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 第 1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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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晚毫不意外會在村口看到陳勇陽,男孩像個小狗似的黏上來,自告奮勇要幫陳晚提包,嘴上叭叭個不停,把陳晚想問的和不想問地全講了。

陳露在理蒜苗,聽見陳勇陽的聲音,欣喜地抬頭:“肯定是小叔叔到了!”

姐妹倆齊齊放下手上的活,跑到院子裡迎接陳晚,臉上的笑比三月的春花還要燦爛。

“勇陽你去喊媽他們一聲。”陳露對著陳勇陽說道,小男孩跑得快,轉眼就沒影了。

陳晚習慣性要去隔壁許空山的屋裡放行李,陳露拉住他的胳膊:“小叔叔我媽讓你睡你原來那屋,她都收拾好了。”

拆散的木架床拼回了原樣,上面鋪著眼熟的花被,以及木架床邊的櫃子,窗戶下的書桌,一切彷彿回到了兩年前。

怎麼回事,陳晚一頭霧水:“什麼時候收拾的?你媽不給人做衣服了?”

“前天,我看著爸在院子裡拼的床,縫紉機在我媽屋裡。”陳星在高中住校,不經常回家,陳勇陽愛玩,所以家裡的情況反而是陳露知道得最多,“地裡的活爸一個人忙不過來,上門做衣服的人也不多,所以媽說乾脆改回來,多間屋子過年來親戚住著沒那麼擠。”

陳家分了五口人的地,加上許空山的,確實至少得要兩個壯勞力伺候。【1】

【6】

【6】

【小】

【說】

說完家事,陳晚關心了一番兩個女孩的學業,陳星聰明自律,期末考了班上第一,村裡人誇陳家要出第二個大學生了。陳露稍微遜色,不過在年級上也名列前茅。

或許是聽多了要想姐姐學習的話,小姑娘潛意識形成了不如姐姐的念頭,默默站遠了一步,拉開和陳星的距離。

“露露做的也很棒。”陳晚拿出給她們買的禮物,“你和姐姐都有獎勵。”

陳露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臉上重新恢復了笑容。

外面傳來鋤頭落在地上的哐當聲,陳露捧著手心跨過門檻,迫不及待地給周梅看陳晚送她的禮物。陳露屬馬,她掌心裡臥著一匹可愛的木雕小馬,配了條彩繩,可以戴在脖子上。

“真漂亮。”周梅摸摸陳露的辮子,看向她身後的陳晚,“可算回來了,路上累不累?”

其實每次長輩們關心的內容都差不多,翻來覆去老幾樣,得到的回答同樣大差不差,但非得問一遍,親耳聽到一顆心才能放進肚子裡。

“最近不忙吧,這次過年能待多久?”周梅問得小心翼翼,生怕陳晚來一個明天就走。

“不忙,過了初七我再走。”陳晚話音剛落,周梅的臉上頓時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陳家的晚飯通常是七點左右,夏天晝長夜短則要更遲,偶爾遇上農忙,能挨到八點以後去,今日由於陳晚的緣故,將將過了六點,周梅就張羅著吃飯了。

知道陳晚奔波一天容易傷胃口,周梅另拌了疊酸蘿蔔條,讓他開開胃,多吃點別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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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什麼時候放假,製藥廠的領導好相處嗎?”如今周梅是徹底把許空山當成了一家人,像換單位這麼大的事,陳晚沒瞞著他們。

“好相處,山哥買了二十七的車票。本來過年也有安排的,但領導說反正他一個人在南城,過不過年無所謂,就給山哥放了假。”陳晚頻頻用筷子去夾酸蘿蔔條,陳前進默不作聲地往他碗裡放了個雞腿。

周梅聞言連聲感嘆許空山的領導通情達理,去年許空山跟陳晚兩個人匆匆忙忙的,她嘴上不說,實則心裡難受了好幾天。

接著周梅又說起家裡的地,兩口子把旱地全種上了麥子,分地的第一年,雖然尚未有收穫,但已經可以預見來年的成果。哪怕掙不了什麼大錢,維持溫飽卻綽綽有餘。她一會兒想著過年的熱鬧,一會兒想著以後日子的紅火,歡喜得整個人容光煥發。

夜色漸深,陳晚抱著周梅灌的湯婆子躺進被窩,身下墊了褥子,冷倒是不冷,只是少了許空山,總感覺空落落的。

陳晚躺在床上,一時沒有睡意,思緒天馬行空地跑了起來。等生產線建設完畢,他必定會經常向學校請假,這需要拜託錢舅舅給他開個證明,年級第一的位置大機率是保不住了,畢竟他能投入到學習上的精力有限,領先三學期實屬不易。

德叔開的藥他不準備吃,他為什麼會那啥不全都是因為許空山不知節制麼,現在人不在,他正好休養生息,雖然自己也很享受就是了……

如此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早上聽著院子裡的雞叫,陳晚有瞬間的迷茫,許空山在小洋房裡養雞了?

“前進你趕緊開了院門把雞放出去,別吵到六兒睡覺。”

周梅的聲音讓陳晚回過神來,雞叫漸漸遠去,陳晚安然地閉上眼睛,時間還早,他要再睡一會兒。

在平安村的日子格外悠閒,陳晚每天畫畫設計圖,看看三個小孩的功課,時間彷彿慢了下來,連帶著骨頭都軟了。

年關將至,周梅約了劉強媽和隔壁的王翠上街趕最後一個大集。暑假分地那會兒,一組養魚的堰塘被幾戶人湊錢承包了,這不放出訊息今兒要清塘,周梅抽不開身,把買魚的任務交給了家裡的男人。

自認為算“男人”之一的陳勇陽提桶走在最前面,再三叮囑他爸一定要給他小叔叔搶一條最大的。

剛撈上來的魚多會蹦躂啊,他小叔叔可不能去跟人擠,萬一濺到水怎麼辦,所以陳晚在旁邊看著就行。

陳勇陽小大人般的發號施令,陳前進不僅不反駁,還煞有介事地附和:“勇陽說得對,待會人多,你不要上前面去。”

遠遠到了堰塘,陳勇陽看著已經有人到了,立馬急了起來,那些人千萬不要把他的大魚買走了。

周梅滿載而歸時陳前進正在屋簷下洗衣裳,渾濁的泥水倒了兩盆才稍微清亮了些許,陳勇陽則哭喪著小臉坐在一旁,頭髮溼漉漉的,身上的衣服也換了一套。作為一個當媽的,周梅一眼認出陳勇陽穿的衣服不是他自己的。

“咋了這是?”她滿臉疑惑,陳勇陽可憐巴巴地喊了聲媽。

“掉堰塘裡了。”陳前進簡直哭笑不得,“早上去買魚,堰塘人多,我一個沒看住,被人擠下去了,幸好在邊上,掉下去就有人撈起來。給他德叔瞧過了,嗆了幾口生水,其他沒什麼。”

“哎喲,我的天,你這是要嚇死我啊。”周梅心揪成一團,把著陳勇陽的肩膀上上下下仔細檢查了一遍,“拿藥了嗎,大冬天的,堰塘水那麼涼,怕是會凍感冒。”

“拿了,六兒在給他煎藥呢。”陳勇陽落水把兄弟倆同樣嚇得夠嗆,哪還有心思買魚,陳前進揹著陳勇陽直奔衛生所,陳晚則撿起落下的桶在後面追。

煎藥的同時陳晚把陳勇陽的衣服烘熱乎了,小孩穿的衣服是陳前進在一組借的,待會還得還回去。

陳勇陽換了衣服,眉頭皺也不皺地喝完藥,繼續悶悶不樂,周梅以為他是有哪裡不舒服,結果小孩直接搖頭。

“我們沒魚吃了。”陳勇陽掉堰塘沒哭,反而為一條魚掉了金豆豆。

“誰說沒魚了,有魚,你等著,媽下午去給你買。”周梅擦乾陳勇陽的眼淚,盤算著找哪家勻幾條。

在陳勇陽有限的記憶中,周梅嘴裡的話從來沒有失信過,於是他停止哭泣,對著陳晚道歉:“小叔叔對不起啦,今年最大的魚是別人的了,明年,明年我保證能搶到最大的。”

真摯的童言童語聽得陳晚忍俊不禁,甭管大魚不大魚的,陳勇陽明年可莫要再掉進堰塘裡了。

下午周梅去一組還衣服,順帶問問哪家有多的魚,陳家人在村裡口碑極佳,因此她一問,就有人表示願意分她兩條。

近十斤重的魚用桶裝了,露出半截魚尾,陳勇陽睜大眼睛湊上來,最後一點不開心的情緒瞬間消散。

發生了早上的插曲,陳晚擔心陳勇陽受驚夜裡發燒,便陪著他睡了一晚,好在陳勇陽打小身體壯,除了半夜做噩夢說了幾句囈語,第二天照常滿院子跑。

周梅徹底放心,認真操持起了明天的團年飯。

臘月二十七,許空山返村,他一路健步如飛,陳勇飛不得不小跑著跟上,喘著粗氣暗自嘀咕,他大半年沒見爸媽都沒許空山急。

終於,許空山站住不動了,陳勇飛心下一喜——“勇飛我們走快點。”

還快?陳勇飛表情僵硬地懷疑人生,真的需要這麼快嗎?他家又不會長腿跑了。

拜許空山所賜,陳勇飛創造了歷史新紀錄,從鎮上到家門,僅用了二十分鍾。陳勇陽撲過來抱他,陳勇飛扯開弟弟的手,倒在椅子上:“等等,先讓你哥我歇會兒。”

“六兒。”許空山定定地望著陳晚,堂屋的鬨鬧被他隔絕在了耳外。

“先放東西。”陳晚保持理智,把許空山拎著的抱接了一個到手上,藉此和他去了隔壁。

堂屋裡陳勇飛在支使陳勇陽倒茶,周梅轉頭環視一圈:“怎麼沒見著大山?你們沒一塊?”

“在隔壁呢。”陳勇飛的累一半是為了逗陳勇陽裝的,他活動了兩圈肩膀,“有啥要我做的嗎?”

他與許空山坐的是南城至河源可任意停靠的客車,此時不過十點。

“用不著你幫忙,早上天沒亮就出發了吧,困不困?困的話去睡一覺,親戚們大概要十一點到。”有陳星在,中午的團年飯她們母女兩個人就能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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