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嫻只覺得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她並不知道,如何回答郝承恩?
安嫻裝作猶疑的樣子,胡亂應著:“恐怕會惹得陛下心裡不舒坦。”
郝承恩只說:“怎麼會,阿姐說什麼,小承都不會有怨言的。”
安嫻無法。
她只得說:“年日已久,且讓我仔細想想,如何說才好些。”
郝承恩應了一聲。
安嫻走近水面,離郝承恩遠了些。
“思思!”她在腦海裡呼喚。
“郝承恩問的那件事情,你可知道?”
思思回答:“因為,黎黛黛落水滑胎。”
安嫻頓住,隨後又是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難怪不敢說,這事,竟然跟當初郝承恩疑似陷害黎黛黛有關。
不過,究竟是不是郝承恩害的黎黛黛,尚不明確。
恐怕只有真正經歷過的人才知道真相。
想到這一層,安嫻開口。
她問:“陛下,當初黎貴妃那事兒,真是您做的麼?”
身後呼吸聲淺淺。
郝承恩回道:“我記不清了。”
“那時我終日渾渾噩噩,哪裡能夠知道多少事情?”
他冷笑,笑聲含著無限嘲諷的意味。
“便是我做的,那又怎樣?不是我做的,又該如何?”
安嫻不知道該如何回覆。
她想了想,“您現在貴為天子,此事又是陳年舊事,在浩蕩長河之中,只不過是眨眼一瞬,倏忽便可忘於腦後,且並不說有多大的關係緊要之處,糾結它的結果,終沒有意思。”
“阿姐真是這麼想的麼?”郝承恩問。
“自然。”安嫻回答。
低沉的笑聲自安嫻身後傳來,聽慣了少年清朗的音色和笑聲,乍一聽到這樣的聲音,安嫻有些奇怪。
她往後看去,發現郝承恩一手握拳,抵在唇邊笑著。
笑聲確實是他發的。
這不像是以往的他。
安嫻又往旁邊挪了幾步,腰痠腿軟。
“我能放下,可是,阿姐能麼?”
他一步一步朝安嫻走來,眼睛映襯著背後光暈點點,水色瀲灩。
安嫻抿緊了唇。
真是頭痛。
這又關她什麼事情?
“黎黛黛,跟郝尚燕很像。”思思說。
很像,是哪方面的像?
容貌,還是性子,抑或是別的什麼?
等等,如果是很像的話。
那麼,郝景岑那麼寵愛黎黛黛,豈不是有可能,對郝尚燕也有別樣的心思?
由不得她不多想,不考慮是郝景岑對郝尚燕的兄妹之情,若真是兄妹之情,怎能對黎黛黛寵愛到那個地步?
安嫻想起郝尚燕經歷過的那些事情,不由得一陣惡寒。
加之樓舒雋那天對她說的話,細細想來,在蕪夢國,郝景岑對郝尚燕縱容至此,著實不正常。
除非,心裡有著莫大的愧疚,要去彌補郝尚燕。
眨眼的瞬間,安嫻心思已是繞過太多,她對思思說:“你別打啞謎,說清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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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陳述客觀事實,其餘的,劇情上沒有說明。”
安嫻無語,雖說黎黛黛也許與郝尚燕有著這樣的一層關係在,可那又與黎黛黛落水有什麼關係呢?
眼見郝承恩步步逼近,安嫻少不得下意識往後退去。
“一切都成了過往,我又有什麼可在意的呢?”
安嫻硬著頭皮說。
她正想再說些什麼了結此事,忽的感覺腳下有什麼東西大力拉扯著她。
她往下看去,腳上卻沒有什麼東西。
而那感覺卻是實打實的。
安嫻本就沒有往常有力氣,又站了許久,一時沒有防備,就被那股看不見的力道拖拽著後倒去。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荷葉蓮花顫顫,驚起無數浮光蝶。
池子邊,早已不見了安嫻的身影。
安嫻在水中浮沉。
她不是不會水的人,只是現下沒有氣力,而雙手雙腳又像是被什麼禁錮著,完全施展不開,反倒嗆了好幾口水。
她在水下睜開眼睛,原以為是一片黑暗,卻不防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那張面孔在水中發著微微的光芒。
黑髮散亂,在安嫻四周舞動著。
“你是······”她張開嘴巴,冒出一連串氣泡。
“我是黎黛黛。”那張臉這麼說著。
安嫻這才回過味來,為何她會覺得熟悉,原是平日裡在鏡子裡就見慣了的。
這黎黛黛的臉,果真與郝尚燕有七八分相像。
黎黛黛欺身上來,堵住了安嫻的嘴巴,為她渡了一口氣。
當黎黛黛鬆開安嫻,安嫻發現自己已經可以在水中自如呼吸了。
她看向黎黛黛,有許多疑問。
最終只化為兩句。
“你為何在這兒,又為何拽我下來?”
黎黛黛抿嘴一笑,安嫻的耳邊響起了滴水般空靈的聲音。
她下意識抬起了自己的手,看向手釧。
古樸無華的手釧,此刻正微微發著亮光,其上鏤空花式,皆如活過來一般,生機頻現。
幾息間,花開花謝,四季輪迴,已在手釧上上演了幾次。
安嫻腦海中轟然一聲。
時光變遷,歲月如梭,她彷彿閱遍了滄海桑田,日升月落。
“我曾是任務者。”黎黛黛說。
安嫻看向她。
黎黛黛額頭上,一枚落梅花樣的印記漸漸顯現,泛著紅光。
“是那兩個樂伎之一麼?”安嫻問。
黎黛黛點頭。
安嫻不解,“既然如此,又如何成了郝景岑的妃子?”
她又想了一想,“那兩個任務者,一個想要自我了斷,另一個讓前一個幫著了斷,我看你均不符合。”
而且,尚燕也沒有跟她說。
黎黛黛一笑,“我是那個讓人幫著了斷的。”
安嫻只覺得事情亂的很。
黎黛黛知道安嫻疑惑頗多,繼續說:“我確實應該在死了的時候就沒了的,但是,有一股力量保下了我。”
“我藉著那股力量,塑造了一個全新的我。”
黎黛黛看著安嫻,“在你面前的我,已經和這個遊戲位面融為一體了。”
“哦。”
安嫻問:“所以,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情?”
黎黛黛執起安嫻的左手,指尖光芒閃過,沒入手釧,“我想請你救救我。”
安嫻又不明白了,“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如何還需要我救?”
黎黛黛一笑,“不是救你面前的我,而是救那個任務者的我。”
“我撕出了屬於任務者的那部分精神力,把它扔到天地間,近來察覺到它的出現,卻苦於被這位面約束,無法出手。”
“誰?”
黎黛黛湊到安嫻耳邊,說出了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