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嫻猜不透雪盞的來頭。
原來她以為雪盞只是一個侍奉郝尚燕的貼身宮女。
可是雪盞爆發的對蕪夢國的強烈憤慨,倒為她蒙上了幾絲神秘的色彩。
畢竟,這姑娘在有意無意地為不清楚情況的她解釋當下境況,或者提供資訊。
從安嫻睜眼的一剎那,到現在,雪盞對安嫻的無知不僅沒怎麼感到吃驚,反而還在幫助她。
她究竟是何人?
雪盞絕不會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來到她身邊,有著什麼樣的意圖呢?
安嫻沉思。
這個時候,她該對雪盞說些什麼話呢?
金鈺被雪盞突如其來的情緒嚇了一跳。
“雪盞···你···彆氣啊···”她小心翼翼地走到雪盞身邊,試探性地挽住雪盞的肩膀。
她摟著雪盞,與雪盞臉頰貼著臉頰,身子輕微搖晃。
雪盞似是悲哀至極,壓抑了許久的心思一朝迸發,反而讓她有些脫力。
她抓著金鈺的手,半靠在金鈺的懷裡。
深呼吸幾口後,雪盞輕輕掙開了金鈺的懷抱。
“我沒事,放開我吧。”
她直起身子,穩住身形後,對著安嫻徑直跪下。
膝蓋與地面相碰,發出沉悶的一聲。
金鈺又被嚇到了,她扒拉著雪盞的手,想把她拉起來。
“你在幹什麼呀,為什麼突然跪下?”
她拉著雪盞,身子向後仰,“快起來,快起來呀!”
雪盞不為所動,把手從金鈺懷裡抽了出來,“是奴婢一時情緒失控,有些逾矩,還請殿下責罰。”
金鈺看看雪盞,又看看安嫻,也“噗通”一下,跪在雪盞身邊。
“請殿下原諒雪盞吧。”
安嫻看著跪在前面的兩個人,有些頭疼。
好好的,說跪就跪。
這皇宮裡的規矩啊,即便看著也讓人不知該作何感想。
她先看了眼金鈺。
姐妹倆感情還挺好。
又將視線落到金鈺旁邊的雪盞。雪盞低著頭,看不清神色,背卻挺得很直。
安嫻靜靜看著她。
她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來對待雪盞。
於情,她贊同雪盞的想法,於理,她也並沒有覺得被冒犯到。
在皇宮之內,理從來不是自然存在的,而是人為的,且這個理也不是變動不居的。有權有勢的人就是理,沒有別的話好講。
若是以往,最大的理該是皇帝。現下,明面上還是皇帝,但背後的人已換成了樓舒雋與郝尚燕。
如此,於情於理,安嫻都不覺得雪盞該受到懲罰。
可是,既然雪盞表現得像是捅了大簍子,她如果直接輕飄飄放過,豈不是在表面上於情於理都不和嗎?
安嫻抿著嘴,沒有出聲。
周圍宮女路過,在看到此番情境時,不敢出聲,只是遙遙一望,都繞了開去。
“殿下~~~”金鈺抬起頭,溼漉漉的眼睛看著安嫻。
安嫻的目光仍舊停留在雪盞頭頂。
她張開嘴巴,“我且問你,先前跟在我身邊,除了你與金鈺外,還有哪兩個丫頭?”
雪盞俯下身子,頭抵著地面,“回殿下,最早跟在殿下身邊的人,奴婢也不知道。”
“是嗎?”安嫻又問,“那麼,我先前帶在身邊的那兩個樂妓呢?”
金鈺困惑地撓撓頭,她插進話來,“殿下,宮裡原來的人,都被換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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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嫻看也不看金鈺,“我問你了嗎?”
雪盞伸出手,摸索著扯了下金鈺的袖子。
金鈺眼咕嚕一轉,立馬學著雪盞彎下身子,相較於端正的雪盞,她整個頭都快埋進了身子裡。
雪盞回答:“回殿下,殿下身邊,從來沒有出現過兩個樂妓。”
“?”
安嫻懷疑自己聽錯了。
她繞著雪盞一週,“你再說一遍。”
雪盞依言又回答了一遍:“回殿下,殿下身邊,從來沒有出現過兩個樂妓。”
安嫻眨眨眼睛,雙手捂面。
得虧是兩人低著頭,身邊又沒有宮女敢湊近,不然她們一定能清楚地看到安嫻現在的模樣。
她因為過於震驚,又有些疑惑,臉皺成一團,就像包子皮的褶皺,還有些滑稽與可笑,全然不似平日的冷淡疏離。
是她記憶出現混亂了嗎?是她記錯了嗎?
她明明記得當初尚燕跟她說的,是有兩個任務者以樂妓的身份潛伏在郝尚燕身邊的啊。
雖然一個死了,一個以另一個的死亡成功脫離了遊戲位面。
總該留下些痕跡的吧。
安嫻整理好紛亂的思緒,努力要扯出一個頭來。
她放下雙手,揉了揉自己的臉,穩住心神,方再次開口,“沒有出現過兩個樂妓,那單論樂妓,不管人數呢?”
“回殿下。”雪盞緩緩回答,“奴婢在未進宮之前,便是樂妓的身份。”
“什麼?”
“幸得殿下垂憐,給奴婢指明了另一條路,奴婢這才能夠隨侍左右。”
安嫻腦子有些懵。
劇情變了?就像她原先在靖國時一樣的情況嗎?
但,這不是尚燕自己真實經歷過的劇情嗎?這樣都還能改變嗎?
“金鈺。”安嫻側過臉,又問金鈺,“你呢?”
金鈺直起身子,食指指著自己,“我嗎?”
她閃爍著水光的眼睛眨巴眨巴,“我不知道哇。”
安嫻皺眉,“你不知道?”
金鈺理所當然,“小姐,我是您帶回來的啊,我沒有以前的記憶。”
“嗯?”
安嫻無話可說,擠出一個意味不明的音調,她也不是尚燕,她不知道金鈺是什麼時候被帶進宮裡的。
金鈺繼續道:“就是以前,我還住在茯苓山上的時候,您突然從水潭裡出來,然後就帶著我回了蕪夢國。”
安嫻忍不住離得金鈺近了幾步。
“茯苓山,靖國雁來城的茯苓山?”她有些不可思議。
“是!”金鈺回答得沒有半分遲疑。
“我,突然從水潭裡出來?”安嫻在金鈺面前彎下腰,指著自己。
金鈺昂首挺胸,沒有意識到安嫻話語裡的不可置信,“嗯吶。”
正在安嫻陷入混亂中時,雪盞的聲音傳來。
“卞安五年二月,殿下離奇失蹤,當時安平王一力壓下此事,同時派人出去尋找殿下。”
“五月上旬,殿下自己便回來了,金鈺便是那個時候跟著殿下進宮的。”
她也抬起了頭,“殿下一回來,清醒不過幾日,便暈倒在地,昏迷一月有餘,直到六月中旬才悠悠轉醒。”
安嫻:······
她徹底陷入了迷茫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