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有人如此直接向她提出這些被她忽略的問題。她畢竟太過單純。就像一個小孩子,被指出做錯事之後,既羞愧不安又手足無措。
如果,夏穎又說道,如果有一天利萊先生感到累了,姐姐怎麼辦?
看到夏實煞白的臉,夏穎連忙換了說法:不,姐姐,你別害怕。你聽我說,我剛才已經說過了,姐姐你沒有做錯什麼,沒有人會責怪你的。我
夏穎在腦子裡快速地思索著更好的說明。
姐姐,我這樣跟你說。你已經不再像在夏家那樣,只是夏家的千金小姐。你的身份,是利萊先生的妻子。如果利萊先生對你好,你卻一直躲避,這樣會傷害他的感情。這樣發展下去,會有兩種情形,一是利萊先生變得不再在乎,任由你們的婚姻就這樣下去,彼此都不干涉雙方。二是利萊先生累了,不願意再容忍到時,就是好聚好散。
夏穎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到最後,已經像喃喃。
夏實呆呆地發著愣,露出受傷消沉的神情。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過後,她突然輕輕地說:我傷害了他,對嗎?
聲音很輕,很清晰,字字認真。
成串成串的道理有太多是她無法理解的。可是她心裡就亮堂堂的明白一個點。她傷害了他。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傷害,有多嚴重,總之就是傷害了。
她懂的,因為她知道自己是多麼的沒用,多麼的不好。
輕微顫抖著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更加握緊雙手。
夏穎驚愣的神色顯得有些慌亂。
姐姐不、你不用難過,我說過你沒有錯
我知道自己很沒用。如果,如果讓他覺得累了,我沒關係的。由他決定就好。夏實輕輕地傾吐著。
夏穎深知夏實無行為能力的性子,此時也不知該抱什麼樣的心情。
姐姐,這樣下去,如果,如果有一天離婚,你怎麼辦?
夏穎不確定心思難測的蘭斯會做出什麼舉動,她只知道他不愛夏實。他是何等尊貴的男人,怎麼可能一直心甘情願去哄一個心智不成熟的女人。
夏實的性格在有錢男人的眼裡,是一點不懂風情。這樣的女子註定很快就會讓男人感到厭煩。
不管蘭斯做出何種舉動,理由也一定是厭煩。
離婚?
夏實產生了不小的驚動。突然變得沉甸甸的心在慌亂地跳。
夏穎反應過來夏實根本不會想到這麼長遠的事情,禁不住輕嘆。
姐姐,是我說得嚴重了。你別想太多了。
夏實輕輕搖搖頭。前段日子看了不少有關婚姻的書,她知道結婚之後就代表是夫妻了,而離婚,代表不再是夫妻。
她慢慢的感到頭痛,想不明白很多事情,一切都好虛幻。我我不知道
她不要想了,是她不好,那些事情讓他決定就好
姐姐,你別害怕。夏穎連忙扶著精神開始出現焦慮不安的夏實,平靜下來,啊。沒事,沒事的。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安撫了夏實,夏穎口吻輕鬆,姐姐你不用想那麼多。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姐姐不愛利萊先生,也不是姐姐的錯。這場婚姻本來就這麼倉促,兩個人都還沒認識就結婚了,任誰都會需要適應期的。
再說,夏穎笑了一下,就算以後要分開,姐姐還是我們夏家的千金小姐,有什麼好擔心的呢。回到以前的生活,我們會照顧姐姐一輩子,不是嗎?
望著夏穎的笑臉,夏實空落落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忽然間覺得一切都好陌生,包括夏穎。她說不上那種空落落的感覺,只是覺得好遙遠,不認識眼前明明是最熟悉的人。
談話很快就匆匆地結束。
夏穎走後,夏實失魂落魄的。心突然間空了,腦子裡卻塞得滿滿的。她從來都沒有像這樣想這麼多深沉複雜的問題。
她的時間總是怔怔地發愣多,可是這次顯然不同了。
她傷害到了他,這是很難理解的情況。可是她真的浮現了這個念頭。
不同的好因為他們是夫妻躲避,傷害
原來是這樣,即便她什麼都沒有做,也是會傷害別人。可是以前也是這樣,阿穎芳姨也對她很好,為什麼她現在才會想到也許會傷害別人?
不同的好有什麼不同嗎?好也會有分別的嗎?因為他的好和阿穎芳姨的好不同,所以她的躲避會讓他感到受傷?是這樣的嗎?
到中午,到無法午睡,到下午,到傍晚,到晚餐,到夜來臨夏實被這些複雜的無法理清的問題纏住了,她頭疼,但是無法制止自己不去想。它們生根般不肯走,讓她絞盡腦汁。
珍給她放好熱水。
已經入夜了,時間過得又快又慢。夏實泡在浴池裡,絲絹般的長髮飄蕩在水裡,一些髮絲粘在瘦削白淨的臉頰和脖頸上。
她低下頭,望著冒著熱氣的水面,一動不動。
沒多久,金色手柄的浴室門被推開了,悄無聲響。身材頎長勻稱的男人緩步走了進來,充滿貴族氣息的風度絲毫沒有被旅途的疲勞影響,事實上,他根本不可能疲勞。
優雅的唇邊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男人倚在門邊,久久地凝視浴池裡披散著長髮的女子的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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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邁步朝池邊走了過去。右膝屈了下來,坐在池邊,一點也不在乎漫出來的池水會弄溼衣服。他伸手輕輕地撫摸著女子美麗的長髮,他非常喜歡這頭長髮的觸感。
池水裡的夏實猛然睜大了雙眼,整個身子在一剎那急促凍結,僵著,內心在震動。
太過熟悉的某種氣息,從後方蔓延過來,整個地包攏著她她僵硬地緩緩扭過頭。
晚上好,安安。輕柔的問候在她轉過臉的同時伴隨著溫熱的呼吸輕拂在溼潤的臉龐。那低沉醇厚的嗓音能讓人產生幻覺。
蘭斯俊美的容顏就在她眼底。
夏實原本緊繃著的精神在瞬間崩潰了下來,她低低地驚呼一聲,本能地再把身體轉回去。
你你失去了出路的強烈感情洶湧奔騰著,她抱著自己的身子沒了主意。
不對,她一定是在做夢。幻覺!
怎麼,不想見到我嗎?蘭斯的語氣有點無奈,卻還是很親暱。他輕輕地把夏實板過來。
夏實別開眼,就是不敢看向蘭斯。他距離她太近了,她的呼吸都要凍結。
她的意識裡還認定他離開了,眼前的是幻覺。
在想什麼?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嗎?蘭斯修長潔淨的手指撫在她的臉龐上。你一直在發呆。
沒夏實底氣不足。
蘭斯非常聰明,總是輕易看懂別人在想什麼。
她不懂騙人,臉上藏不住心事。蘭斯一提,她的心就沉入谷底而忽略了自己正未一縷地面對他
蘭斯放開她。
夏實從晃神的心思裡冷不防抬眼,驚愕失措的程度遠遠甚於剛才。瞪圓的雙眸像塞進兩個鈴鐺。
蘭斯在她面前利落地除去衣物,大方地面前袒露自己的身體。
雖然兩人已經有過親密的夫妻行為,可是夏實從沒有真正見過蘭斯的身體。一個男人的身體突然裸袒在眼前,她被嚇壞了。
寬闊的胸膛、結實的肌理、有力的體魄尤其是雙腿間代表男性的勇猛雄偉部位
這是純真的夏實有生以來看到的最可怕畫面。
她只懂得男人女人小孩老人都是人類,不太清楚這之間有什麼區別。
她全身癱瘓般往池邊歪,整個身子靠在池壁上。原本就無血色的臉,包括身體,都只能說連雪都輸她一段白。
慘巴巴的小臉微微地仰著,被嚇得完全無法動彈。所有的意識都被抽空了,只剩下虛脫。
她就那麼滿是驚愣嚇壞的震撼表情對著眼前可以與雕像媲美但又堅韌強壯得教她害怕的身體。
男人的身體長成這個樣子的嗎?
他慢慢的走下浴池,這麼一副攝人心魄的身軀在眼前慢慢放大,他居高臨下地在她眼前,坐了下來,和她相對。
氧氣不足,無法呼吸,夏實幾乎要昏厥過去。
蘭斯靠著池壁,伸手,一言不發地攬住夏實腰肢,抱過來放在腿上坐著。
一起洗吧。
夏實雙手死死圈抱著身子。肌膚與肌膚的直接觸碰太真實了,讓她的意志清晰了一些。
不是做夢,是真的。真的是他。
你你回來了她愣愣地往上望,問。
蘭斯握起她一隻手貼放到胸膛上,低眼凝視著:這樣確認清楚嗎?
夏實的手一溜兒從他手掌和胸膛之間往下滑出來。肌體的觸碰永遠是她的大忌,那種不可思議的神奇又顫動著生命的觸感讓她無所適從。
是真的。她怕了,怕的立即想落荒而逃。可是結實的手臂卻牢固地抱著她。
你她羞得只能蜷縮自己的身體,你怎麼可以聲音低得太無力,又慌張又焦急。
我也沒穿衣服,安安不是也看了。
夏實一愣,很快一窘,然後悶頭愣腦地反駁一句:我不想看你。
蘭斯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