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章 其名為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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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平安酒樓。

當何以棄悠悠地從睡夢中醒來之時,卻發現和自己擠在一張床上,和自己聊到半夜的姜羨風早已經不見了。

不知為何,他有些悵然若失,儘管早就知道了這個結果,可是他還是有些異樣的情緒。

在這個小鎮上,很少有同齡的小孩會來和他玩,因為何以棄總是性格古怪,同齡人的遊戲,他一樣也不會,對這些也沒啥太大的興趣。

在藍玉沒有來教他唸書識字,讓他喜歡上閱讀書籍之前,他唯一的娛樂活動或許就是發呆了。

不過喜歡開玩笑的瘸子總是笑著調侃何以棄,說他這不叫發呆,這叫吃飽了沒事幹,在這裡思春。

還讓彪大娘早點讓鎮上的媒婆物色一家姑娘,給何以棄定個娃娃親,好讓他早點把心思給定下來。

思春?何以棄在唇邊慢慢咀嚼著這兩個字。

屋裡的火爐經過一晚上的發熱已經徹底熄滅了,不過門窗緊閉的屋裡還殘留了一絲熱氣。

過了一陣後,何以棄感受到了一絲寒意,於是又躺了下來,想再睡一個回籠覺。

不過,不過他怎麼翻來覆去,怎麼嘗試著入睡,都沒辦法睡得著。

他總感覺心裡有些煩躁不安。

或許是他的身邊太久太久都缺少一個能和他分享喜悅,分擔憂傷,傾聽心事的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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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一直以來一個人承擔的事,突然找人幫忙分擔了一次,或許自己就再也承擔不住,想要那個人一直一直在。

終於,何以棄慢慢穿上厚厚的衣裳,翻身下了床。

他在門口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先走到窗前,用力把窗戶推開了一條縫。

將被冰雪封印地嚴嚴實實的窗戶推開,一股肆意妄行的寒氣瞬間撲面而來,讓何以棄頓覺鼻樑刺痛,宛如被針扎了一下。

何以棄探頭往下面看去,只見下方院裡的地面一片白雪皚皚,厚厚的積雪將地面覆蓋得嚴嚴實實。

而早起的彪大娘正拿著掃帚將院裡的積雪清掃到水溝裡。

似乎是感受了何以棄的注視,彪大娘抬頭望向了他。

“棄兒今天怎麼起的這麼早啊?”彪大娘握著掃帚,有些好奇地問道。

何以棄縮了縮脖子,外面的寒意一個勁往他的衣領裡面鑽。

何以棄打了個哈欠,說道,“不知道,有點睡不著。”

“早起的蟲兒被鳥吃,還是回去多睡會吧。”老花眼一邊搖著頭,一邊端著一盆熱水準備去洗臉。

彪大娘頓時來氣,作勢要拿掃帚往他身上砸。

“你個老東西,好的東西你不會,就會說這些沒什麼用的話是吧!”

老花眼連忙扭動著身子躲閃,不過他這老態龍鍾的模樣,在厚厚的雪地上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動著,頗為滑稽。

一盆熱水也在他這晃晃悠悠之下,撒掉了小半。

何以棄見狀也是會心一笑。

彪大娘也沒閒情去追趕,轉而對著樓窗口的何以棄說道,“你要是睡不著的話,那就下來洗漱一下,吃碗麵吧。”

何以棄點了點頭,他的目光掠過後院大門口,那兩行還沒來得及被雪覆蓋遮掩住的兩行車輪印記。

吃完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何以棄收拾好碗筷,靜

靜坐在桌子邊烤著火。

瘸子和老花眼在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

彪大娘在圍裙上擦了擦帶有油漬的手,隨後從口袋拿出兩張寫滿了潦草字跡的清單,遞給了老花眼。

老花眼接過清單,眯著眼睛看了起來。

彪大娘指著兩張清單說道,“你就照著上面寫的,帶著瘸子去把上面的東西都給買來。上面我都標註清楚了,該去哪家店鋪,該買多少重量,大概要多少錢。如果上面沒有買到的話,你就做個標記,和那老闆說一聲,下回再去買。我待會就帶著棄兒去買兩件新衣裳。”

老花眼點點頭,說道,“行,沒問題。”

“那等我把碗筷給洗了就出發,等回來的時候,差不多就可以準備中飯了。”彪大娘說道。

“昨晚來的那些客人他們都走了嗎?”何以棄忽然問道。

瘸子一邊用指甲剃著牙齒上的食糜,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得……群人天還沒亮就……囔囔著要走了,我還勸他們晚點……帶走,他們也不肯,付了一錠銀子就走了。”

何以棄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麼。

正在這時,樓梯上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眾人抬頭望去,皆是一愣。

只見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裡面的身影跟在老闆娘身後,一同走了下來。

“老闆娘?你今天咋也起的這麼早啊?”何以棄有些不解地說道,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老闆娘身後的那個人身上

按理來說,老闆娘平時沒到日上三竿都不會下床半步的,只有等到彪大娘把做得午飯差不多的時候,她才會懶散地下樓。

不過今天,老闆娘不僅起的這麼早,而且身後還多出了一個人。

不知為何,當看到老闆娘身後的那個人出現時,何以棄隱隱感覺到身邊的彪大娘和瘸子等人都緊張了起來,彷彿在畏懼著什麼。

老闆娘只是瞥了何以棄一眼,隨後帶著身後的那個人,站在了眾人面前,說道,“這位……”

沒等老闆娘把話說完,何以棄便立馬說道,“我知道!這位就是平安酒樓的老闆!”

此話一出,瘸子和老花眼先是眉頭一皺。隨後都連連點頭說道,“我覺得也是,我覺得也是!”

然而老闆娘卻一臉淡漠,無動於衷。

見著這一幕,瘸子和老花眼又連忙改口說道,“其實我們剛才都是開玩笑的,這位……這位……”

一直沉默著的黑影用一個極為沙啞的,如同兩塊鐵片卡在了肺裡的聲音說道,“我叫紫。”

“紫?!”

沒等何以棄想明白,為什麼會有人叫紫這個名字,便看到瘸子和老花眼臉上都是露出討好般的笑容。

“原來是紫大人啊,失敬失敬。”

“紫大人新年好,我在這給你拜個早年了!”

兩人的討好奉承卻並沒有讓這個全身籠罩在黑袍裡面的人有什麼舉動。

不知為何,何以棄總有種感覺,這個黑袍人一直在注視著他。

正在他愣神之時,一隻手忽然搭在了他的腦袋上,輕輕摸了摸。

何以棄抬頭看去,原來是老闆娘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正笑盈盈地看著他。

“怎麼了?這一覺睡醒把自己都給睡迷糊了?

連我都不認得了?”老闆娘一邊說著,一邊在他的腦袋上揉搓了一陣,像是在揉搓一個包子一樣。

“沒……沒有呢!我就發了會呆。”何以棄一邊回答,一邊有些羞赧地將老闆娘的手從自己腦袋上扒拉開。

“不要隨便摸別人的頭,會長不高的!”

“哈哈,你還怕這個啊!”老闆娘掩嘴輕笑,隨後又指著何以棄的腦袋,轉頭看向一旁的黑袍人,說道,“你要不要也來摸一下試試,手感挺不錯的哦!”

黑袍人似乎沒聽到老闆娘的話,毫無反應。

不過正用一副只要你敢伸手,我就敢咬的模樣盯著黑袍人的何以棄覺著,這黑袍人應該也是覺得自己說的有道理,所以才沒有動作。

“行了行了,走吧走吧,我也和你們一塊去買兩件衣裳。這個人呢,其實就是我的一個遠房表哥,如今他落了難,來投奔我。”老闆娘說道。

瘸子三人也是淡淡應了一聲,也沒過多問什麼。

不過何以棄卻好奇地問道,“有多遠呢?”

老闆娘不假思索地說道,“大概從我們這裡到兗州的長白山山頂那麼遠吧。他是我大姑的表哥的兒子的爺爺的表侄子的三嬸的異父異母的好兄弟的兒子,這總夠遠了吧!”

何以棄只覺自己的耳朵和腦迴路都經歷了一次生死危機,連忙打住了想要理清這個叫紫的男人和老闆娘之間的關係到底有多麼複雜的想法。

老闆娘瞧著何以棄這一副頭暈腦脹的模樣,也是哈哈一笑,隨即便帶著眾人出了門。

目送著彪大娘與老闆娘一行人向著鎮子東邊的裁縫鋪走去,瘸子拍了拍正在努力找到鎖眼,想要把門鎖上的老花眼的肩膀,說道,“你覺得這傢伙來這裡是想幹嘛?”

“能幹嘛呢,估計是找老闆娘有事吧。你就別管這麼多了,好好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估摸著等過完這個年,老闆娘就會走了……”老花眼略帶感觸地說道,“不過話說回來,老闆娘和何以棄這孩子到底是啥關係啊?有時候真覺得她倆挺像母子的,不過有時候又覺得她倆不像。”

“咱倆來這裡的時候,這家酒樓就已經在了。殺豬的比我們先來一步,當時她都已經在照顧何以棄了。我倆看到他的時候,他還沒有我半條胳膊長,我當時都覺得這孩子就是殺豬的生下來的。不過她又說不是她的,而老闆娘也矢口否認。這孩子來的還真是不明不白。”瘸子搖了搖頭,感慨道,“要我說這孩子的身世恐怕也就只有殺豬的和老闆娘知道了,不對,還有紫……大人應該也知道。”

“別說了,別說了。要是我們在私底下議論這些事情被發現了,又得捱罵。”老花眼終於把門給鎖好了,然後又慢悠悠從兜裡掏出來那兩張彪大娘給他的買東西的清單,眯著眼睛慢慢地看了起來,“讓我看看先去哪裡買東西呢……”

瘸子等得有些不耐煩,也探著個腦袋想湊過去看看清單上寫了些什麼。

“就憑你認識的那少得可憐的幾個字,你能看得懂些什麼呢!讓你跟著何以棄那孩子去學唸書,你還說不好意思,不肯去。哼!活該你這個睜眼瞎的名號了。”老花眼毫不客氣地嘲諷道。

瘸子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反駁些什麼,不過阿巴了半天,也想不出來啥反駁的話,只能哼哼兩聲,發洩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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