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龍潭中的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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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七個月亮還若隱若現高掛在天空之上,天空剛剛魚肚白,帳篷大本營之中縈繞著一層淡淡的霧氣,履卜已經帶領著四個孩子踏上了征程,往龍潭裡面走了進去。

龍潭是這裡一帶的地名,要想進得這深山之中,倘若你沒有些點石成金的功夫,還是老老實實走大道吧。龍潭腹部,一座座高山聳立雲端,深不見底的澗谷出沒著千年蜘蛛、萬年巨蟒。你若隨意在山與山之間的天空中飛行,就像燕子捕捉飛蛾似得,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蹦出一頭百米之長的巨豹,或是萬米之長的舌頭,輕輕鬆鬆把你在空中吞進肚子裡去。

履卜一行五人,趕早走在通往龍潭的大道上,此時除了他們五個人之外,路上薄霧之中空空如也,只見一塊不怎麼起眼的大石頭上鐫刻著兩個楷體大字:龍潭。

不一會兒,太陽出來,霧氣在陽光的照射下漸漸消散,履卜帶領著四個孩子來到一處高山的山腳下。

這座高山,彷彿一柱擎天,陡峭的懸崖筆直地鑽入空中,半山腰之間厚厚的雲層擋住山頂的境況,站在山腳之下完全看不見山頂是什麼樣子。

許由一百八十度仰著頭感嘆到:“這麼高的山,我們得爬多久才能爬上去啊。”

履卜鼓舞道:“心誠則到,不要抱怨這些瑣屑的事情。”

若梅聽見許由被批之後,向他做了個鬼臉。許由也不以為然地回望著若梅,意思是這也並沒有什麼。

龍奎和小鬼都已經被興奮衝昏了頭腦,哪還顧得及這山到底有多高,這盤旋在懸崖峭壁上的樓梯有多少層,像是要比賽似得,一股腦已經衝在了最前面,一鼓作氣爬上三十層。

太陽漸漸升高,原本清晨涼爽的氣候變了,四下裡顯得燥熱起來,再加上這些孩子已經爬了一百多層樓梯,低頭向山腳望去,百米長的巨蟒在河谷間蠕動,就像一隻蚯蚓在泥巴地拱土。

龍奎汗流浹背,小鬼也是汗流浹背,兩個人此時速度都放慢下來,一步一步像是肩扛一臺機關槍一樣沉重,每走一步都在鼓勵自己這是最後一步了。

倒是不急不慢的許由和若梅,漸漸從身後追了上來,雖然二人也都顯得疲憊和厭煩,但終究不如龍奎和小鬼那樣,說倒就要倒。

龍奎此時難得地回頭詢問道:“履卜隊長。還有多遠。”

履卜依舊步履穩健,走路的節奏均勻,這點路程對於他而言就像是挑著空扁擔,更難走的險山要道他都走過三天三夜,這些完全不在話下。

履卜鼓勵道:“快了,就在頭頂上了。”

龍奎和小鬼頭上抬起似石頭做的腦殼,汗水於是順著他們的脖子浩浩蕩蕩向背部流下。頭頂之上起碼還有個一百層才會到達白雲縈繞的半山腰,誰知道爬上雲霧繚繞的地方之後,上面還有多少層。

就這樣從清晨一直爬到日曬三竿,終於穿過雲霧圍繞的半山腰之後,在雲層之上,出現了一片寬敞的草地,甚至還有涓涓細流從草地中流過,然後順著另一邊的懸崖貼著崖壁流下。

履卜欣喜地宣告:“到了。”

於是四個孩子,全都一下子趴在草皮之上,許久許久都動彈不得,每個人口中喘出來的熱氣似乎遇火就要燃燒起來,腦袋上蒸發的汗水像冒煙一樣,一陣陣白氣在頭頂上飄蕩。

爬上山道樓梯的最頂一層,草地的深處,有兩間不大的茅草屋。茅草屋十分普通,周邊還圍繞著一圈柵欄,柵欄之中似還圈養著一些家畜。

聽見些許動靜,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步伐矯健地從茅草屋裡走了出來,他捋著自己下巴上的白色鬍鬚,鬍鬚幾乎要拖到肚臍眼的位置,他看向路口上不請自來的客人,於是摸著鬍鬚,另一只手背在身後,就緩緩向他們走了過來。

老人走到草地的正中間,履卜隊長迎了上去,立馬單膝跪在地上,對著老人家拱手作揖。

履卜道:“晚輩拜見師尊!”

老人趕緊扶著履卜站起來,仔仔細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笑呵呵地說道:“時間過得可真快啊。轉眼之間又過去一千年,這一千年過得還好吧。”

履卜再次見到自己的師傅,心情也很激動,於是就在四個孩子還趴在地上,拱著腦袋盯著眼前奇怪的老頭看著時,履卜把自己這一千年之內發生的些許大事講了一邊。

於是,他就提到了自己的來意。

白頭發白鬍鬚的老人,穿著一件寬鬆的灰色道袍,腳上踩著一雙布鞋,慢慢向眼前的四個孩子走了過來。

溪水在老人的身後流動這,發出歡快的水花清脆聲響。

四個孩子趕緊從草地上站了起來,學著剛剛履卜隊長的樣子,單膝跪在地上,給老人家施禮。

白鬍鬚的老人一個一個盯著這些孩子看了一遍,沒看一個,他都不住地點頭,然後會心地表示認同。

當白鬍鬚的老人走到小鬼的面前時,老人停了下來,盯著小鬼左手食指上的戒指看著。

老人家說道:“這就是帝王之戒吧。”

小鬼一驚:“老人家,您也能看見我手上的戒指?”

白鬍鬚老人哈哈大笑起來,說道:“能!能!”

履卜走到老人和四個孩子中間,補充說道:“這是我曾經的師傅,老子,也就是你們的師尊。”

四個孩子機靈地說道:“叩見師尊!”

老子道:“行行行,你們都起來吧,進屋坐坐,然後我們可以隨便聊一聊。”

就在小鬼他們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一隻仙鶴,頭頂牡丹紅,通身潔白無瑕,扇動著翅膀成流水線型,走起路來高雅端莊。

許由不由驚歎道:“是仙鶴!”

老人聽到後說道:“這不僅僅是仙鶴,是仙鶴中的飛天鶴,一躍九千米,一天就能飛到山的盡頭。”

每個孩子都羨慕不已,要是自己也有一頭這樣的仙鶴那該多好。

老人開玩笑地說道:“若是它不啄你們的話,我倒是可以讓你們等下乘在它的背上,在天地間飛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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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由暗暗欣喜道:那不就太好了。

來到茅草屋的屋內,其中一間,地面鋪著木板,屋內整潔而樸素,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物,只是在正對著大門口的內牆上掛著一幅水墨畫,畫著的是某個地方的地圖。

小鬼一進屋就盯著眼前的畫目不轉睛,老人於是摸著自己的鬍子在一旁解說道: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地圖。”

小鬼不敢相信:“您的意思是,這個遊戲世界裡,就是這個樣子的嗎?”

聽到遊戲兩個字,老子不由得又大笑了起來。小鬼以為這個老人家是在笑自己孤陋寡聞,然後不久,老人就自解地說道:

“好久沒聽見有人提及遊戲世界這個稱呼,我們這群老古董在這裡活得太久了,久到都分不清哪裡是現實,哪裡是虛幻。”

履卜道:“師傅,這是您的謙虛。我雖然只在這個世界活了一千多年,但也早就把這裡當作現實世界了,更何況是您。”

小鬼在一旁插嘴問了一句:“師尊,您在這裡活了多久?”

履卜張目斥責小鬼不懂規矩,然而老子卻並不怪罪小鬼的莽撞,說道:

“年輕人嘛,我就喜歡年輕人。”

“至於我活了多少歲......”老子沉思一會兒。

“前前後後入關七次,這麼算來,也有個七八十萬年了吧。”

“七八十萬年!!!”四個孩子全都長大了嘴巴。

小鬼絕對不相信這是真的,一個人怎麼可以活七八十萬年的,絕不可能!

小鬼質疑道:“您現在有七八十萬歲?怎麼可能?”

老子摸著自己的鬍鬚,並不覺得生氣,他也像是要問自己似得說道:

“對啊!七八十萬年了!自己怎麼不知不覺就活了這麼舊!看來是太老了!”

履卜見這些孩子實在是不懂事,於是言歸正傳,把他的來意提了出來。

履卜道:“師傅,這個孩子有一把黑蛛劍,您有什麼好的辦法能教教他,如何去抑制這把黑蛛劍嗎?”

老人家盯著眼前的小鬼看著,說道:

“又是帝王之戒,又是黑蛛劍,有意思。”

小鬼追問道:“我聽我老師說,只有帝王之戒的隊友才能夠看見帝王之戒,為何您也能看見我的帝王之戒?除非您也是我的隊友!”

履卜搶著回答這個問題:“並非只有帝王之戒的隊友能看得見,除此之外,道行已經兼顧正義和善良無極之人,也是能看見帝王之戒的。”

老子在一旁會心地點著頭,說道:“黑蛛劍和帝王之戒本是兩個世界裡至高無上的神器,帝王之戒乃是正義的化身,而黑蛛劍又是由罪惡醞釀而成,兩者本不可共存,現在卻全都被你握在手中。”

履卜著急地問道:“師傅,您有解決的良策嗎?”

老子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我自然有辦法教他如何使用手上的黑蛛劍而不被其吞噬,但是我還是得先問問,這個孩子是否真的想要擁有這把劍。”

老子繼續說道:“若是想要就此丟棄這把劍,我可以以六味真火毀其於無形之中,於天地之間不復存在,並且傳授他仙法,教他度化帝王之戒被玷汙的部分,恢復其至純至潔本態。”

履卜趕緊示意小鬼,讓他叩頭請求老人傳授他度化帝王之戒的辦法。

然而小鬼此時真的能捨棄手中的黑蛛劍嗎?帝王之戒雖然一直帶在左手上,可是充其量它只不過能夠取笑對手的附屬狀態而已,並不能為他帶來絕對的優勢。而相反,黑蛛劍只有一揮,再強大的敵人也會死於旦夕之間,不僅是人,還有千年萬年的怪物,只要握有黑蛛劍,他在這個遊戲的世界裡就能立於不敗之地。像瑪雅老師的死亡,這樣的事情,就絕對不會再發生。

無論履卜隊長再怎麼使眼色,小鬼依舊只是一句話也不答。老子早在說話之前就已經料想到這個孩子的回答,所以他並未顯得有些失望和嘆氣,他反而更加安慰似得說道:

“黑蛛劍是一把強悍的神器,只要駕馭得當,也是能為人所用。”

老子繼續說道:“那我就教你一種方法,幫你抑制黑蛛劍百分之九十的力量,阻擋它對於帝王之戒的侵蝕,那樣你就可以握在手中,好好使用它。”

聽到這裡,小鬼才喜笑顏開,烏雲轉晴,露出激動的神情,說道:

“多謝師尊,我不能拋棄這把劍,若是我丟棄這把劍,我就不能保護自己的隊友,保護我所珍重的人。所以我必須擁有這把劍,還請師尊教我抑制它的辦法。”

老人此時摸著鬍子略顯鄭重地說道:

“我的方法雖然能幫你抑制黑蛛劍,但最終不能幫你阻止黑蛛劍。你若是有覺悟的話,就趁還能放手的時刻就趕快放手吧,不然,後悔晚矣。”

小鬼也鄭重其事地說道:“到了該丟棄這把劍的時候,我會謹記師尊的教誨,但還不是現在,現在我需要它。”

老子道:“行吧。至於這方法嘛,也不急在一時。既然你們想乘仙鶴,那我們還是去看看這只鶴願不願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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