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狗爺這一去就是一年多。

之後沒多久，楊瓊就弄明白了自己將要去做的是什麼事。

實際上就是要她去賣Y。

上陣之前，狗爺安排的一個老嫗調教新來的幾個女人，包括讓楊瓊面紅耳赤的一些招式。

如果不學會就會餓飯，也不打，也不罵。

就這樣時間一長楊瓊原本剛烈的性子也被磨掉，為了口飽飯只得答應。

但是在第一次她被叫出去讓客人挑選時，楊瓊就取下了面巾，並從此不再帶著，對狗爺說自己有氣管炎，戴久了喘不過氣來。

楊瓊雖然被迫賣身，卻沒有人讓她失身。

因為基本上沒有客人願意要她，極個別的為了嚐個鮮，強忍住她那張恐怖的臉時，卻根本沒法站立，也根本不能做一個威風凜凜的男人！

慢慢的狗爺也失去了耐性，乾脆讓她去做雜事，遇到容易騙的新客人，再讓她去試試。

因為只要來客把她點著了，就算最終不做，也可以藉此敲詐一筆。

以至於黃古遇見她的時候竟然還是完璧之身。

……

楊瓊坐在無名店裡的一張凳子上，流著如絲如線的淚水，一字一句的訴說著。

她把自己的經歷娓娓道來，說得不急不緩，且事無巨細的全部講給了黃古和馬心玲。

雖然口中講的其實就是自己的事，但是在絕望之境突遇親人的欣喜若狂，和劫後餘生的之後的徹底放鬆。她自己也隨著講述而不斷回憶，彷彿她又回到親身經歷的現場。

歷歷在目的箇中滋味和痛楚又逐漸浮現腦海，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但那一次不讓她痛徹心扉呢？

她在悲慼的講述中，不斷為自己流淚，旁邊的兩個人同樣不好受。

馬心玲心地很善良，僅僅從楊瓊說到她剛想放棄、卻被鐵絲網劃破了臉而突然有了精神的時候，她就流下了第一滴淚水。

而在楊瓊把後面的事情逐漸講出來時，她已經不能很平靜的聽下去了，眼中的眼淚嘩嘩流，卻把手中捏著的肌肉使勁扭。

當然是掐住黃古腰桿上的。

當她聽到村民再次打斷了楊瓊的腿，馬心玲忍不住一腳就把黃古踢飛，‘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黃古雖然沒有流淚，卻紅著眼睛，內心的憤怒幾乎讓他把牙關都咬碎。

被馬心玲踢飛爬起來之後，鬱悶加憤怒一拳又砸碎一個凳子，連拳頭上被蹭破皮都不知道。

黃古看到兩人不停的抹著眼淚，只得回到兩人身邊，一邊摟一個，不停的安慰。

待兩人心情稍微平復下來，起身拿來毛巾替馬心玲把臉上的淚水抹乾淨，然後遞給楊瓊。

……

黃古不知道魏勃做得對不對，這不是他一個旁觀者能鑑別的，但是那個村子裡的人卻該死，還有兩個人販子。

至於半包金手下的人。

不用說，槍斃十回都不為過。

不過馬心玲剛才在棚屋裡就說了，半包金這輩子估計都只能靠別人給他餵飯才能活下去。

當時聽到的時候，還有點被嚇著了，但現在卻覺得懲罰得還輕了點。

即使不是半包金親手逼迫楊瓊的，但二十裡店還有那麼多女人，誰知道裡面還有多少是像楊瓊一樣被哄騙、被強搶而來的？

這些事情沒有半包金的撐腰，憑他手下的人，誰敢這麼做？

只是楊瓊最後說到她被八爺手裡那個胖子逼迫接待黃古的時候，雖然被自己故意打岔而反應過來才止住話頭，但馬心玲聽沒聽出來點什麼呢？

這卻是個麻煩事情。

斜眼看了馬心玲一眼，見她沒有再流淚，但還在憤怒和替楊瓊悲傷的情緒中沒有恢復。

便朝她示意，是不是先回棚屋，讓楊瓊先在店裡安靜會兒。

馬心玲腫著眼眶，微微點頭。

心下暗喜，黃古便輕拍楊瓊的肩膀，柔聲說道：

“楊瓊，我們先去後面說點事情，你也曉得我和八爺之間的事很麻煩。你就在這兒坐會兒，等茶壺的水燒開之後，先洗個澡吧，大盆和木桶都可以用。等二天我再帶你去礦部洗澡堂，今天就先將就著。……還有如果你困了，就在裡面床上睡會兒，等吃飯的時候我再來叫你……？”

楊瓊趕忙點點頭答應著。

她很想和黃古多說一會兒話，但是現在看來暫時還不行，因為她不怎麼敢。

她已經看出來，這個漂亮得近乎妖孽的女人跟他的關係不簡單。

而自己跟黃古已經有過那種關係，但說白了，這只是當時被逼的。

雖然內心早就打定了主意，哪怕什麼都不要，這輩子也要跟著他。

“你把面巾取下來我看看。”

馬心玲突然說道。

楊瓊正在想著，聽到馬心玲的話就是一愣，急忙擺著手說道：“還是別別，我……我這臉，太難看了，我……”

“咯咯……”

馬心玲笑了下，眼角還是潤的，卻把楊瓊看呆。

像溫暖的春天裡，剛剛十點鐘的陽光灑在院子裡的鞦韆上，自己躺在上面看書的感覺，情不自禁的說了聲：“你好漂亮啊。”

一句你好漂亮，拉近了馬心玲和她之間的距離。

她走近楊瓊，把她拉起來，雙手把住比她還要大半歲的楊瓊雙肩，用力一抖，驕傲的說道：“你別怕，從今往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今後再敢有人來欺負你，你看我到時候怎麼把他打跑，你的好同學黃古曉得，我真的很厲害。”

“嗯，謝謝你。”

“那你就把面巾取下來，給我看看你的臉。”

“可……你不怕嗎？”

“我不怕，真的！”

黃古說道：“楊瓊，你放心吧。我估計目前暫時還沒有她害怕的東西，取下來讓她看看，說不定還有別的轉機呢。”

他說這話不算離譜。

現在黃古基本上不怎麼懷疑這世上還有沒有什麼特殊人群的存在了，因為他就遇見了不止兩個，包括那個胖子。

說不定馬心玲有什麼奇怪的辦法呢，好比那個……碧水？

於是，楊瓊便在馬心玲和黃古面前，慢慢解開了面巾。

楊瓊看到馬心玲的眉頭皺了一下，心裡一緊，一絲自卑感頓時襲來，咬著牙默默的站在哪兒，同時斜眼看了黃古一下。

見他的表情好得多，眼裡只有愛憐，而沒有一點嫌棄。

她心裡又有了一些歡喜，禁不住眼角稍微一翹。

她的眼睛雖然沒有馬心玲的大，不像馬心玲那麼勾魂攝魄。

但也勝在是鳳尾杏眼，不但圓潤明亮，而且黑眼珠很大。

加上她眼睛周圍的皮膚還算完整。

所以馬心玲看她斜過去瞟，和微翹的嬌媚眼角，心下頓時瞭然。

她不動聲色的觀察了一會兒楊瓊的面部傷痕，心底已經有數，給她把面巾重新系上。

然後又在楊瓊斷腿膝蓋處捏了幾下，直起身朝楊瓊笑笑，說道：“楊姐姐，你先洗過澡吧，我們出去後，你就把門拴住，這裡的人都有點不正經……”

“嗯。”

楊瓊點頭答應，卻不知道黃古為啥子突然臉色有點難看……

…………

“她臉上的傷有沒得辦法？”

剛一到屋子，黃古趕緊問道。

“你先別管這個事情，我問你……”馬心玲拿起毛巾和臉盆，準備倒水洗臉。“你和楊瓊之間只是同學關係嗎？”

“是啊，我之前不是說了嗎，她和魏勃在耍朋友，哪知道會出那麼大的一件事情，真是想不到。還有那場洪水，真是太意外了。”

“我問的不是這個，你昨晚上和她在一起做過什麼？”

馬心玲不知道黃古是有意的，還是沒明白，便直接問道。

黃古見馬心玲的臉色依然開始不善，心裡的鼓兒已經敲得叮叮咚咚的響過不停。

再一想，覺得自己好像根本無法隱瞞。

馬心玲只要去問楊瓊，絕對會說得比做的還細。

他等馬心玲把臉洗好，準備坐下來的時候，上前一把將她摟在懷裡。

馬心玲被摟住，正準備掙脫的，就聽他在自己耳邊說道：

“我做了件對不起你的事情，雖然我是被逼著，但我也不想瞞著你，因為當我曉得是楊瓊之後，不管多危險我都會竭盡全力去救她。這不關乎我喜不喜歡她，而且、而且……我打算以後繼續照顧她，除非她自己離開……”

黃古換了口氣，繼續說道：

“我對你的心怎麼樣，從來沒有給你說過。我雖然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我一樣的想法，但不妨礙我對你的承諾的是永遠不變。只是現在有點造化弄人，讓我遇見了她。”

“如果，如果你想懲罰我的話，都可以，只是別傷害她好嗎，她已經夠可憐的了，你是不知道，她在學校的時候是多驕傲，多漂亮的一個女生。心玲……”

馬心玲要想離開黃古的懷抱很簡單，但是她沒有。

昨晚上找他時的那種絕望她深有體會，何況她根本就不會對他怎麼樣，只不過氣惱他不說實話。

馬心玲對人間的倫常並不是很懂，她只曉得如果是自己看不慣的女人就絕對不會喜歡，就像杜尚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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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她認可了，而這個女人跟黃古之間有個啥，她甚至都不知道該不該去阻止，最多是潛意識的不舒服而已。

就好比春花。

她因為可憐春花，就對祝權壽恨得厲害，所以連屍體都不願意收。

但是春花有時候不管是有意或者無意，在勾引黃古的時候，她雖然瞧見了，卻並沒有生多大的氣，最多只是懲罰下黃古而已，絕對不會對春花做什麼。

或許是因為都是女人的緣故。

聽了黃古說的這幾句話之後，馬心玲已經沒心沒肺的原諒了黃古，更不可能去找楊瓊的麻煩。

就像他說的一樣，如果不那樣做，八爺肯定會殺了楊瓊，就算以後能為她報仇，那又怎麼樣呢？

她原本就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何況這算不了楊瓊的錯。

所以，她就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先讓她住在店裡啊，到時候……”

“我是說我……”

“你？你還要怎麼辦？”

黃古奇怪的問道，抬頭卻看見馬心玲的一雙大眼睛又在開始不斷變幻，頓時醒悟過來，馬上給自己一個嘴巴，趕忙說道：

“你最珍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