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0 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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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看來確實沒有什麼朝堂上的大佬站出來,只是一些‘小魚小蝦’在各抒己見。

對於攤丁入畝的政策,自然也是有人支援,當然也有不少人在反對了。大家的意見不同,除了是對兩稅法的認可,或者是攤丁入畝的一些擔憂,也有不少是因為各自的立場。

高坐龍椅的朱允煐很是耐心, 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他自然是明白的。更何況現在也就是預熱而已,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接下來才是不折不扣的一些個大事了。

很多人其實也都明白,現在的一些人不算是什麼重量級的角色,他們的一些觀點肯定不算什麼。

終於,有大人物站出來了,禮部尚書陳迪站了出來,“起奏陛下, 國朝定鼎三十餘載,官吏、百姓多是熟悉兩稅之法制。現如今更改稅制,怕是多有擾民。”

“聽到蝲蝲蛄叫,就不種田了?”朱允煐直接開口,說道,“既然知兩稅之法多有弊端,或是國朝政策有些不足。那乾脆點,朝堂上下乾脆什麼都不要做。有變動,就是擾民,是這個道理?禮部上下辦事,是不是遵循舊制?百十年前的規矩也不要動了,擾民嘛!”

陳迪立刻跪下, 他現在除了請罪之外,難道還能說其他的了?

皇帝話裡話外的那些諷刺的意味實在是太明顯了,基本上是毫無掩飾的。更何況作為新任禮部尚書,皇帝這是直接在批評禮部了,這敲打的意思自然更加明顯了。

垂簾聽政的老朱抱著小小朱, 說道, “莫要學你爹,都是當皇帝的人了,有些時候說話都沒個氣度。咱以前是當和尚、當乞丐,在軍伍裡廝混,咱說話就粗俗了些。你看看你爹,他是在皇宮長大,哪有什麼皇帝氣概、天家威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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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朱靠在老朱懷裡,說道,“咱就不說本宮,咱更不是孤。旁人都叫咱有威儀,咱在外頭有威儀,在家裡才不。人家要怕咱,咱是太子。”

雖然小小朱的話看似是有那麼點混亂,只是老朱明白小小朱的意思,也非常的開心。

“咱垠兒這麼說,也是有道理。”老朱很開心,對小小朱的見識很滿意,“咱是太上皇、你爺爺也是皇帝,你爹是現在的皇帝。咱垠兒是太子,人家敬著的、畏著的,是咱幾個都是天子。俗一點就俗一點,咱就是淮西布衣。”

‘咱’、‘我’、‘吾’、‘俺’等等,這是大明朝的皇帝、太子或者皇太孫等等經常的自稱。甚至是在聖旨上,也是有著這樣的一些個稱呼。有些時候看起來也確實沒有‘天家’威儀,只是這一切,好像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坐在龍椅上的朱允煐繼續說道,“舊制,該改的就要改。汝等想來也明白,歲月變遷,以前的東西放在如今未必適合。兩稅法由何而來,還不是均田制無法沿襲。如今兩稅法自然有些不足,也就要改了,莫要因噎廢食。”

這就是朱允煐的真實想法,這也算得上朱允煐的真實感受。

對於所謂的萬世之法,朱允煐是從來都不在意的,他從來都不認為有什麼政策就是可以一直執行。如果一點都不去改變,那顯然也是不行的,需要與時俱進。

看著陳迪和茹瑺,朱允煐意有所指的說道,“朝廷養士,並非只是養著一些酒囊飯袋。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想來諸位愛卿也是知道這些個道理。領著朝廷的俸祿,就要踏踏實實辦事。若是因為政策變動就不動,乾脆點致仕,回家得個清閒更好。”

這話,現在看起來是越來越嚴厲了,皇帝好像是真的有那麼一些生氣了。

陳迪這個時候跪伏請罪,他才剛剛成為禮部尚書沒多久,他現在是達到了仕途的一個頂點。致仕什麼的,他現在想都不會去想,他還想著光宗耀祖、施展抱負呢。

當然陳迪也明白,別看現在皇帝說的好像是比較嚴重。實際上大家也都明白,皇帝也就是現在說說這些而已。或許皇帝會小心眼,不過因為這樣的事情就是翻舊賬,那還不一定。

除非是什麼時候陳迪犯下了大罪,皇帝到時候才會真正的秋後算賬......

就讓陳迪繼續這麼跪著好了,朱允煐算得上是一個比較大方的人。不過有些時候,他還是很小心眼的。更何況在這樣的時刻,就需要讓陳迪跪著,這也算是‘殺雞儆猴’吧。

就在這個時候,鬱新站了出來,說道,“起奏陛下,若是攤丁入畝,想來必是要勘察田畝。”

朱允煐看了一眼鬱新,直接說道,“愛卿是太上皇賜名,中進士後授予戶部度支主事,隨後破格提拔為戶部右侍郎。****經對朕說過,他老人家曾問你當年天下戶口田賦的資料,以及地理險易情況,愛卿都應答無遺。”

鬱新這個時候鞠躬到底,看起來也是更加的規矩了。

朱允煐繼續說道,“前些年宗室待遇太過,愛卿也曾進諫削減親王俸祿五分之四。郡王以下宗室的祿米數額,愛卿也多是參與制定。朕記得開中法,也是愛卿參與制定。是這個理吧?”

皇帝的意思,好像是很明顯了,就是要鬱新乾脆點的閉嘴。

翻起來鬱新的這些履歷,很明顯就是告訴鬱新,他是朱家的臣子,能夠位居高位都是兩代帝王的賞識。所以這個時候,不要忘了君恩,不要在這個時候多嘴什麼了。

鬱新這個時候,自然也就是乖乖的跪下了,他現在要是再說什麼,那就真的是‘不忠不孝’了,那就是辜負皇恩了。畢竟,他當初被太上皇賜名、破格提拔,這可是天恩啊。

至於說現如今在英示朝,他也是得到了英示皇帝的倚重,還是跟著皇帝的腳步更好。

對於皇帝這樣有些無賴的做法,一些大臣這個時候心裡顯然是不舒服的。皇帝這是不講理了,這是直接的以勢壓人了,直接堵住了一些人開口的機會了。

鬱新這樣的情況,顯然不只是一個人而已。能夠站在朝堂上的,除了他們的個人才華,皇帝給予了機會也是無比重要的。這算起來,都是蒙皇恩啊!

現在要是再開口的話,這一個個的也都是要成為‘不忠’的證據了,這簡直是不要臉、不講理到了極致!而這一招,對於很多的文武大臣來說,也確實夠用了。

朱允煐笑了笑,對鬱新說道,“愛卿,還是清點本年的賦稅,做好明年的朝廷金銀用度的規劃。”

好嘛,朱允煐這是又給了一個鬱新閉嘴的理由,踏踏實實的辦好本職工作就好。

既然是戶部尚書,掌握著朝廷的錢袋子,這一個個的也都是要做好本職工作。這都年底了,很多的事情都是非常重要的。不只是要做好今年的工作總結,也要做好明年工作的規劃。

都有這麼多的事情了,就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要在這裡想著其他的事情了。

陳迪和鬱新這兩位尚書現在都跪在那裡,看皇帝的意思是一時半會兒也不會讓他們起身了。估計是要等到下朝的時候,這兩位才有機會站起來了。

雖然這兩位重臣都被皇帝連消帶打的給處置了,這確實讓不少人看出來了皇帝的決心。但是很明顯,也根本不可能就是這兩位給處理了,其他人就不敢說話。

暴昭這個時候就很勇士,站了出來,“起奏陛下,清查民田是大事,耗費朝廷......”

“刑部並都察院、大理寺監督就是。”朱允煐直接開口,不給暴昭繼續說話的機會,“朝廷此前也多次清查田地、核對戶籍,這些事情想來也不會讓諸位愛卿為難。照此前清查之舉再來一次就是,只是三法司要監督好。”

暴昭滿嘴的話就這麼給堵住了,因為皇帝這簡直是再次不講理了,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可是能有什麼辦法呢,皇帝說的那些還是很有道理的。在洪武朝的時候,朝廷就有數次清查田地、人口的舉動,這也是歷朝歷代都會做的事情。

只是洪武朝的時候,清查的規模比較大、力度比較強。而現在英示朝,這一次的清查,頂多也就是力度更強、監督的更加嚴格而已,看起來也只是這樣而已了。

暴昭想要反對,朱允煐其實也能夠理解。別看暴昭耿直、公允,但是這是將他放在為官的這個位置,刑部尚書這個位置也是比較適合暴昭。但是暴昭,他家是世代為農,而且還是積累了不少的財富,這也算一個‘富二代’。

很明顯,大地主現在是最反對攤丁入畝的,因為這就是讓他們的利益受到了極大的損害。

嚴震直現在就是左右為難了,因為他是不折不扣的大地主。當初能夠成為糧長,就是家裡的糧食多。可是他從‘小吏’被太上皇簡拔,這本來就是重恩了。

更何況嚴震直當初可是在英示皇帝潛邸時就追隨在旁的,資歷也就是比茹瑺差一點。

現在嚴震直是工部尚書,被皇帝委以重任不說,而且現在也是‘皇親國戚’了。

他天然的就應該算得上是皇帝的追隨者,可是如果按照攤丁入畝來的話,嚴震直和他家族的利益,必然是要受到極大的影響,這顯然也是不太符合他的一些利益的。

很多人都在看著嚴震直,是希望他能夠站出來。畢竟能夠站在朝堂上的,可不只是說有才華就夠。寒門學子能夠出現在朝堂上,這確實是有。

只是更多的人也都明白,現如今能夠站在朝堂上的,大多也都是一些詩書傳家的世家大族。所謂的窮文富武在大明現在不合適,起碼是一個王朝開國之初不太合適。

當初和老朱一起打天下的,多半都是一些活不下去的平民百姓。而在亂世當中能夠飽讀詩書,沒有一點家底子的話,顯然也是沒辦法承擔的。

裝死,嚴震直現在也只能是選擇裝死了,他顯然也都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雖然這樣可能會讓自己家族的利益受到一些損失,只是這也不是朝廷一下子奪走全部的利益。頂多,也就是積累財富的速度慢一些、積累的財富少一點而已。

想想看卓敬就知道了,那也是和嚴震直同為皇太孫府出身的,當初一度是可以和茹瑺爭鋒的。可是因為違逆了皇帝的意思,現在只是布政使,被皇帝打發鎮守一方,想要再回朝廷中樞,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能夠得到皇帝的信任,那自然是好事。青史留名、光耀門楣,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一旦被小心眼的皇帝記仇了,基本上是什麼機會都沒了,到時候肯定會被打發。

再者就是很多人也都明白,看皇帝現在這樣的意思,是沒有人可以阻止他‘攤丁入畝’的。

既然是這樣,自然也就什麼都不要多說的好,胳膊肯定是擰不過大腿的,還是不要用雞蛋去碰石頭,那顯然不是什麼明智的舉動。

看到嚴震直在裝死,朱允煐忍不住笑了起來。而茹瑺這個時候也是在裝死,吏部天官其實家裡也有不少地,只是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多說什麼比較重要。

文官這邊的人就鬱悶了,茹瑺和嚴震直不帶頭衝鋒,這到底是皇帝的心腹啊。而鬱新和暴昭,這兩位顯然分量一般,他們顯然也都是沒有太多的辦法在朝堂上一呼百應。

至於武勳,實際上不少人也是蠢蠢欲動的,這些人也都是家裡有著不少的田地,他們顯然也不想多交賦稅。

可是如果這個時候敢站出來,中山王府的徐輝祖說不定要開始考慮將一些人給‘開除’出徐系一脈了。

而開平王府的常茂顧盼生威,如果哪個武勳敢反對。在朝堂上他大機率是不會打人的,但是下朝後敲黑棍、找麻煩,常茂是絕對做得出來這些事情。

至於其他的武勳,那就不成氣候了。還是跟著皇帝的意志來,哪怕心裡不太認可,也不能違逆皇帝的意思,這也算武勳的生存之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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