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東京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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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如此恢弘壯闊的汴梁氣象,西門慶心中自是激盪不已。想那蔡京、朱緬一流佞臣,集天下精華於一城,前後花費近二十載,方才造就了眼下這般“豐亨豫大”的局面,以供當今官家遊宴賞玩。

這等以天下萬姓奉養一人之事,縱覽古今,莫不是那等末世之君的行徑。只不過在當下,恐怕這東京城中,上至徽宗,下至百姓,無不沉浸在這等繁盛奢華的盛世景象中,又有幾人能夠清醒,明白這等盛世外衣下那已是腐朽到了極致的國朝根基。

此刻,在那遙遠國境外,白山黑水之間,一個茹毛飲血的民族正在迅速崛起,以他那等叢林中弱肉強食的兇蠻性子,正壓著北方那個曾經強極一時的大遼有些喘不過氣來。恐怕沒有人能夠知道,不過十年時間,這個剛剛新興的國度會如同颶風一般,由北而南,橫掃了當世兩個大國。

千年文明,百年生聚,十年盛世,最終僅餘下一城瓦礫半城骨。無數漢家女子、王孫貴胄,扶挾北上,道路以填,那性命只如牛馬一般,任由宰割。縱使是帝姬王女,亦行那等歌舞營伎、倚門賣笑的勾當,只餘下碾落成泥的悽惶結局。

在人來人往的御街上,這一刻的西門慶仿若望穿了時空,見著那一幕最為恥辱的漢家歷史。

進城前,時遷已在馬行街租了一幢兩進的臨街小院落,一行人抵達時,裡面早已著人收拾停當。

這馬行街也算是東京汴梁一個熱鬧去處,那位名傳千古的李師師所在的行院就在這條街上。此街縱橫南北,橫穿了半個東京內城,沿街兩邊多有勾欄酒肆,官伎私娼連同那等青皮龜奴,不知凡幾。到了晚間,四下裡更是燈火通明,宴飲遊玩,輕歌曼舞,直鬧到第二日清晨方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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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那十萬貫的財貨安置妥當,西門慶當即給那十多位隨行而來的精壯漢子發了一筆不菲的腳錢,打發了這起子人迴轉陽穀縣,自己身邊僅留了時遷同馬勥馬勁兩兄弟聽用。

當日晚,馬勥馬勁兩兄弟留在這處庭院看護,西門慶則帶著時遷出了門,沿著馬行街一路賞玩。

其時東京汴梁,官置三十六樓,多有豔麗絕色充斥其中,是為官伎。此等女子,以歌舞詩詞娛人,不得做那等皮肉生意,官員多有出入其中者。平日裡,各家王府官僚家中飲宴,亦召此等官伎助興,所得之利,多收於國用。若是得遇衷心男子,亦可贖身脫籍,復為良家女。想那前朝的東坡居士,家中多姬妾,其中有好幾位都曾是此等女子。

當然,除了這等賣藝不賣身的官伎外,汴梁城中還有其餘三等。其一是家伎,乃是公卿貴胄府邸中自小豢養的歌舞伎女,專一伺候主家或一應客人的,其二謂之市伎,乃是人數最眾的一類,其中大多是貧苦人家的子女,自小賣給瓦子妓寮,賣身契約握在那老/鴇手中,當初在江寧府西門慶替其贖身的李巧奴就是如此。最後一類則是最為下等的私伎,不入妓館瓦舍,亦不入教坊司名錄,只在自家中操持些皮肉買賣,純粹是以色娛人,平日裡只向官府繳些稅錢罷了。

這裡面的門道西門慶自是不清楚,不過是時遷這個老江湖早了兩日趕至汴梁,尋了那等地理鬼打聽明白的。

一路觀些風景,一路聽這時遷聊這等娼門暗道,倒也將西門慶心中的鬱結散去了幾分。

“大官人,前頭打橫的那一條就是衚衕街,乃是這東京汴梁第一等的風月聚集地!”

“那東京行首崔念奴可在此處?”

剛剛未出門時,西門慶就從這時遷處打聽明白,現如今這東京風月場中,唯有兩女堪稱行首,其一自是那入了當今官家私人的李師師,雖說平日裡還招待應酬一些文人士子,卻是清談而已,不涉風月。另一個就是崔念奴,人雲貞麗巧致,玉色玲瓏,尤其擅長舞藝,同那李師師可謂歌舞雙絕。

“大官人,那崔念奴倒是在此處,只是聽聞此女每月止有三舞,卻只招待那等士子,等閒人怕是難入她眼。”

時遷說這話時,不免存了幾分小心,實在是因為這西門慶在眾人眼中可算不得之士,只不過比那等草莽人物好些,識得些字罷了。想要同那崔念奴一會,只怕是難如登天。

“憑多廢話,頭前引路!”

西門慶為了今日可算是早有準備,哪會怯場,揮手拍了拍時遷肩膀,意態昂揚的往前而去,倒是把個“鼓上蚤”鬧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鬧不清自家大官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閒雲居,位於衚衕街一角的一處前後三進的小院落,門前懸著一盞紅燈籠,上書“閒雲”二字。瞧著一副低門小戶模樣,若是尋常外地人從那門外經過,怕是根本不會回顧一二。但就是這處所在,每逢初五、十五、二五三日,必是高客盈門,文士畢集,往來者盡是當下名士。

今日卻不是那等熱鬧日子,門前一派清冷景象,同周圍那等喧囂熱鬧的瓦舍酒肆相較,倒是幾分“結廬在人境,心遠地自偏”的高遠意味。

得了西門慶的指使,那時遷上前輕叩門扉,不一時,一名不過十餘歲的清秀小女子開了門。這時候,那形貌頗有幾分猥瑣的時遷早就退往一邊,外形俊俏的西門慶卻是候在門外。

“這位公子有何事?”

這汴梁城,任誰都知道崔念奴的規矩,平日間自然無人上門造次,若不是西門慶這副好相貌,只怕這小丫鬟能當場閉門謝客,哪還會多問這一句。

“聞聽崔行首近日求一新詞而不可得,在下倒有幾句歪詩,且勞煩這位小娘傳遞一二。”

從袖中取出一柬,西門慶笑著遞了過去道,“在下也知崔行首的規矩,這就告辭,旬五之期再上門拜訪,叨擾之處,還請這位小娘勿怪。”

這就完了?

時遷眼見著西門慶不過送了一張紙,說了兩句話,之後就要告辭,一時有些莫名其妙。

也就在西門慶同時遷兩人不過走出百餘丈之際,後面卻是氣喘吁吁追了一個小娘,正是剛才閒雲居中的那位。

“公子且留步,我家小姐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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