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可以不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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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雜七雜八地想著,一時想不到什麼好辦法能幫到夏實。這女孩子雖說有一種令人敬佩的堅韌,卻缺乏果敢決斷的勇氣。悽慘的遭遇和殘缺的性格養成了她對生活逆來順受的態度。

指望激情洋溢地對她說幾句別總沉湎於過去,未來還長,要大膽勇敢地追求新的幸福這類的豪言壯語就讓她解開心結,簡直異想天開。

**愛斟酌很長一段時間才敢試探性地小心翼翼開口。夏實有一種不可思議的透明感,她實在不忍心這女子再受丁點無謂的傷害。

夏夏,夏實原本像往常一樣神思恍惚,**愛將她喚回神,躊躇一番決定提一提這事,你是在想那個人嗎?

她知道她在明知故問,**愛尷尬地假意清了清嗓子。

夏實目光清靜,她抬眼看著**愛一會兒,又垂下去。偶爾,天愛也會和她談到蘭斯。談話的內容很謹慎,她知道天愛擔憂她傷心而總不敢深究。

嗯。她輕輕應聲。她確實在想蘭斯,只要沒人和她說話她都會想念那個人。似乎她的生活中只存在這一件事,她能做的只有這一件事。

這可怎麼辦才好啊?**愛對上夏實坦率的模樣,只能發出這樣的嘆息。

夏夏手術之前,那一天我和唐偉烙來找你時,你不是說那個人,說他愛你夏夏,夏夏你的心裡是怎麼想的?**愛覺得自己和這個女孩生活的時間長了,表達方式也變得幼稚。

這話怎麼說得就這麼費勁呢?她有點小鬱悶。

染上一層薄薄的金色陽光色彩的睫毛遮掩了夏實澄淨的瞳孔。**愛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緒。當夏實再次抬眼時,已經是半分鐘後。

我不知道。她神情迷茫,但語氣認真。

**愛覺得被嗆得不輕,除了發出一片含糊如囈語般的哦,好吧,完全不知該怎麼繼續話題。

不知道確實是夏實風格的答案。

她想著,要是夏實恨過那男人事情反倒好辦得多,只要一句原諒還是不原諒就可解決。原諒,兩人重新開始;不原諒,兩人從此一拍兩散,再不相干。可眼下的情況,豈不是變成既愛,又無法愛。

原來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不單單指我站在你身邊你卻不知道我愛你,還指我們彼此相愛卻無法在一起。

不管是愛的長久不在朝朝暮暮,還是情的深處不拘於世教禮義,愛情的最奢華幸福其實都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當年,那個男人和夏家之間的恩怨到底有多深呢?以至於逼得這個女孩子在今日面對奢望以求得來的幸福都怯而卻步。**愛大致猜得到當年事情的原因,卻又無法清楚得知全部細節。而要詳盡追問夏實是決計不可能的。

一時間,病房又陷入寂靜的沉默。

轉瞬,**愛又想到夏實並沒有失憶的事。半年多以前一直精神失常的她突然清醒過來,他們都為此震驚。而不久前得知她其實根本沒失憶更是讓**愛震驚的同時也有這樣的懷疑。

讓這個女孩子執意不肯忘記過去的也許不僅僅是因為對那個男人的深愛!

神志不清已經兩年了,為什麼突然間就好起來呢?簡直就像是她在硬生生地強迫已經苦不堪言的自己一定要清醒過來!一定要清醒地記著過去!

為什麼呢?於她而言,清醒與否都同樣承受痛苦,因為痛苦已經深刻在她靈魂裡,時刻折磨著她。

**愛頭一回用一種深沉的目光審視著夏實。兩年的相處,即便這個女孩子痴呆瘋傻,她也發現了夏實其實活得很認真,她對生命執著地抱著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高潔態度。

夏夏,良久,**愛若有所思地說,當初你清醒過來時,並沒有失去記憶,為什麼不讓我們知道呢?你別多心,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你不單單是為了不讓我們擔心對嗎?

**愛極其細緻地留意夏實的反應。

夏實扭頭看著窗外,久久沒有說話。她的思緒似乎飄到很遠的地方,在想著什麼。

就在**愛在長久的靜候中要放棄時,忽地看到夏實蒼白的唇瓣蠕動了一下:他在痛苦

**愛困惑。夏實的聲音幾成囈語,她沒有完全聽清,似乎是在說誰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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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實幽遠的神色突然消失,她回到現實世界。

天愛,當年爸爸媽媽離開我的時候,我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什麼都沒有了她回頭,靜靜地說著自己的故事,沒有悲傷和痛楚。

**愛怔愣。夏實說這個和她的問題有關嗎?

失去,是很痛苦的吧。天愛也是這樣認為的,對嗎?

嗯,當然。**愛百分百的點頭同意,可她依然不明白夏實說這些事的深意。

這丫頭今天怎麼感概良多啊!她想的只有這個。

夏實重新看向窗外。

我只是覺得我不應該那樣子去逃避她又在自我世界裡喃喃。她身子虛弱,極容易累,這時停頓下來。

**愛一頭霧水,努力咀嚼她的話。好半天她才明白夏實是在解釋自己不願意忘記過去。

不願意以失憶逃避過去?!

**愛擰眉。不願意逃避過去夏實的話裡有更深沉的東西。

我是一個無用的人,夏夏的幽幽自語又傳來,我很害怕人,覺得他們很難懂;我膽小、懦弱,什麼都不會,一無是處

怎麼說這些傻話呢,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愛柔聲打斷,可夏實似乎完全沒聽到她說話。

天愛,我就是這樣的,就是這樣的自己所以除了那樣之外,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愛依然沒能探究得出這些話的深處,可是夏實的無助讓她急了。

夏夏啊,我們不說了不說了,**愛伸手撫著她尖削的瓜子臉,低低哄著,那些事咱們不想了,我們好好養身體,等身體好了再說以後的事

她的話音在夏實安靜透澈看著她的目光中逐漸消失。

夏夏

天愛,我可以不愛嗎?夏實就像在說夢話一樣,似乎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可又似乎清楚。

她已經累了,聲音越來越低,似乎要漸漸陷入昏睡。

**愛整個人錯愣驚心。

一句看似逃避卻又包含多少無可奈可的自問!

愛到累了,可以不愛嗎?

夏夏**愛有點手足無措地垂下眼皮,她無法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女孩子無望到如此程度,於是很快強作歡顏起來,好啦好啦,你從哪裡冒出這麼多傻念頭呢。

她轉過身子靠床頭坐去,從後面伸手過去擁著夏實。

如果覺得無法再和他在一起,那就不和他在一起。夏夏是在為他說愛你為難嗎?覺得拒絕的話他會很傷心。沒關係,夏夏不接受又不是夏夏的錯這樣好了,做朋友好不好?

不是有句話叫做不了愛人做朋友嗎?正好。

朋友?

嗯。夏夏可以和他做朋友,沒準會成為一段不可思議的友情呢。**愛掛著敷衍的傻笑,這些純屬她的胡謅。她只想這丫頭快些安心下來,別老想著那些有的沒的影響病情。

好一會兒沒從下面傳來聲音,**愛低頭,發現夏實已經完全合上眼,靜靜地睡著了。她頓時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苦笑。

* ** *

每當夜深人靜時,蘭斯總會悄然來到,靜靜陪在她身邊。

一個月又十天,從沒變過。

夏實知道的。因為她在每天晚上的夢裡都能見到他是那個溫柔呵護她的場景。而每天清晨她醒來,也能夠聞到空氣中留下的只屬於他的獨特的淡淡氣息。

這一晚,蘭斯和每一個夜晚一樣,悄無聲息地來到病房,坐在床頭邊的椅子上。

他像騎士,以榮譽和忠誠一心一意守護著自己的女王。什麼都不做,也什麼都不說,就那樣安靜地坐著,陪著她,看著她。然後總會到午夜之後才願意離去。

且不說夏實的身體已經大量損耗,她的藥物當中是有一些安睡成分的。蘭斯從不懷疑她會在最深沉的午夜時分醒過來。

這一晚,就在蘭斯要起身離開的那一刻,餘光一瞥之中,頓時一瞬錯愣。

永遠只是單純底色美的女子,本該無知無覺地睡著的。躺在床上的夏實,不知何時睜開了眼。那雙連夜的濃重也無法阻擋其清澈無垢的眼睛正靜靜地對上他。

安安。蘭斯幾乎要沉溺在沒頂的激動當中,一個月又十八天,他快要在自己瘋狂的想念和不安中崩潰。

蘭斯順從本能的動作反應坐下床沿,俯身,難以自抑地撫上她的臉龐。

你醒了。抱歉,是我吵到你了嗎?他小聲地說,手指輕柔地在她的臉上摩挲著。

及肩的黑髮傾瀉在兩邊肩膀,他水晶藍的雙眸優美透徹,天賜的迷人容姿一點都沒有變,依然是輕易能奪走別人靈魂的華麗尊貴。

夏實長久地、靜靜地看著蘭斯,沒有反應。

不知為何,他的魅力,第一次讓她心裡感到有點失落。夏實困惑不明自己為何會這樣。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各自是不同的心思,彼此專注凝神地靜靜看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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