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店裡,卸車還車之後就沒有進店了,而是回到後面睡覺的套棚裡,端起茶盅坐在門前的凳子上,望著前面的店棚。
從視窗可以看到春花和馬心玲在裡面忙碌的身影,一個豐滿端莊、一個俏麗青春。
看到春花開朗的眉頭,卻不知道她如果知道她男人和自己說的話該作何想。
對馬心玲和自己即將再次面對,馬上到來的暴風雨,他更不知道何去何從。
並不等於有了後世的記憶就可以為所欲為。
如果沒得本事照樣會被這個在各方面都十分落後,殺個人像屠狗一樣的荒涼地方被欺負、被凌辱、甚至死翹翹。
如果不是馬心玲的身手給了自己極大的信心,當初絕不敢來到武警成群的礦區做事,就不一定敢與王麻子對著幹,還開一家生意特好的無名店。
從在馬鞍寨、森林裡馬心玲說過要帶她去看外面的花花世界之後,她先從看守所他,然後揹著他一路狂奔,甚至傷重昏迷。
可以說,馬心玲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所以在碰見獵人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回來通知馬心玲。
雖然她與自己是老表關係,再論恩的話顯得比較見外。
但是誰說的恩人就只能是外人,何況就算是親人也有反目成仇、殺父弒兄呢。
如今在身份即將明朗,即將開始為美好生活奮鬥的時候,卻被獵人一句話給他破滅。
或許在以前,在馬心玲沒有在野外經歷那麼多,沒有這兩年與各種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的時候,黃古會選擇把這件事隱瞞並獨自解決。
但是現在她不一樣,馬心玲的智商除了在一些家長裡短的事情,或者面對黃古的時候偶爾會犯懵。
一旦遇到涉及安危和不可預知危險的情況時,她的敏銳性比黃古高出不知多少,而且她特別會看人,好像能讀懂人的內心。
從眼神裡看出一個人是不是會撒謊,這個在後世都有人能做到。
並且黃古經過數次驗證,都以自己失敗告終。
所以,這件事更不能隱瞞她。
不然的話非但不能解決問題,甚至有可能再被她懷疑而做出些超控的事。
黃古能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確定,找自己的人是那些傳言中的金客,而他們的目的是目前最需要馬上搞清楚的。
既然他們是金客,那麼這件事就肯定與金沙、金錠,甚至金礦有關。
而自己在礦區裡不算啥了不起的人物,最多能自由進入,和領導關係好點而已。
難道說這就是他們找自己的最終目的?
但是,就算能自由進出,能對他們起到什麼作用?
如果說是想讓自己給他們帶金沙或者贓物出去,那是根本行不通的事情。
首先,進入生活區就有一道關口,門崗是四個武警和兩個護礦隊員。
而且哨樓上還有兩個武警,探照燈一到晚上六七點就開著,通宵不關。
然後是採礦區……
採礦區與生活區的大門有一公里多,而全礦防衛最嚴密的關卡就是這裡。
延綿不絕的用鐵絲網和高牆圍住採礦區,出入口那三米寬的大門用鐵板焊接而成。
兩邊總共二十名武警,十名護礦隊員駐守。
每班都有十名武警和五名護礦隊員同時執勤,而且還有礦裡派在這兒值班的工作人員,他們的目的就是搜身!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再往裡去,除了有出入證的工人和相關技術員外,全是武警,護礦隊員都不能進去。
一共三十名武警吃住都在裡面,一個月輪換一次。
所以,兩道關卡的武警,加上駐紮在生活區外營房裡的就是一百多人的中隊。
他們和跟隨勞改犯一塊兒過來的獄警和公安一起,再加上護礦三隊的幾十人嚴密看守著三礦區裡裡外外近千號人。
可以說已經達到了水洩不通的地步!
當然平時也給予了工人一定自由,那些有資格進出的人員也能享受到一些待遇。
那就是只要在生活區內就不會隨時檢查你,在裡面上班的時候也不會針對你盤問,在進出的時間上也不會因為白天或晚上而過分卡你。
但是,不管是誰在過關卡的時候沒有情面可講,包括女人!
所以,想帶任何違禁的東西出去都是不可能的!
記憶裡中年的他看過很多關於冒險方面的故事,其中最喜愛的是電視劇越獄。
而越獄最精彩的地方就是另闢蹊徑。
既然斷了往外帶貨的可能,他們有沒有什麼需要帶進去的東西呢?
因為進去的話就簡單, 武警和護礦隊基本上不介意帶啥進去,只要每個人有出入證就行,除了槍炮這些明顯的違禁品,就是帶個女人進入生活區都沒誰管你。
當然女人也得去等個記。
而進入採礦區也簡單。
不搜身,見證就發行。
既然這麼簡單,那就不一定非得找自己了,隨便一個工人就可以做到。
究竟是什麼目的,黃古陷入了毫無頭緒的煩惱中!
想著,突然感到腦子有點疼,用手摁住太陽穴使勁揉,但是不得緩解,接著開始眼冒金星,隨著‘噗通’一聲,他栽倒在地,跟著就昏過去了……
……
在黃古昏倒的時候,幾十公裡外的一個農家,柴火邊一個中年人坐在竹椅上沉思。
從面相看四十來歲,而實際上他已經近五十了。
大背頭,白麵無須,看得出年輕時長得肯定很英俊瀟灑,但他笑的時候嘴裡卻鑲嵌了幾顆金燦燦的牙齒,和手指上、脖子上的大戒指粗項鍊相映成趣。
他這個時候在想的正是黃古心裡始終不得解的謎團。
他有八口私礦,而且是金礦!
雖然多,但是實際上現在只有兩個還能採。
但即便如此,在地下圈子裡他還是被人以八爺相稱。
那六個井口全部被武警和公安清剿的時候給炸掉了,如果當時不是被狗子提醒,自己估計墳頭的草都換了無數茬了。
而剩下的恰好在金河鎮,位置特別隱秘,也是他用全身精力來保全的寶地。
但是前段時間聽到了一個訊息之後,八爺有點坐不住了。
如果金河的三礦區新井口開始投產的話,自己可能就會永遠失去一個富貴數代的機會。
因為三礦區的新井的覆蓋範圍恰好在自己守了幾十年的井口,而自己之所以上心,甚至全部使用外地蒐羅的流浪人,其目的就是要挖到那一片帝脈!
父親傳下來的帝脈方位圖早就深深刻在腦子裡了,因為帝脈的範圍並不是很大,只有幾十米方圓,父親說過裡面除了有含量高達百分之三十的原生礦,脈中還必出狗頭金。
如果採完的話,按粗煉量估計,起碼好幾頓。
所以,他心急如焚。
但即便如此,也只能眼睜睜看著三礦區在天天擴新井,而不能阻攔。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
就在八爺一籌莫展之際,無意間聽到的一個訊息讓他產生了一個釜底抽薪的辦法。
但是,要實施這個辦法得先辦成兩件事,其中之一就需要哪個叫黃顧的年輕人才能辦成。
黃古能自由出入還不重要,關鍵是他能和礦裡的領導和工程師隨時見面。
更何況,礦領導希望他能多想出些新技術新點子,而給與他的權利是可以隨時進入到防守嚴密的礦區辦公室。
這是一般人做不到的,花錢都不行。
因為辦公室的人全部來自外地不說,國家給的待遇很高,根本就不會為了一個毫不認識的人做這些掉腦袋的事情。
就算自己有槍又怎麼樣,那些人員走哪兒隨時都有警衛一塊兒。
難道去直接搶人?
所以,黃顧這個年輕人必須拿下。
而要控制一個人,最簡單的辦法是找到他的弱點。
透過對黃顧的調查,發現了他遷移戶口的事情,這引起了八爺的懷疑。
不是特殊情況的話,沒有誰會願意把戶口遷到金河鎮來,不管原籍貫的條件怎麼樣。
因為金河鎮不但缺水,風沙大。
雖然靠近森林,但是沒有多少耕地,而且交通也極不便捷。
他黃顧是什麼人,哪怕就在三礦區呆下去也沒必要遷戶口吧?
於是,盧隊長沒去做的事情,八爺找人去做了。
而且得到了令他欣喜若狂的訊息。
黃古和馬心玲二人的事情經過幾年的流傳,在西固已經成了一段傳奇。
故事的版本是:
黃古因為被人冤枉,被馬心玲救出看守所,逃往深山與武警部隊進行一個多月的追逐遊戲,在山裡被突然暴漲的洪水沖走,隨著又不斷從刑警隊和看守所傳出訊息,說馬心玲是高人的弟子等等。
黃古在生前曾經有一個很恩愛的女人,他死的時候留給這個女人一個店鋪,現在就是西固最大的化妝品商店的老闆等等。
八爺弄明白黃古的身世,也明白他現在不回去的原因,那就是,改名黃顧的黃古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平反,還以為只要出去就仍然會被抓,所以才想改頭換面。
這個訊息讓八爺親自走了一趟,把關於黃古和馬心玲的事情摸得清清楚楚。
回來才開始計劃找機會與黃古接觸。
而祝權壽的女人在黃古的店裡的事情也讓八爺覺得,讓他去傳信很合適。
當然祝權壽想跟自己混,還得看他以後的表現。
……
馬心玲無意間向窗後一看,頓時大吃一驚,飛快的從店裡跑到套棚前,把黃古抱進屋放在床板上,然後握住他的手,並且使足勁握。
片刻,她心裡稍微松了口氣,不過還是輕輕拍拍黃古的臉喊他。
見他仍然沒有反應,便去端來白開水給他喂。
但是不管怎麼樣都不張嘴,用手在他肚子上一按,嘴巴也只是微張,雖然滴了點水進去,但是好像沒咽,順著嘴角淌出來。
這可怎麼辦,他昏得莫名其妙,連馬心玲都束手無策。
給他蓋上被子,然後去店裡告訴春花辛苦點,自己晚上有事,如果確實處理不了再來後面喊自己。
然後回到棚裡,把門掩上,重新燒水,等水開了之後就冷著,然後出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