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白流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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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小灰?”陳玲不明白封逸為什麼忽然說出這麼個名字來。

封逸眉頭微皺,搖頭道:“不可能,小灰膽小得連麻雀都害怕,怎麼可能發出那樣一道比異獸吼聲還狂勐一些的叫聲。”

自言自語過後,適才想起陳玲的問話,當下說道:“小灰是我師父當年養得一隻雜毛鳥兒,也不知是鷹還是雁,反正膽小如鼠,連麻雀都害怕。”

說完又想起此間不是該閒聊這些的時候,忙回正心神,說道:“你怎麼看?”

他所問的,自然是三玄城當下的局勢,以及該當如何應對。

陳玲怎能不知此問何意,想了想,說道:“我這就去孔家商會,請靈夫人出手幫忙。”

封逸抬手將她攔住,“你留下調遣府內護衛,安撫城中民心,同時做好戰鬥準備,我去孔家商會。”

陳玲也不跟他客氣,點頭道:“好,如果……唉,算了。”

姑娘本想說,‘如果靈夫人不肯援手,封大哥,你便自己逃生去吧。三玄城是我爺爺跟父親、大伯他們努力一輩子才拼出來的基業,我不能就此讓它覆滅,哪怕是死,也要跟它死在一起。’

可這兩句話,她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來。

事態緊急,封逸沒功夫計較陳玲沒有說出口的話究竟是什麼,抬了抬手,轉身便行。

獸吼之聲越來越響,萬獸奔騰以及飛禽振翅的轟鳴也越來越近,城中萬民早已聞聲而起,推開窗戶,開啟房門,探首觀瞧。

街道上,城主府與公孫家的護衛提刀握劍,個個神情緊張,面容沉凝。但見有人探頭出來,便忙冷聲喝道:“回去,關門閉戶,不準出來。”

眾人哪敢違抗,連忙回屋噤聲。

封逸踩踏屋頂,身法急運,不一時便來到孔家商會門前。

商會內裡沒有燈火,也沒有人在,似乎依舊沉睡在這本該靜謐的冬夜中。

封逸邁步近前,抬手拍門。

剛拍了一下,忽聽腳步聲起。

轉身回望,正見一中一少,兩個白衣女子聯袂而來。

“白宗主?”

封逸面起詫異,問道:“你怎會在此?”

中年婦人風姿綽約,雖不如孔縹緲那般驚豔絕色,卻另有一股子渾然天成的媚意。

白衣少女卻顯得平庸許多,容貌不醜也不美,只是中等。不過身材高挑,竟比公孫怡與沉璇還要高出半個頭去。

前凸後翹,手中提劍,腰間盤著一條白骨軟鞭,眉眼含煞,冷若冰霜。

此二人正是孔縹緲口中的白家母女,卻也是封逸的故人,天葉宗的宗主白流韻,以及其親傳弟子,白泠。

隱龍山附近共有九宗,天葉宗便是其一,宗內皆是女子。宗主白流韻修習一門媚術,端地邪詭不堪,能透過床笫之事來提升自身修為,非是正道。

故此,在龍隱宗時,封逸極是看不起天葉宗眾人,認為那只是一處汙穢場所,比較青樓窯閣還不如。

但當龍隱宗之變發生時,天葉宗的宗主白流韻竟當眾站起來為封逸說話,並在沉落楓之後直言當年鄭大虎迫害封逸的師父辛黎之事。

自那以後,封逸對天葉宗的看法便有了些微改變。

是好?不是。

是壞?也不是。

就是那種介乎於好壞之間,不明不白的看法。

沒曾想今日竟在這裡遇到白流韻師徒二人,封逸心中的詫異,可想而知。

白流韻依舊是那麼的跅弛蕩然,笑看封逸,媚眼含春,“呦,原來是封少宗啊。茫茫西境,咱們竟能在這三玄城相遇。您瞧瞧,這真是天大的緣分吶。”

如筆筒般直立在她身旁的白泠依舊面無表情,只是澹澹地望著封逸,目光之中沒有絲毫故人重逢的驚喜。

封逸抱拳為禮,笑道:“確真是天大的緣分。”

說罷,似想起什麼,眉頭陡皺,“白宗主在此時來到三玄城,當真不是時候。而今獸潮將至,三玄城岌岌可危,白宗主與白少宗還是快些走吧,千萬……”

不待封逸把話說完,白流韻已插口道:“原本是要來辦些事情的,沒曾想竟遇到這等罕見的危險。既然獸潮將至,封少宗還留在城中做什麼?何不與我師徒二人同去?”

封逸搖頭道:“在下此時已非龍隱宗少主,白宗主喚我封逸就行。”

說著神色一正,“三玄城乃友人故土,她不肯離去,打定了注意要拼死守城。我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卻也不好做那等捨棄朋友,獨自逃生之事。”

白流韻掩唇輕笑,嬌軀微顫,春色滿地流淌,“呵呵……封少俠此舉確乃大義,想必你的那位友人定是個極美麗的姑娘。郎才女貌,死生契闊,當真是人間佳話。既如此,封少俠該當陪在她身邊才是,又來這孔家商會做什麼?”

封逸沒理會她前一句的浮浪話語,回望了一眼依舊門戶緊閉,燈火不顯的孔家商會大樓,說道:“三玄城有變在先,而今城中已無太多守備力量,怕是難能抗禦住獸潮的衝擊。我此來正是為了向孔家商會求助。”

“求助?”白流韻蠶眉輕挑,“封少俠怕是難能求得孔家商會的援助了。”

“此話怎講?”封逸急問。

白流韻理了理被夜風吹亂的薄衿,手指撥弄間,春色若隱若現,惹人浮想聯翩。

封逸早知此女行為不羈,並不以為意,只是焦急地等著她解釋剛才話語的意思。

白流韻並沒有讓他等太久,理完了衣襟後,一邊輕挑鬢邊長髮,一邊說道:“靈夫人與徐管事已經出城去了,此時怕是已到了靈霧山脈深處。而今的孔家商會,內中怕是連一位內息境玄修都尋不出來。”

封逸的心裡“咯噔”一聲,暗道:“這可如何是好?”

轉念又想:“她剛來三玄城,又怎知孔家商會的事情?”

白流韻師徒二人的衣著雖很光鮮潔淨,神色也與往常無甚太大差別,但眉宇之間多少都掛著一些疲累與風塵之意。

由此可見,她二人定是趕了很遠的路,並且才剛剛來到此地。

心起疑惑,便直言問出。

白流韻笑著答道:“因為本宗是靈夫人的屬下啊。”

“什麼?天葉宗竟是孔家的下屬勢力?”封逸不可置信地驚問。

白流韻卻秀首輕搖,“不,是靈夫人的屬下,而非孔家的下屬勢力。”

靈夫人乃孔家嫡女,她的屬下,豈非正是孔家的部屬?

封逸疑惑又起,念頭一轉,便即恍然,“她早已與孔家生了嫌隙,來三玄城這許多年,培養一些自己的親信,也是應當。”

只是這親信的實力,未免太也拿不出手。

天葉宗畢竟只是一品末流勢力,宗內修為最高者便是白流韻師徒二人。

師父是淬體境八層修為,徒弟是淬體境五層修為。

孔縹緲來此十年,卻才有此微功,在培養人才方面,她確實是沒什麼太大的能力。

當然,這也只是封逸單方面的自以為。孔縹緲培養人才的真正能力如何,又豈會隨意說與人知?

不過孔縹緲是那樣一副天仙姿容,高貴且雍容,屬下親信怎會是如白流韻這樣的放-蕩-婦人?

封逸心有不解,也不好直言詢問。

獸潮與三玄城的距離越來越近,封逸心下的焦急也越來越濃,“靈夫人跟徐管事去靈霧山脈做什麼?她乃孔家嫡女,身邊會否還有別的高手保護?如若有,可否能請出來,救三玄城一救?”

白流韻搖頭道:“夫人為何去靈霧山脈,自然不會跟我詳說。至於隱藏在暗處的高手嘛,呵呵……有徐管事一人跟隨在夫人身旁,還需要什麼別的高手?”

“唉!”

事已至此,封逸只能搖頭長嘆。

嘆罷,便告辭了白流韻師徒,準備急赴城主府,將這個令人失望的訊息告知陳玲與公孫家現在的領袖,沉落楓。

可方剛踏步,便被白流韻探手阻住,“封少俠這是打算去哪?”

封逸心急如焚,急忙解釋道:“孔家商會既已無人,我需得趕緊去知會城主,讓她早做打算。”

“怕是來不及了。”白流韻扭頭看向西北方向,目光悠遠,似能穿透沉鬱的黑夜。

“獸潮距離三玄城,只有二十裡不到了。怕是你還沒有趕到城主府,獸潮就要來到。”

封逸循著她的目光看向西北遠天,奈何被城牆高樓所阻,根本看不到任何妖獸的蹤跡。

當下縱身躍上商會大樓,一看之下,不禁心頭巨顫。

正如白流韻所說,獸潮已臨近三玄城。

留給陳玲決斷去留的時間,不多了。

“時間緊迫,且不與白宗主敘舊了。封逸這便告辭,萬望白宗主莫怪。”

封逸留下這匆匆一言,急運身法,朝城主府的方向掠去。

飛掠的同時,忽想:“白流韻不過是淬體境八層修為,怎會有如此聰明的耳目?連我都看不見獸潮所在,她竟能看見?”

疑惑方剛升起,身前白光已出,“封少俠,你剛來三玄城不久,與那女子的情感想必也不太深厚,又何必為了她而以身犯險呢?三玄城覆滅只在頃刻,你還是快快隨我離去吧。”

白流韻俏立在一座宅院的樓頂上,將封逸的去路阻住。

封逸眉頭大皺,暗道:“好快的身法。”

他先行一步,且因為心中焦急,速度自然是有多快便飛奔多快,卻也只在頃刻便被其追上。

如此速度,便是通玄境初期的公孫飛熊也比之不過。

正此時,又見白光閃滅,香風急襲,白泠竟也來到。

輕身功法與白流韻如出一轍,只是受修為所限,速度比她稍稍慢了一些。

這‘慢’只是與白流韻做比較,其實白泠的速度並不慢,封逸推測,至少可與內息境初中期的玄修相當。

白泠不過是淬體境五層的武者,怎會有此迅捷的速度?

“沒聽說天葉宗有某種迅捷如斯的輕身功法啊。難道這師徒二人,一直在隱藏修為?”

言念及此,再看眼前的白衣師徒時,封逸的目光裡便不由得起了幾分凝重。

“封少俠莫要擔心,我師徒並無意與你為敵,只是不想見你如此英雄身陷絕地險境,故才如此為之。”

夜風吹過白流韻的嬌軀,香風四溢,急撲封逸面龐。

身處於馨香之中,封逸卻沒有一點兒心思來迷醉。他依舊凝重著神色,說道:“在下與白宗主師徒並無故交,白宗主突然來到,且突然如此掛念在下的安危,在下倒是不明白,白宗主此舉究竟何為了。”

白流韻“咯咯”嬌笑,擅於調情的夜風又將她的衣襟吹開,那明月樣的白肉就這般活蹦亂跳在封逸的眼前,看得封逸心肝兒急顫。

他何曾見過此般勝景?少年人如火龍般狂野的慾念洶湧噴發,幾難自持。

白泠便站在師父的身旁,眼見封逸面紅耳赤,呼吸急促,原本那澹漠的面容終於起了一絲變化。

是鄙夷,也是厭惡。

封逸自然看到了她眸中的鄙夷與厭惡,頓時清明回返,狂龍沉寂。

意識再度清明,卻聽正緩撩前襟,慢掩春光的白流韻說道:“我若說……奴家早就傾心於封少俠,你會信嗎?”

“白少宗還在這兒,白宗主萬請自重。”封逸面色陡沉。

“咯咯……”白流韻依舊輕挑至極地笑。

“吼……”

連翻獸吼終於逼近了三玄城,隨著一道沖天火光的出現,西城門處的戰鬥,立時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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