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床上躺了一天，直到下午一條松子進來，檢查了各項身體數值，確定已經沒事了之後，才被彌生秋早允許從病床上下來。

“謹慎一點沒什麼不好的。”一條松子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們兩個。

彌生秋早點了點頭，鳴海悠沒有接話，在想別的事。

“一條桑，我想去看一看小姐現在怎麼樣了。”

“沒問題。”一條松子看了一眼彌生秋早，“你的小情人呢？”

“……”

一條家的人絕對腦迴路都不太正常。

“我在一樓大廳裡等鳴海桑。”

嗯？

你不反駁一下嗎？就這麼走了？

鳴海悠眼看著彌生秋早面色平澹地點頭，轉身離開病房，愣在原地。

“嘖嘖……”一條松子玩味地搖頭嘆息，“鳴海桑的小情人還真不少，甚至都還很漂亮，就是要小心玩得太過了出什麼事情。”

“今出川桑還是和之前一樣嗎？”腦海裡自動把一條松子調戲他的話過濾出去，他開口問。

“嗯……”一條松子臉上戲謔的表情收斂，聲音中透著幾分嚴肅，“先過來吧，去小姐的病房。”

“好。”

……

推開門，恬靜動人的少女依舊閉著雙眼，靜靜地躺在病床上。

“發現了嗎？”一條松子輕聲問。

“嗯。”鳴海悠將視線從今出川千坂的身上移開，看向病房裡的各種儀器，深吸了一口氣，點頭回應。

無論是心率檢測儀，還是其他顯示資料的電子圖，都是直直的一條線。

折線圖的旁邊，所有的資料都顯示著【0】這一個數字。

“小姐的呼吸很平穩。”一條松子說著和儀器顯示結果截然不同的情況，“心率，細胞活性……一切都很正常。”

“但無法被醫學儀器‘觀測’到，是麼？”鳴海悠並沒有太過驚訝的反應。

少女曾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乃至只有他一個人能夠觀測到。

與那時相比，今出川千坂現在的狀態可能還要更樂觀一些。

“看來鳴海桑知道很多我不知曉的事……”雖然表面上沒有什麼動作，但一條松子的聲音已經沉了下來。

“很多事情解釋不清，我只能保證我對今出川桑沒有任何惡意，今出川桑狀態的異常，也不是我所造成的。”

他走到病床旁邊，想伸手確認一下今出川千坂的呼吸。

但有一條松子在，猶豫了一下後放棄了。

“這一點我相信你。”一條松子雙手在胸前環抱，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至少從我獲取到的資訊來看，鳴海桑只是一個出生在一個海邊小鎮的普通人，過往的一些經歷甚至讓人覺得有些可憐。”

“像我這樣的普通人，又是怎麼接觸到今出川氏的大小姐的呢？”鳴海悠替一條松子問自己。

“呵……”對方輕笑了一聲，“看來你的確很聰明，怪不得在御影濱高中能拿到年級第一的成績。”

“就像今出川桑一直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身體狀態卻不需要任何外界干擾就可以維持運轉一樣。”

鳴海悠的視線掃過那些無法觀測到今出川千坂的醫療儀器，

“已經有不可思議的事每天都在一條桑的眼前上演了，我和今出川桑相遇的故事對於一條桑來說應該也沒什麼吸引力吧？”

“或許吧……”一條松子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走出病房，把空間留給鳴海悠。

他在病床旁邊坐下，想起自己遭遇車禍後，剛在醫院裡醒來的場景。

少女救過他一次，在醫院病房裡悠閒地等著他甦醒。

換做少女躺在了病床上，他卻什麼事都幫不了，即使在病房內等著，也只是在平白浪費時間罷了。

夕陽漸漸西落的黃昏，為病床上少女的側臉灑上一層金色的光輝。

如同格林童話裡的睡美人，一睡不醒，卻又好像隨時都好會醒來。

童話裡的公主，在故事的最後被真正愛慕她的少年獻上親吻，方才從沉睡中醒來。

那麼他是不是也應該做一下類似的嘗試？

叮~

彌生秋早的訊息恰巧在此時發來，讓他放棄了腦海裡有些危險的想法。

【三月七：晚上想吃什麼？】

“在外面吃吧。”

在大廳和彌生秋早匯合，他招著手，和正在低頭看手機的少女商量。

“嗯。”

從清籟回荒川少說也要一個多小時，等到回家，星星都出來了。

如果自己做飯吃，或許應該算作夜宵……

走近了後，鳴海悠才看到，彌生秋早正在手機上翻看Tabelog（美食點評網站）。

“想吃烏冬麵了，這上面可以按照自己想吃的東西搜尋嗎？”

“可以。”少女把手機往兩人中間移了一些，手指輕觸螢幕，不太熟練地找到搜尋框，輸入[烏冬麵]進去。

螢幕上立即出現了許多以烏冬麵為招牌的飯館推薦。

“很方便啊。”他感嘆。

“不做飯的話，用這個的確很方便。”

兩人一起走出醫院，少女把網站網址用Line給鳴海悠發過去，像是向好朋友分享自己發現了秘密基地的小孩子。

“每一個飯館下面都有去吃過的人對店面的評價，看上去也比較可靠。”

“彌生桑什麼時候發現的這個網站？”

“今天中午給鳴海桑買定食的時候，千佳向我推薦的。”

tabelog上評分3.61的一家麵館，烏冬麵的味道在他這裡能打到四分。

很好，等到彌生秋早覺得自己攢到了足夠多的錢，在東京有了自己的家，搬出出租屋之後。

他不想做飯的時候就靠這個了。

吃完飯後，天色已經晚了，上下電車的高峰期即將過去，不再那麼擁擠。

兩人乘上電車，並排坐在一起也不會因為空間不夠而不得不緊挨著對方。

彌生秋早在Line上和編輯聊起《奈井川》動畫化的事，他給椎名未央發消息，詢問狀況。

兩人各自做著自己的事，像是電車上兩名素不相識的乘客。

椎名未央在昏迷後也及時被母親送到了醫院裡，此時醒過來之後和他相似，除了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以外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第二天，

他來到椎名家裡，被椎名未央拉進了臥室。

兩人對著椎名未央畫的畫看了又看，卻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我們……像兩個笨蛋一樣。”椎名未央忍不住吐槽，吃吃地笑起來。

“可惜……”鳴海悠嘆氣，他還想著椎名未央那幅螢火之森的畫。

儘管即便椎名未央還有能進入到畫裡的特殊能力，那幅畫也已經在大火中被燒成灰盡了。

“嘛……的確有點。”少女的失落隱藏在溫柔的笑意中，無法輕易察覺。

“不過這樣的話，椎名桑也就不用再擔心自己的畫會把無辜的人困住了。”

“嗯……”

椎名未央恢復如常，所象徵著什麼，他們心裡都明白。

有些話並不需要說出口。

只用自己知道就好了。

“椎名……不，未央。等下要出去轉一轉嗎？”

在鳴海悠的心裡，至少已經把椎名未央放在了近田村一之上的位置。

“悠桑不用勉強自己的，還是和以前叫我椎名就好。”

“只是一個稱呼，有什麼勉強不勉強的，只是還沒有習慣罷了。”他擺手，雖然這麼說著，卻感覺自己的臉有些發燙。

“瞎說……”隨後便被看向自己的少女伸出一根食指，在他臉上戳了戳，“臉都紅了，不是勉強是什麼？”

“天氣太熱了……”

“我房間裡明明開著空調呢！”

鳴海悠一時間想不到要說什麼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椎名未央面前被對方牽著走。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收回了手指的少女，又盯著他的臉多看了兩眼，忍不住扭過頭去。

漫上臉頰的紅暈，一直侵染到少女藏在柔順髮絲的耳尖。

“的、的確有些熱了……”

少女把他推出臥室，說是要換衣服。

明明只是出去逛街散心，卻被椎名未央堅持聲稱是兩人的第一次約會。

白底帶細碎印花的雪紡連衣裙，將少女白嫩的肌膚襯得像是露出包裝紙的奶糕，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去咬上一口。

跑到玄關處，又挑了兩分鍾的鞋子，換上了鬆糕底白色帆布鞋。

“這條裙子，未央醬之前只在節日慶典上穿過，我還以為就這麼要浪費掉了呢。”椎名母親在旁邊感嘆，臉上滿是笑意。

“媽媽！”

“漂亮的裙子一直放著不穿，確實是在浪費沒錯啊。”

“我……”

羞怯的少女跺了跺腳，跑出了屋子。

鳴海悠有點不知所措地和椎名母親揮了揮手，說了句再見，才跟了上去。

回想起來，這也是他第一次這樣悠閒地在街上閒逛。

沒有計劃，沒有目的，遇到感興趣的店面就停下來瞧一瞧。

在咖啡店的窗前對著店內滿屋的手作拍照，走進服裝店讓鳴海悠幫忙選裙子。

想起這個夏天還沒有去過海邊，於是又拉著他選泳衣。

最後買下來的是能蓋住肚臍的保守樣式，讓少女有些傷心。

吃完午飯後想去水族館，便乘上電車去品川。

參觀投影彩光下有些眼花繚亂的水族缸，然後看品川水族館最受歡迎的海豚表演。

或許海豚也被椎名未央的美貌吸引，和觀眾互動的環節三番五次地把球投給他們，其他位置的遊客看都不看一眼。

體驗了海盜船和旋轉木馬；和一動不動的魚對視，看誰堅持得更久；給落單的企鵝加油鼓勁，催促它跟上前面的隊伍。

除了有些累以外，鳴海悠也難得體會到了出門遊玩的快樂。

最後，椎名未央拉著他一起套上企鵝玩偶服合影，有些不捨地結束了約會的一天。

“好開心~”少女靠在他的肩上，發自內心地低聲感嘆。

“……要不要再去海邊看一看？”

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在鳴海悠的心頭縈繞，有些不捨得讓這一天就這麼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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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聽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