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蘭結束了問答後，坐下。

浩全卻還在繼續：“而且，覺得我說的這些，難以理解很正常，先把我講的這些一股腦裝進腦子裡，有點印象就好，等到用的時候就會漸漸明白了。分析心理，終究是一門很現場的東西。”

“現場？”

“且不論自己誤解、演繹自己的情況，人的思考會不斷在變，有可能一點偏差就謬之千裡，有可能就是你的用詞遣句對你要判明的物件的感性來說略有不妥，也有可能是頭上扎到落葉讓對方感到滑稽而無法嚴肅起來之類，如果強行套入我講的這些行為對照的心理內容，都會很徹底地發生誤判，誤判是難免的，但是終究只是一個相對不大的機率，畢竟，人的本性難移，也就是說，真相只有一個。”

“.......”

浩全不忘叮囑：“還有，我這些天講的這些，講完的時候，我是會出考試的。”

“哦.....”柯蘭雖然一直以來成績都很好，她自認為自己不是什麼會顧慮考試成績的人，畢竟考得好考得差，她的父母不會說她什麼，再說了，她的對手們，都是過目不忘的人工智慧系統，根本就贏不了，誰高分誰低分有什麼差別呢——

但浩全帶著笑意說出了接下來的話：“考試第一名的話，獎品是一禮拜的‘外出’。”

“外出！！！”

除了輪值期間的託莉本人以外，普萊德，艾薇還有柯蘭這三人立即就來了精神，瞪大了眼睛，尤其是柯蘭，看著這個走不出去的教室，“現實的外出”的意義對她來說是無比寶貴。

浩全做出肯定的補充：“對，前往‘現實’的。”

為了這個寶貴的獎品，柯蘭知道自己正處於考試競爭的絕對劣勢，立即就舉手抗議：“不公平！我擺明就是輸的！”

浩全得意：“我肯定不是出試卷那種測試，是實技應用的考試啦，所以肯定是公平的。”

“實技應用？”

現場的四名學生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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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的課程來到了“課間休息時分”，事實上是凌晨四點的時間。

這個課堂上，雖然說是以30分鐘一節課，之後30分鐘休息的節奏迴圈，但整整八節課的時間，講師只有浩全一人。柯蘭當然知道做夢機器本身不會對身體帶來疲勞的感覺，但精神上的負擔是沒差的。

鄭浩全的現在，臉上一看就是滿臉倦怠的樣子，正在幾張桌子打起來的臨時床位上，進行著沒有意義的閉目養神（此處空間是做夢機器，在做夢機器裡本身就處於睡覺狀態的人，是沒辦法“再”睡覺的），而普萊德、艾薇還有託莉三人卻在一邊用剪刀石頭布的低階手段，爭奪著把自己的大腿當做浩全枕頭的福利，然而三人討論是七盤四勝的結果，卻花了整整接近十分鐘才打出了勝者。

看到如此感情融洽的奇特場景，柯蘭根本想象不出，這參與者的三人，其真身竟都是一個叫做「大罪計劃」人工智慧系統，柯蘭感嘆著自己究竟是睡了多久，有五年？有十年？那她的爸爸媽媽現在都怎麼樣了？

但是以上的問題，現場所有人都不肯告訴自己，現在真正的日期年份，還有她父母的現狀，這樣的問題一問到，答案都是一句“不好意思，這是秘密。”

這個浩全老師，自稱是自己父親的朋友，不辭勞苦地跑來這個做夢機器的虛擬空間裡，就是為了幫助柯蘭，而柯蘭看他盡心盡力的樣子，也明白他並非虛言，之所以對他隱瞞時間與父母，想必是有不能說的理由。

至於那個“不能說的理由”，柯蘭也大概想到了七七八八了，肯定與好事沒什麼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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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蘭提了個意見：“浩全老師，你既然這麼累，就應該去現實中睡覺不是嗎？”

剛剛成為浩全膝枕的勝利者艾薇，一邊用手梳著浩全的頭髮，她也有意見：“是啊，都整整有3天時間沒有入睡了，就算這個教室的情況必須深夜零點開始，你大可以在之後補個覺啊。”

“不行啊——時間不多了。”

“不多？”

但浩全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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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課程結束的時候，柯蘭終於問出一直以來的問題：“你真的是我爸爸的朋友嗎？”

“嗯，不信嗎？”

“你們差的太遠了，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無論從性格上，還是年齡上也是。”柯蘭眼中的鄭浩全，是一個二十多歲的人，跟她記憶中已經四十多歲的父親，自然是徹徹底底兩個世界的人。

“我也覺得是。”浩全笑著，回憶了過往，淡淡地說道：“跟你父親的相遇，真的是改變了我許多。”

“原來的你是什麼樣子呢？”

浩全沉思了一番：“我一直相信，連教我這些讀心技術的父親都是這樣說的，人是無法抵擋所謂的「時勢」，所有的人只能順著「時勢」，夾縫求生。而你的父親，就是那種能夠改變世界，也就是「時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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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世界？有那麼厲害嗎？”柯蘭一直住在地下都市的群體中，只知道父親算是一群研究員裡面的領頭羊人物，並不知道外界是如何評價柯信哲，更不知道柯信哲葉瑩兩人後被國家認定為偉人的事情。

“他無時不刻的理性思考，能在「時勢」的縫隙之中，撬開一塊大洞。是他讓我知道，在正確的時機做正確的事情，就是有這樣的價值。”

柯蘭甚至只從語氣就能聽得出，這個朋友對父親的尊敬與憧憬，但相反，自己的父親卻從未在家人面前提起這個朋友，很可能是在自己患了病冰凍休眠的時候認識的這個人，將女兒的治療交給了這個人，已經是十足的信賴。

但柯蘭還是相當好奇：“你覺得父親是怎麼看你的？”

“如果說朋友的話，應該沒問題。”浩全收過一封來自浩全的信件，對於這點他還是有信心的。（第四卷第14-15節）

柯蘭有點驚訝：“那也很難得了啊，我爸從來就沒有說誰是他朋友之類的話。”

“這個人就是這樣的，對情緒表達這種非理智的行為，非常節制，而且是渾然天成的那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