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染曙光之翼】晝刺白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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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盈——?你從什麼時候……咳咳咳,開始尾隨我的。”鳴驚悚地睜大眼睛,故作意志渙散的樣子咳嗽兩聲。

就連黑夜似乎也因少女的到來而黯然失色,與月盈協同而出的,有迷離的星光,有皎潔的月華,來者的臉色也寒意兮兮。

不過與白天的裝束相異,她此刻著有一身與銀髮輝映的雪色風衣,關節處有輕裝的鎧甲,鞋子也從長筒靴換成了高幫革。

與鳴的刺客裝扮對應,兩人儼然如白晝與黑夜的化身。

“從你進入那間酒館,直到現在。”月盈凜然地一旋槍桿,鳴的表情也越之抽搐一下,痛苦不堪。

“該死,原來梅麗爾沒有騙我,你真的躲在門口!”鳴暗地裡罵了聲娘,難怪教官會告訴他只剩三小時,她居然就在身邊!

“你說什麼——?梅麗爾是誰?”

“不,沒什麼……她是我妹妹,一個很可愛的小女孩,如果你殺了我,她可就一個人孤苦伶仃了。”鳴支撐不住跪倒在地。

“妹妹?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個妹妹。不過沒關係,把你送進地獄之後,我會讓她和你在那邊團聚的。”

月盈眉頭緊蹙,表情和剛給鳴下藥的倫德爾如出一轍,顯然她沒想到自己孤注一擲的一擊竟然成功,鳴已被她制伏無力。

向南宮家復仇:是月盈這十年來刻苦修煉的最終目的,也是她夢寐以求的理想結果。

眼見鳴被她捅穿身體後還能貧嘴,月盈明白夜長夢多,不如速戰速決,所以挑起長槍一甩,對準他的心臟打算再來一擊。

“那你也得打贏她才行,連我區區一個刺客都應付不了,真不知道你怎麼和欽神佑扯上關係的。”

可就在月盈要給予鳴致命一擊之際,鳴癱倒的身體突然筆直站立,撕裂身體的長槍竟被他隨意抬起。

灰暗的披風撕扯成破爛的長條,尖銳的切割聲響擾亂了少女判斷。直到鳴將它舉過肩膀的時候,月盈才發現她根本沒有刺中鳴:之前給他造成傷害的表現都是假象,是鳴用腋下夾住長槍演出來的。

“你——?卑鄙無恥!”月盈想抽回光槍,但力氣卻不敵身體經過藥物增幅的鳴,只能勉強與他保持僵持。

“你不也沒回答我的問題?而且先偷襲我的人也是你,要論無恥,你這是賊喊捉賊啊!”

鳴用左手死死捉住光槍的杆子,但他沒想到的是,這支長槍竟然對非使用者有排斥反應。

鳴一用肌膚觸碰它,上邊便產生開水般的高溫。迫不得已,鳴只好忍著灼熱之感,將它移動到對自己安全的距離,接著抽出弩箭,憑感覺朝月盈射擊。

“嗖嗖——!”

“閉嘴,無恥小人!我殺你是天經地義,任何手段都是正義的象徵,皇天在上,它將引領我審判你的罪行。”

鳴藉助射擊時的空隙離開少女的攻擊範圍,後者則靈巧地旋轉槍身,把飛馳而來的箭矢擊落,同時讓鳴退後了幾分。

他的位置離黑馬很近。

“見鬼,你的語氣怎麼也和欽神佑那些傳教士一樣了?白天的時候還沒注意到,但這個紫英徽章,代表你混的還不錯吧?”

鳴指著她胸前的紋章說道。與他的環形鷹爪同,那上面銘刻著聖應之龍騰空駕雲的圖案,象徵著月盈欽神佑教徒的身份。

以及,紫英級成員的石英之花。

“與你無關,欽神佑的大家都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會成為他們的一員,也都拜你所賜,南宮鳴——!”少女持槍嚴陣以待。

“一口一個南宮鳴的,你以為我想頂著這個姓氏嗎?”鳴收起了弩箭,心裡盤算著該如何與她交談,“我只是個私生子……”

“那也是南宮家的孽種,所有南宮家的人都是衣冠禽獸,包括你那個素未逢面的妹妹,殺伐天走狗的身份和你可真般配。”

“多想誇獎,我還以為我在組織裡連跑腿的都算不上呢,原來還是有一定形象的嘛。”

鳴攤開手,站在離長矛槍尖數旗之外的地方,黑馬在一旁默默地觀望著兩人。透過對話,鳴大致猜到她活下來後的生平。

她應該和自己一樣,同為孤兒,被背景深厚的某個組織收養,接受那個組織的教育茁壯成長,成為和過去毫無瓜葛的人。

那枚代表身份與階級的紋章是最好的證明,她會選擇在今晚戴上,應該是料定自己能殺了我吧?

“不過和她不同的是,我對過去沒有任何的自責與仇恨,月盈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欽神佑是否強化過她的憎恨?”

鳴在心裡嘀咕起來。他對欽神佑瞭解不多,但依據多年來的殺手經歷,和民間聽來的道聽途說,讓他總結出這麼個形象:

欽神佑,即遠古時期的珏天守護神——神門一氏,在和平年代中的宗教化身。

“少廢話!欽神佑本就視殺伐天為眼中釘,不論出於何種原因,你的命我都要定,乖乖站在原地給我插成馬蜂窩吧!”

這時,月盈用嚴厲的語氣打斷鳴的想法,一杆長槍劃破長空,只一個眨眼的功夫便突襲至鳴的面前。

“喂喂!給我稍微等一下!我們之間難道非要打起來不可嗎?我上次就和你說過,我只是南宮家的私生子啊!”

鳴大呼我次奧,以達到人類反應極限的速度彎腰。緊接著,長槍就擦著他的頭皮來勢洶洶,鳴甚至看見了自己的斷髮。

“誰說要和你打?我要做的只是殺了你,向南宮復仇。我知道你姓南宮,知道你是十年前罪人的野種,這就夠了。”

月盈寒聲說道,朧光構成的長矛伸縮自如,在下一個呼吸的瞬間,刺向鳴的胸脯。

這次鳴可無法憑藉敏銳的感官躲開,為了不讓自己受傷,他拔出和弩箭背在一起的長劍,企圖用精鋼的劍身保護自己。

乖乖,如果她使的是真正的槍,理應沒有這麼迅速才是,可這槍是神兵術做的……

鳴還未替不復存在的秀髮感到緬懷,長槍的聖光槍尖便接踵而至。可令他瞠目結舌的是,槍尖竟然無視了劍身無阻前進!

“喂喂,這犯規啊——!”

鳴怪叫出來,卻無法攔截長槍的穿刺。只見在那一剎之中,月盈的神兵槍術仿若幽靈,毫無實感地從劍刃中穿行而過。

這就是傳說中的神兵鬥術?用自然中的元氣凝聚成武器的形狀。

珏天人認為,整個米斯特拉大陸中包含的元素,除了凝聚在空氣中的靈脈,還存在生物的意志,和流淌在生命中的力量。

欽神佑的神兵術便是活用這種力量的代表之一。這是種將元氣實體化武裝自己,注重攻擊的近戰武學。

神兵術不僅能讓使用者免受尋常武器重量的束縛,做出迅捷的動作,更能像月盈現在這樣:透過即時解除長槍本身的存在,再於劍刃那頭重新塑形,達到出其不意的目的。

“但你讓為了讓武器能夠穿越阻擋,就不顧自己的安危了麼?”鳴在四分之一個呼吸間如是想到。

先前就已提到過,鳴從小便用藥物洗滌身體,反應神經也在十年如一日的殺手訓練中登峰造極。

他成為孤兒時只有八歲,而為殺伐天效力(換句話說,他作為刺客被培養)的時間卻長達十年。因此體能早被開發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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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月盈用了什麼方法讓槍身無視劍刃,但這也意味著鳴可以破開她的防禦,直接一劍殺了月盈。

儘管那樣做的結果只能是兩敗俱傷,但鳴現在卻別無選擇,因為槍尖馬上就要扎進他的皮膚。

所以,該怎麼做?

鳴選擇的很決絕。

“噗嗤——!”

“你……為什麼……”

一聲嗤響,鳴的腰上掛了彩,一束嫣紅的噴泉從傷口中迸發而出。

他在剛才的瞬息沒有選擇和月盈血拼,而是竭力地扭動身體,讓少女的攻擊地點從心臟變為肚腩,最後藉著身體的強韌,竟然只被劃開一道口子,連腸子都沒露出來。

“你是白痴嗎?剛才那種攻擊方式是想自殺?我只需要一劍就能結果你誒?”鳴麻利地爬起,像是沒看見月盈古怪的表情。

“那你為什麼不結果我?嫌棄我的攻擊太弱,還是你有自信能夠躲開?回答我,南宮鳴,我可是要殺你的人!”

“老實說我現在還活著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可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有很要緊的事情跟你說,沒空陪你無理取鬧。”

鳴邊說邊撕下披風的布條包紮傷口,臉上一副好險的樣子,全然沒有面對仇人的緊張。

“你說誰無理取鬧——!南宮一族屠我全家,只有我活下來了……”

“我不也一樣嘛!說的全天下好像只有你全家死光了一樣,拜託啊小姐,我只是個孤兒。除了小時候曾經偷窺過你洗澡,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都沒幹過啊。嘛,至於現在當殺手是為了混口飯吃,蒼天有眼,他老人家不會在意這麼多的。”

鳴打斷她,用不耐煩的口吻說。

瞅瞅手鐲——誓言鎖除了偵測周遭魔力波動以外,還具有計時功能——上面的的刻度早已走過戌時,來到亥時。

也就是說,再過不久就是午夜凌晨了,鳴滿頭大汗地想,早知道她在跟蹤自己,也省得去騎馬找她……

“你,你,什麼時候偷看的……”

月盈被他說的無法反駁,好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口中喃喃著對鳴的恨意。

“別再提我了,現在有危險的是你啊,月盈。你聽我說,待會兒的解釋可能有些混亂,但你很快就會有生命危險了。”

“……”

見她沉默不語,鳴也沒有更多的耐性,“這件事的詳情還得賴你,要不是你在城裡天天喊著要殺我,殺伐天的上司也不會這麼快行動。你知道的,我沒有和你打的意思。但上頭把我的這種想法誤解成不敢殺你,所以逼我來找你……”

“可你剛才也沒有殺我,儘管那樣會死。”月盈指出他話語的漏洞。

“這個……因為我也不想死啊!但在這之前,我更不想你死!如果你在今天凌晨之前沒有放棄對我的殺意,那麼很有可能,我的殺手教官就會來警告你——說是警告,倒不如說是殺人滅口,所以你明白我說的話了嗎?”

鳴有些混亂地向她解釋。老實說,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告訴她實情,並讓月音相信自己實在是很困難的事。

但這事又刻不容緩,眼看時間流逝似水無法停留,鳴簡直恨不得把心窩子掏出來,讓月音一探真假。

畢竟,兩人身為往昔的青梅竹馬,如今的遭遇又十分相同,鳴真的不忍心看見她在仇恨的歧途上越走越遠,以至於被……

“就這些?你是在恐嚇我嗎?”

月音噤若寒蟬地聽完鳴的講述,最後評論道。

“就這些,你能相信我嗎?”

鳴以這輩子最誠懇的語氣說。

“……”眼見少女再度陷入沉默,鳴的內心如驚濤駭浪,狂風暴雨,不得一絲安寧。

她一定要答應,不然就算把她打暈,也要在明天之前把她藏起來。這樣想著,鳴打算走近些勸她。

“別過來。”少女冷漠地制止他。

“月盈?”

“聽來聽去,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月盈將長槍的尾端在地上用力一杵,地面彷彿為止震撼,“結果是要我放棄仇恨。”

“這有什麼不對嗎?我本來就……”

“給我閉嘴——!”少女強硬地打斷他,“我和你之間的矛盾不可調和,想讓我不再殺你,就請把我打倒,否則一切免談!”

“你為什麼不能……”鳴有苦難言。

“別再說這些無謂的話了,我仇恨南宮,不論是曾經鼎盛的家族,還是單單這兩個字眼。只要你還活著就會教我發狂,只有殺了你,我才能緬懷過去的死者,說什麼我會遭到狙殺,結果只是你怕了我,希望私下了結你我的恩怨而已嘛?”

她擺出一個類似馬步的姿勢,但不同的是,手中的長槍與肩部一般筆直,槍尖直指鳴的瞳孔,胸前紋章聖光閃爍。

那真是幕漂亮的光景。在漆黑的夜裡,少女周身大方金光,手中長槍便是所有光源的集合體,遠遠看去好似武神附體。

準確來說,是槍神再世。

“所以,這些話的意思就是你拒絕和談?非要我把你打到毫無還手之力才會善罷甘休?”

鳴見月盈毫無悔意,無奈地嘆了聲,手中的長劍被重新舉起。

“沒錯。”她用全神貫注的姿態回應自己。

“那好吧,既然如此,我也省得浪費口水,在你耳邊嘰嘰喳喳了,就用行動——”說著,鳴的精鋼長劍被抬至雙目之間。

無暇的刃體,堅毅的眼神,還有劍身上如幽冥般縹緲的紫色薄霧。這一切,都預示著鳴全力以赴,使用殺伐天的殺手鐧。

“把你那畸形的仇恨掰回正規,把你打到滿地找牙好了——!”

一語吒已,鳴釋放出教人心悸殺意,紫色的劍氣直襲少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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