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測試已經結束，富山雅史給他留下一疊白紙，就離開了教室，出去時還把門給鎖死。

也不知道是在外面等待考試結束，還是先去分析他的心理狀態。

夏若獨自坐在教室裡，看著牆上的時鐘，感受時間的流逝。

時針剛指向三點，教室兩邊的喇叭響起音樂，鋼琴聲裡夾雜著細微的電流聲。

他再不懂藝術，也聽得出來這首音樂...有些令人致鬱。

“這是在渲染悲傷的氣氛，進而調動混血種的血之哀。”

夏若漸漸沉浸在其中，但他純屬是想欣賞音樂，要是能播放歡快點的曲子，他說不定還會跟著節拍輕聲哼唱。

在腦海過濾出音樂裡隱藏的龍文，對比記憶裡龍文，最後要做的就是將這些龍文以圖畫的形式記錄在紙上。

3E考試一共有八道題，也就是八句龍文。

在時間截止之前，將會反覆播放隱藏龍文的音樂，畢竟混血種的血統可沒優秀到只聽一次就能識別出全部的龍文。

對龍文的敏感程度要真是達到一遍就過的程度，反而不是一件好事，這意味龍血比例已經接近臨界值。

而夏若並不是混血種，早在第一遍播完的時候，他就已經識別完所有龍文，而且明白它們的含義。

第一句龍文是言靈‘皇帝’，‘讚頌我王的甦醒，毀滅即是新生’。

夏若想了想後，就開始在紙上作畫。

黑色深淵比作地獄，至高的皇帝尼德霍格從中飛出，身下掛滿敵人的骸骨，天空上群龍飛舞，歡呼祂的甦醒。

這是夏若想象的畫面，而呈現在紙上的只是粗略的輪廓，但理解言靈‘皇帝’的人一定能看懂畫中的意境。

他本身就有一定繪畫基礎，曾想利用這點本領搞點副業，但後來規則有點嚴，抓得也有些緊，也就不了了之。

不過現在的身體實在...太令人滿意了，指間握著的筆隨著心中所想在紙上游走，近乎完美畫出他想要的效果。

接下來分別是祭祀、處刑、慶典等等。

他不慌不忙畫著龍文對應的圖畫，機智如他，在繪畫的時候還多留了個心眼。

故意打亂了順序，再漏掉兩句龍文，也算是A級混血種裡較高的水準了。

夏若覺得校長應該感謝他，節省了他老人家的時間，減少了多少工作量啊。

時間是什麼？

時間就是生命，就光憑這一點，校長大人獎勵他幾千美金，不過分吧？

監控室內，富山雅史和曼施坦因等人都聚精會神看著夏若的表現。

“看來卡塞爾學院又要再添一位優秀的混血種了。”富山雅史看了眼腕錶，3E考試剛剛過去一個小時，而夏若已經答完了六道題。

曼施坦因點點頭，顯然贊同他的觀點。

“而且他的表現還算平靜，雖然之前臉上表情變化多樣，一會悲傷，過了一會又好像在憋笑。

不過比起在教室裡閉眼跳舞，還有爬牆滾地這些人來說，他的情緒...應該比較穩定。”富山雅史繼續說。

“上午他的體測成績同樣出色，結合這一點，想必他應該早就覺醒了血統。”曼施坦因分析道。

教室內，

答完六道題的夏若坐在椅子上發呆，不再刻意識別龍文，只是單純地享受音樂。

窗外是綠意盎然的樹林，偶爾還能見到一兩個學生穿過林間的小路，遠處是淡藍的天空，飄著潔白的雲海。

真安靜啊。

夏若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已靠在椅子睡著了，本來重複播放的音樂裡忽然有一段異樣的聲音。

悠揚清脆的聲音，彷彿有人敲擊青銅器。

海？

這裡為什麼會有一片海？

夏若站在海面上掃視四周，疑惑自已為何出現在這，卻並不奇怪他沒有沉下海底。

霎時，一陣灰霧瀰漫在海面上，有人划著小舟出現在他身後。

“誰？”夏若聽見動靜，回頭問道。

舟上的人沒有回話，他們根本沒有聽見有人說話，他們眼前空無一物，徑直穿過夏若的身體向前劃去。

兩位帶著灰色斗篷的人，背對著坐在舟上，一人划船，另一人就這麼坐著，面朝夏若的方向。

“這是夢？”

夏若用力咬下自已手背，痛的，不是夢。

他看著小舟逐漸遠離自已，四周又只剩下他一人，心間忽然湧起孤獨感，於是他急忙朝兩人跑去。

海面消失了，他又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四周都是巖壁，找不到出口。

但這裡空間很大，一群人站在遠處，他們好像圍著一個人。

夏若往前走了幾步，看清了那人的模樣，因為那人面朝著他這邊。

是小舟上的那個人。

夏若認出了被圍在中心的人，但他分不清那人是男是女，好似沒有性別。

“開始吧！”一群人中某個像是領袖的人開口說道。

夏若這才注意地面上銘刻著繁奧的線路，這些線條相互交叉而又分離，組成一個個複雜神秘的圖案。

這是一座龐大精密的鍊金矩陣，強力的領域已經完成。

“為了吾等的希望，成就至高至上的神吧！”人群中有人低聲吟誦。

點點光芒亮起，盤旋在空中，最後形成一道刺眼的金色光柱，落在人群中心，隨著中心那人身影的消失，光芒越發璀璨。

夏若走入陣中，來到光柱面前，想要伸手觸控，卻又怕玷汙這份神聖。

他看見旁邊人群中的領袖，手裡捧著兩根樹枝，一根碧綠常青，散發著生命的氣息。

另一根樹枝乾枯腐敗，赤紅的鮮血從上面滴落，彷彿纏繞著死氣。

領袖將兩根樹枝扔向空中的光柱，重力在這彷彿失去了作用，兩根樹枝飄進光柱中。

彼此相互纏繞，光影相互交替，彷彿白晝和黑夜相互輪轉，最後化作權杖消失在光柱中。

他們所謂的神緩緩升到空中，俯視眾人，眼神平靜。

地面溝壑裡液體已經乾涸，殘留著火焰燃燒留下的焦黑痕跡，這裡空無一物。

這裡除了他，再也看不見任何人的身影。

夏若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剛才見證了奇蹟的誕生，低頭看著身體，似乎隱約散發著相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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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線路彷彿血管般存在他的體內。

“你好。”有人在他身後輕聲問候。

他猛地回頭，只看見一道淡淡的虛影，似乎在向他招手問好。

教室裡，夏若睜開眼坐在椅子，剛才經歷的一切恍若鏡花水月，夢中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