是眼看朝中重臣一個個紛至沓來，聚在一起，臉上都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還是忍不住破防了。
完全沒有昔日謙謙君子的做派。
對著周寧，黃燦破口大罵，還揮舞著手上的小拳拳。
打的周寧，黃燦狼狽招架。
一邊站著看戲的李芘，曹輔，眼淚都笑出來了。
陳過庭一副裝好人的樣子，嘆了一口氣走到人群中間。
“黃燦，周寧，你們兩嫉妒人家娶了才貌雙全的老婆，落井下石這是不對的，不過話又說回來，德甫，你這隱疾多少年了，怎麼可能突然間柳暗花明了？”
剛歇下來的笑聲，隨著陳過庭說完，又爆了。
聽見這幫人刺耳的爆笑。
趙明誠心裡那個恨啊。
一個子嗣絕對不行，回頭讓李清照想辦法，要找機會多弄幾個。
慶幸的李敬這小子一直在折騰。
各行各業的折騰。
連御醫和各地名醫都不放過，讓這些人來登州培訓了三月，還留下好多人，建立了太學醫學院，專門培訓各地年輕醫生。
隱疾變成了明疾。
也給了趙明誠掩飾的最好說辭。
“大宋日新月異，前段靖王讓太學主持名醫交流大會，高水平的醫生雲集登州，學習規範行醫之法，完善風邪入體之說，你們就不容大宋出兩個藥到病除的名醫？”
在一邊看著趙明誠一臉漲紅解釋。
梁揚祖頓時覺得他還是很在意這件事的。
開口替他解圍。
“諸位同僚，今日李易安被太后召喚，我等明明是來慶賀趙侍郎喜事的，過於咄咄逼人，是覺得諸城和章丘這對神仙卷侶很好欺負，還是欺我山東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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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梁揚祖把對趙明誠私人的調侃，拉到地域對抗上。
不僅周寧急了，黃燦也急了，連忙開口解釋。
“沒有，沒有，我等還在這片土地上混飯吃，不忍看趙老弟親切大度，開個玩笑，圖一樂子，絕沒有瞧不起山東人的意思。”
“別說山東人，就是李敬和李易安跳出來，要收拾咱，咱也受不了啊。”
凡事適可而止。
不看僧面看佛面。
周寧，黃燦他們當然知道分寸。
一個個拿出禮單，對著趙明誠拱手慶賀。
還說什麼要隨艦隊遠航，未必有時間親自看著孩子出世。
一副調侃的口吻。
頓時讓趙明誠氣又好氣，又好笑。
心一橫，還真當是自己孩子會出世。
禮單招收，安排延席款待各位朝臣和來慶賀的親朋。
他都沒想到，在臨海居的李清照，哪怕有鄭憐玉，朱璉他們的恭賀，也很尷尬。
一出門，老遠就看見了人群之中的孔令白。
兩人知道彼此。
卻沒有交集。
正因為如此，李清照本來想去看這個昔日的王妃，又思慮著避嫌。
等船隊遠航出發以後，有大把的時間，可以跟她親近。
哪裡知道孔令白手裡拿著一張禮單，笑吟吟的走到她面前，說報社的同僚湊了一點份子，恭喜易安居士有喜。
“代職的主編，也是主編，我大宋出名的大家。”
李清照故作欣喜，連忙讓身邊侍女單獨負責招待孔令白，並邀請孔令白一同回她在臨海居的宅院喝茶。
好不容易打發了其他人。
李清照親自把孔令白請到自己書房。
“好好的王妃，到了靖王身邊，連做個王爺夫人也難，要不我做主，讓李敬納你進門？”
“謝謝姑姑，前些日子，沒有寶寶的時候，靖王就問過我，願不願意做王府夫人，進了李家門，也可以在報社做事！”
畢竟是王妃。
李敬已經跟三個長公主有事了，還極可能成為帝婿。
趙佶的女兒，孫女都成了李敬女人，這本身就讓趙家憋屈。
如今又把魔爪伸向了趙佶的兒媳婦。
李清照倒是佩服李敬的擔當，做了就敢認。
不過，看樣子，其中內情，還是眼下這位王妃拒絕的。
為什麼呢？
是捨不得王妃的份位？
還是怕李敬被趙氏厭惡，影響了李敬？
畢竟李敬禍禍了趙佶的女兒，孫女，這次又輪到了兒媳。
也許是看出了李清照的疑惑，孔令白緩緩開口解釋。
“靖王爺感情有點亂，趙氏忌憚王爺，不得已為了江山隱忍，大長公主手握重兵，沒人敢私下嚼舌頭，我就不同了！”
“原本王爺讓我退隱，在膠東給我安排一個農莊，相夫教子，可是我捨不得，在這臨海居，還能偶爾見到王爺，到了膠東，他軍務，政務繁忙，一年到頭也去不了幾次，久久看不見王爺，心裡空蕩蕩的........”
李清照聽出來了。
這丫頭精明著呢。
嫁入靖王府做妾，平白無故落了那些攻擊李敬的口舌，還容易招趙佶，趙桓的怨氣。
隱退以後，她帶著孩子再進報社就不容易了。
李敬一年看不了她幾次。
也難怪李敬那麼喜歡孩子，還是願意把孩子過繼給自己。
“委屈你了，令白，以後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我讓他認你做乾孃，你不僅有權利隨時來探視，我還會讓他長大了孝敬你！”
“謝過姑姑，也就是把孩子託付姑姑才放心，其他人我還不給！”
這女人很不簡單。
原本李清照只是聽旁人說起孔令白文筆不錯。
如今一見，果然非同凡響。
人家替自己生了一個孩子，一點不端著，也不拿捏，彷彿還在示好自己，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唉，你讓我說什麼好！”
看著絕美的面龐，美的連女人都覺得意動，為之心疼。
李清照伸手摸著孔令白的臉，像是摸自己親人。
心裡湧出憐憫，生怕她一個人勢單力薄。
“令白，記住，你是李家的人，李家不會讓自己的人，在外面被人欺負，有事無法解決，記得來找姑姑！”
小心翼翼李清照伸手要摸著臉，孔令白沒有一絲不安。
反而用臉蹭了蹭。
嬌羞的開口。
“我記得住了，姑姑莫要多想，靖王答應過我，還會給我幾個孩子，日後去了都城，百官家卷和太后，報社，就不會在一起了，皆是鄭主編也回來了，靖王肯定會讓我再生養幾個孩子，等太太上皇，，，，，，，我就一紙契約，厚著臉皮，搬到靖王府去住！”
“太好了！”
李清照費力的想扒下腕上的翡翠手鐲送給她，被孔令白阻止。
她亮了亮自己手腕的手鐲。
又從胸口扯出一個吊墜子，還在頭上扒下了一根鑲嵌翡翠的金釵。
“姑姑，這些東西我都有，不比書倩和淺淺戴的差，本想尋個物件送給姑姑和未來的女兒，又擔心姑姑哪裡不缺這些！”
“我也不矯情了，日後我給李敬打個招呼，讓他弄到新奇玩意的時候，別忘了你！”
“靖王不會望的，妾身本想讓靖王給我一首歌，結果靖王給了我一首詞，姑姑乃是大家，正好幫我鑑賞！”
說起李敬的詞，李清照就咬牙切齒。
這混蛋明明詩詞俱佳，卻不輕易示人，示人的，還扣在自己頭上。
李清照從書桌親自拿出筆紙，為孔令白研墨。
靜靜的看著孔令白寫詞。
我農詞
“令白書寫的一首好字，不比太太上皇遜色幾分啊！”
李清照剛讚歎完了孔令白的書法。
接下來在孔令白手中蜿蜒成墨的字句，驚呆了李清照。
爾農我農，忒煞情多，情多處，熱似火。把一塊泥，捻一個爾，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和。再捻一個爾，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爾，爾泥中有我。我與爾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好詞！這詞不是用來唱的，字裡行間，就透著故事，生趣盎然，好一副奇妙的畫卷！”
看著孔令白嬌羞的眉宇，李清照不禁暗自感慨。
這首詞，對她們兩人這種女文青來說，殺傷力太大了。
男人承諾跟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此刻哪怕是李敬有所需，讓孔令白立刻去死，她也不會皺眉。
也不想想，李敬未來的棺槨裡會裝多少人。
“這詞靖王不願發表，更不願署名，說自為妾身一人所做！”
李清照簡直無語了。
論說孔令白不是小女孩了。
經歷了靖康之變的風風雨雨，北狩之路差點身首異處。
到登州後，每月拿著俸祿自食其力。
眼前的她，眼裡閃耀著星星，彷彿為了李敬什麼都做的出來，飛蛾撲火也不過如此。
“他不願發就暫時不發，這詞極好，晚上回家，我讀給你的姑丈聽，倘若他還冒出納妾的意思，我就罰他每日抄寫五百遍！”
噗呲一聲，孔令白忍不住輕笑起來。
世人皆知李易安是才女，跟趙明誠神仙卷侶的感情。
可未曾想，兩人日常竟然如此有趣。
“令白，等艦隊離開，我就天天來找你，稍微有些現懷，你就要設計脫身！”
“妾身知曉輕重！”
“我們不能在登州生產，我準備回章丘，半年不準備見人！”
“靖王爺讓我聽姑姑的。”
兩人還沒說上幾句，李清照的宅院，又有人登門了。
孔令白連忙起身告辭。
到了門口，除了朝臣女卷，還有李敬奉朱璉之命，從御醫院找來了御醫的許叔微。
什麼情況？
我這種假裝有喜，還能當著這麼多朝臣卷屬號脈？
李清照嗔怪的看了李敬一眼。
眉毛皺在了一起。
倒是孔令白的笑容，浮現在臉上，她認識許叔微，知道此人跟李敬關係極好，是李敬在河東之戰救出來人。
而且許叔微不僅作為御醫隨軍，為征戰西夏將士診治傷情。
還是診斷她有喜的醫生。
“許醫師不辭勞苦，親自上門於易安先生診斷，想來靖王和太后一定會放心的！”
李清照何等聰明，從孔令白和許叔微兩人熟絡的打招呼啊。
一下就明白了李敬的意思。
自個四十多的年紀，懷上頭胎。
高齡產婦過這生產的鬼門關並不容易。
即便表示恩寵，朱璉和鄭憐玉，趙佶也會派御醫關注自己。
與其讓朱璉胡亂安排一個醫生來戳穿自己。
還不如就請出知根知底的人。
想來這位醫生也就是診斷孔令白身孕的醫生，是李敬信得過的人。
“許醫師，各位誥命夫人稍候，我先送孔王妃........”
送到門口看著遠去的背影，李清照暗自感慨李敬好福氣。
這一個個女人，如花似玉，神仙一樣的顏色。
冰雪聰明的頭腦，能撐起一番事業不說。
偏偏都還死心塌地。
“姑姑，遠航的水師，新船已經完成所有海試，召回的艦艇也在全面檢查，我最近忙著水師出海的物資準備，軍官排程，恐怕顧不上你了，父親在廣南忙生意，大哥又在燕京督導都城新建，你讓身邊的侍女都機靈點，倘若身體任何不適，立刻差人拿著這個令牌找我！”
“好！”
水師規矩多，跟其他地方不一樣。
即便是侍女舉著李清照的虎皮，也會被反覆查驗，未必可以暢通無阻。
見李清照收下了令牌，李敬又繼續說。
“朱醫師原本就是宮中御醫，跟隨公主和嬪妃們一起蒙難北狩，學貫各科，為人外圓內方，自河東相遇，就古道熱腸的為軍士，軍屬，免費診治，跟侄兒很投緣。倘若我和姑父出發西洋，姑姑若有不適或者不懂，盡可以讓朱醫師診療！”
得知李敬如此周密安排，李清照輕輕一笑，當著其他來訪的朝臣卷屬大膽的擼起袖口。
“勞煩朱醫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