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季，白天總是格外短暫，每一秒都顯得彌足珍貴，夏若躺在草地上看著夕陽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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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被渲染成金黃，微風吹拂著青草搖動，耳邊隱約傳來學生的歡笑。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夏若不由得想笑，他肚子裡的墨水少得可憐，只能說出這句耳熟能詳的詩。

但他真心覺得李商隱這句詩棒極了，因為夕陽真的美極了，無法用語言來描述，只能感嘆時間的流逝。

因此人們總是會聯想到悲傷惋惜的情緒。

大概是因為夕陽過後，便是靜謐的長夜。

結束3E考試後，夏若帶著困惑走出教室，看見在樓底下等他的芬格爾，跟他說自已暫時不回宿舍。

想在學院裡走走，芬格爾罕見地沒有說怪話，站在原地安靜地目送夏若走遠。

“靈視...我為什麼會有靈視？”夏若困惑的問題就是這個。

靈視是混血種開啟自身血統伴隨的思維反應，自發地讀取了源自血脈深處的記憶，又或者是跟自身有著極深羈絆的人。

例如，楚子航覺醒血統時便看到額間裂開金色瞳孔的人躺在黑石的王座，胸口插著一柄白骨長劍，被縛在銅柱上的女人流下血淚...

諾諾看見的是母親被人殺死，拿走了她的孩子...

路明非則是看見的則是小魔鬼路明澤...

混血種覺醒時的靈視各不相同，但很少人能夠做到他們那樣清晰，他們似乎都身負某種命運，足以影響這個世界的命運。

可夏若並不是混血種，也不是龍，他是人為製造的怪物。

與其相信這是靈視，還不如說那是一場白日夢。

但是夏若知道那不是夢，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就再也沒做過夢，更何況他還能回想起所有的細節，甚至是當時他沒注意到的。

透明無色的海洋，赤色的巖壁，盛放在地面上的珍惜寶物，璀璨奪目的金色光芒，還有那個人溫柔的嗓音。

吸引著他不斷思考，不斷回憶，那聲音彷彿還在耳邊縈繞。

“是這具身體的前主嗎？”夏若推理出這個答案，結合靈視中場景，應該就是這具鍊金身體的起源。

他知道自已現在這具身體的來源，是古代煉金術師對付初代種所創造的，但關於具體過程的記憶十分模糊。

但今天的靈視補全了他這方面的記憶，可又牽扯出更多疑點。

這具身體的原主，那個人原先似乎是個人類，也就是說這具身體還包括生靈的血肉之軀。

和他原先的記憶有些矛盾，就像他最初和昂熱說的那樣，這具身體應該完全由再生金屬和賢者之石構成，結合精妙的鍊金矩陣，核心是世界樹的枝幹。

可是這次出乎意料的靈視，卻帶給他更加清晰的認知。

在靈視中像是領袖的人曾說，那個人將會成就他們的神，為他們帶來希望。

多麼狂妄的話語。

在黑王尼德霍格還高坐在至尊王座，四大君王引領龍族的時代，竟然有人想要創造新的神靈。

對了，還有一個自稱神靈的人。

夏若想起走完封神之路的奧丁，他和手下自稱新的神族，在他的世界裡築起雄偉的神殿，挑選驍勇善戰的強者成為他的侍從。

可笑的是，他如今被封印在尼伯龍根中，曾經征戰四方的軍隊也都在阿瓦隆裡陷入沉睡。

即便這具身體恢復到過去的巔峰狀態，夏若覺得他能對付四大君王，但前提是雙生子還未合一。

倘若王座上的雙生子合二為一，祂們的力量將會成長到無法想象的境界，也許那才是真正的龍王。

還有那個人，應該就是這具身體的原主，最後還在跟某個人問好。

單從理性判斷，夏若不確定那個人說的是不是自已，直覺告訴他那個人就是在和自已說話。

這可真是讓人細思極恐。

老實說，夏若並不擔心以後有人發現他的真實來歷，只要實力夠強，一切阻礙都會被打破。

就算昂熱現在突然和他撕破臉，他也能保證自已全身而退。

他之所以待在學院，一是避免麻煩，二是為了享受現代社會的便利。

但若是在遙遠的過去，那個人就預知到他的出現，不就意味著自已的處境遠沒有想象的安全。

在漫長的歷史中，那個人是否為了應對他的到來，在暗地做了什麼謀劃。

“麻煩。”

越是思考，就越是能從中發現更多的謎團，像個找不到線頭的毛球，剪不斷理還亂，而關鍵的線索卻始終沒有頭緒。

不解決掉潛伏在暗處的隱患，怎麼可能過上他想要的生活，說到底還是力量不足。

夏若也想過拯救老唐、夏彌和繪梨衣等人，可這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赫爾佐格這個該死的傢伙固然可以想辦法解決，無非就是殺死他，可白王復活真的就是他一手策劃的嗎？

一個原本從未接觸過龍族文明的人類，最後差點成為新的白王，僅次於至尊黑王的存在。

黑天鵝港的秘密絕不止表面那麼簡單，還有邦達列夫究竟死沒死在那條船上。

至於老唐和夏彌，還有祂們的兄弟康斯坦丁和芬裡厄，祂們是從地獄歸來的亡魂，在生和死之間不斷迴圈。

祂們是龍王，生來就是要君臨世界的存在，為此祂們需要力量，並且為了得到更強的力量將不惜一切。

誰能調解祂們和人類的爭鬥，流淌了數千年的血與淚水，這根本就是無解的難題。

即便祂們的父親，黑王尼德霍格復生，然後像個大聖人一樣向全世界宣告：

“我們不要再打了，讓我們和睦共處，共創美好和平的世界。”

假如真這麼說，夏若估計尼德霍格還得被混血種和四大君王聯手殺死一次，死前還要跟祂說：

“你這不是在搞笑麼？”

一想到這，夏若抓亂自已的頭髮，停止發散的思維，將這些謎團和難題深埋在心底。

人啊，始終是有極限的。

但在到達極限之前，只需要努力向前，剩下的全看天意。

夏若站在草地上伸了個懶腰，遠處的天空已經看不見太陽，但餘暉仍在。

黑夜降臨，人們也會自已照亮這個世界。

夏若開啟手機聯系人介面，看著一隻手都數得過來的電話號碼，毫不猶豫撥通最熟悉的那個。

“喂，芬格爾，過來接我。”

“好勒，小的馬上就帶你去食堂，要我幫你打電話預約點高階料理嗎？”

芬格爾賤兮兮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

“不用了，你帶我回宿舍就行。”

“oh，no！夏哥哥你怎麼能這麼對待我，你知道我為了跟你一起吃晚飯等了多久嗎？”

眼看蹭飯的機會要沒，芬格爾開始他的表演，但夏若馬上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芬格爾的假音簡直是噩夢級別。

讓他回想起某個喊歐尼醬的瑞士死宅。

“就回宿舍，不過我會打電話叫外賣，說不定更晚的時候還會叫夜宵。”

芬格爾明顯愣了幾秒，然後在電話那頭大聲歡呼，“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