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31日，在最後的研究所中。

將刪除了“人格資料”而獲得新生還沒幾天的「艾薇」送入了試驗機的製造倉之前的一小段時間，低迷了許久的浩全，在告別之前終於對現在的艾薇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對不起，刪掉了你的‘人格資料’。”

“主人也是迫不得已的，那個時候的「我」已經想去殺死文洋小姐了，不刪除「我」的話，那就是「我」去殺死文洋小姐了。”

那個時候，除了刪掉人格資料這個選項之外沒有別的選擇，所以浩全並沒有遲疑也沒有後悔——但心痛還是會有的。

不斷躊躇著的浩全，乾巴巴地想說什麼，但到了最後，還是想到了另外的問題問出：

“那，你的母親只交給你的作品，確實是要交給我全權管理使用嗎？”

葉瑩留下的三十六套「花海少女」的角色設計中，浩全最終只使用了十二套，文洋也順利地發揮著她的技術與實力，想著剩下的內容，仍然作為艾薇為她的缺陷「嫉妒」的獨有性，而保有的特殊之物。

“在最後的時間裡，之前的「我」把母親的作品從私有的‘人格資料’中剝離出來，放到了「大罪計劃」試驗機共用資料庫上，也算是在通往萬惡的絕路上，用最後的良知挽救了母親的遺產吧。只要主人能夠用最好的方式利用這些作品，這對於母親，對於我們「大罪少女」全員都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眼前的艾薇擁有著過去的「她」完全不一致的思考邏輯，很坦然地將過去稱之為「存在意義」的「寶物」贈與了主人。

浩全沒能得到他在艾薇身上想要的答案，嘆了口氣。

刪除了“人格資料”的艾薇，與普通的「星海」人工智慧的言行、行為以及反應並無二樣，且不要說稍微「嫉妒」的成分都沒有的問題，甚至國立「星海」偶爾會流露出的靈性也無法感覺到。記憶仍在，但是現在的艾薇，完全不是原來那個「她」。

浩全的雙手正在顫抖。

他曾經透過自己的手，抹除掉了花費十八年裡的七分之一“艾薇”才得到的珍貴「人格」的罪惡感，在艾薇平淡無奇的對話中，正在屢屢刺痛著浩全。

“七個月後，我會讓你追上大家的。”這是浩全能想到好後的補償。

“感謝主人。”

淡淡的回答後，艾薇走進了全玻璃外壁的製造倉，躺在了製造臺上。

在玻璃璧關上後，浩全轉過身去，用他人聽不到的聲音喃喃自語：“如果我能夠更加仔細地照顧好你的話，就不用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如果你這樣下去埋怨自己的話，明天醒來的安吉兒妹妹會一拳把你打飛的喲，她可是大罪少女之中，最為狂躁的傢伙！心情好要打人，心情不好更要打！”小莉莉絲幼嫩的聲音從面前刺來，浩全抬頭看去，是一個“圓柱”。

“小莉莉絲？”

“艾薇很擔心你，但她不知道怎麼安慰你才對，就喊我過來了，不過啊，擅長人心的主人應該能很輕鬆調節好自己的心態，睡了一個月的我，就是找個理由來接受主人小小的指導！嘿嘿。”“圓柱”伸出了兩隻細長機械臂，用各自三指的手，做了相當逗趣的兩個V字的手勢。

“多謝咯。”浩全知道，小莉莉絲正在扮演著一個活潑的，能夠啟用他人情緒的那種角色，只可惜她控制的，是一個半人高的圓柱狀機器人，其誇張的動作看起來，非常滑稽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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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莉莉絲開始給「花海」作總結報告：

“「花海少女」當前已經達到了三百五十萬線上，輿論推廣的效果佔大多數，但由於「花海」沒有向玩家收取費用的關係，只靠各地機關、組織的資助以及飾品作為商業贈品上的合作，按照目前的營收增長速度，三個月內回籠開發跟運營的支出還是比較嚴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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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洋那邊已經談過，半年內沒有收入的話，物理上她還是能支援得了，「花海」的主要的成本還是國立「星海」平臺的運算力租賃費，不過那個就算欠幾個億，對我而言也是無所謂的事情，只是讓人幹活不發工資，果然還是非常不好意思。所以，我才利用了「星海」許可權人的知名度，暗中在全世界範圍內的推廣了一次，希望收支能早點變成正數，才能給人家發分紅，我也能在黑名單裡解脫出來啊。”

“我有時候也想過，要是我帶你們出去旅行，說不定能讓過去一直窩藏在研究所的你們有所成長呢。”

“主人真是為我們考慮了許多。”

“哪裡哪裡——”一時得意的浩全，不經意地就把手擺在圓柱機器人的“頭頂”**起來，就像面對過去的艾薇那樣。

“嗯？”

“不經營間就養成習慣了，喜歡嗎？”

“身體的接觸是親密的表現不是嗎？當然喜歡了——”

浩全有些擔心：“雖然有時候你們對‘身體的接觸’跟‘身體的傷害’兩個定義有些微妙的‘混淆’，啊啊啊，尤其希望那個安吉兒的‘混淆’不要太嚴重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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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全需要在研究所裡等候24小時，直到「大罪計劃」第三號實驗機「憤怒」安吉兒完成製造工序後現身。

在書房床上準備休息的他，還是不經意間想起了柯信哲的“自殺”的理由，以及失去調查權後的羅桑大叔那臉上的無盡失落。

他在決定刪除艾薇的人格資料的時候，並沒有很多的心裡阻礙，興許是衝動或者責任感使然，只是想著“解決掉對人類有真正威脅的人工智慧”，才能對艾薇下得了狠手。而在兩年前，柯信哲的身上也同樣發生的相同的抉擇，那個時候的「悲傷」已經殺掉了葉瑩，自己的性命也岌岌可危，但是信哲最終並沒有做出刪除「悲傷」試驗機人格資料的決定，最終夫婦兩人皆死在「悲傷」試驗機的手下。

“因為柯信哲不忍心去‘殺死’一個相處了那麼久的‘孩子’？”想到這個答案的第一時間，浩全給出了答案是“天方夜譚”。

柯信哲是一個理智到令人覺得噁心的人，甚至說出了“只要死去的價值比繼續生存下去獲得的高，便能輕鬆殺死自己”的鬼話，儘管他在之後的年歲中似乎有了點人類的感覺，但本質上並沒有變化，凡事都完全依理而行。

“再問一次如何？”

浩全閉上眼睛，沉入「假想博弈」的無光空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