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從墨色厚質窗簾的縫隙中, 傾灑入室內,映在床邊的矮榻波斯地毯上,又暖又閃。
顧師師翻了個身, 懶洋洋地在被窩裡又鑽進了身邊男人暖和無比的懷裡,像是小動物一樣拱了拱。
男人早已睡醒, 半睜著黑眸, 垂著視線,看她胡亂睡姿之下,敞著露出半邊圓潤肩頭的水粉色睡裙, 勾了下唇,伸手勾著那根細細的吊帶將布料拉好。
但下一秒,已然俯身,在她鎖骨上落下細密一吻。
顧師師半睡半醒間, 覺得肩頭一暖, 身上陡然一重。
……
她還以為是做夢, 但直到自己醒來, 才發現這男人是真的一早上就搞事。
偏偏霍小寶安安靜靜地,極其配合他爹, 就連平時要哭著換尿布的時間都乖乖地延後了一個小時, 一點不吭聲破壞爹的行為。
顧師師頓時覺得背叛。
小東西還沒長大,已經跟他爹是同個戰線的了。
整個性格跟作息,簡直就像是天生跟霍司慎契合的一樣,齒輪般的嚴絲合縫。
他就像是知道霍司慎受了不少苦, 各種作怪都長在了他的笑點上。
而且,不管什麼時候,只要霍司慎抱,他就能笑,誰哄誰玩,根本顛倒了似的。
顧師師痛過一回,當時在產房裡發誓再也不生了。
可現在躺在被窩裡,被凹成麻花樣的時候,她還是有些小糾結。
二對一,不公平啊。
說好的,兒子像親媽呢?
嘖。
“協會要給我辦的個人畫展,今天他們來人搬畫哦。”
等某男人滿足,她也終於從雲端軟綿綿地踩到地上。
轉身,就汗津津地踩了下男人的腳背。
她總算想到了件正事。
這一年,她從一開始嘗試系統的高階畫技,到後來企圖從中總結畫法經驗,三百多天,做了將近一百多幅畫。
哪怕是有系統技能,廢稿還佔了九成。
剩下的十餘副,基本都是精品。
再加上之前所作的,零零總總加起來,勉強也可以做個小型展覽。
畢竟她不是量產畫家。
而且,有的山水畫長三五米,費時一個月左右才繪製完成,基本上就能供懂行者細細觀賞小半天了。
“嗯。”
霍司慎發了個音節,表示瞭解。
隨後,雙臂一伸,就穿過她的雙膝跟後背,將她柔軟的身體抱起。
長腿一踢,掀開被子,就踩在了地上。
“幹嘛?”
顧師師懵了。
她在說畫展、畫展!
難道說了什麼撩人的話嗎?
看著近在咫尺的浴室,她都要流淚了。
“會長他們要來家裡看我的作品,親自盯著工作人員現場拍照後搬走。”
珍貴作品,生怕出現一點問題就說不清楚,都會事先留下高畫質照片,並且買上財產保險,這都是展會必走的流程。
“喂喂喂,你聽見沒?快別鬧了,十點就到了。”
“見客人,自然要先沐浴。”
霍司慎眉也不挑,沉著沙啞嗓子。
顧師師愣了半秒,被放在浴缸中,睡裙都溼了一半時,才驚地在熱水裡撲騰了下。
“那我洗,你進來幹嘛?”
“一起,比較快。”
“…………”
誤信某男人的言論,最後的結果,就是距離十點險險一分鐘時,顧師師才終於穿著妥帖,淑女無比地站在家門口前,迎接黃川會長的到來。
除了黃川,還有雷老幾個也厚臉皮地跟著來了。
他們美其名曰協助幫忙,實際上就是來看熱鬧,當然也想來看看霍小寶。
因為孩子被保護地緊,協會幾個老人都沒怎麼見過這個娃。
這次能尋到機會,他們怎麼會不來?
結果一來,他們就被震撼了,把小奶娃都拋到了腦後。
雖然早就知道,她丈夫出手豪邁,大手筆買畫毫不心軟,但沒想到,他是個有講究、還有品位的富人。
他們首次來到顧師師家,率先就被牆壁上的各種畫迷了眼。
“這難道是楊大師那副傳說流落法國的絕筆畫?”
“這副奔騰駿馬,好像是真跡?”
“咦,這油畫是去年拍賣會冊子上的,最後被神秘方買走的嗎?”
顧師師有點臉紅,因為她喜歡,所以家裡敗家男人買了不少。
他還說這錢花得不冤枉,不僅她喜歡,兒子也喜歡,之後還能傳承下去。
一家子每天都能受著濃濃的藝術薰陶。
但這對老人們來說,就是個很大的刺激了。
這家裡的擺設,都快讓他們忘了今天自己來是做什麼的。
放在桌面上插花的青花瓷是明清時候的,樓梯口的樹雕又像是出自名家之手……等到走入二樓,傳說顧師師的個人作畫房間,更是步步皆名貴書畫、轉角皆珍貴藝術品。
先不說物品價格,光是這其中的藝術價值,就讓他們歎為觀止。
“……難怪顧小友年紀輕輕,作品立意就那麼高了。”
“真是讀書三百遍,其意自現啊。”
“會長,你看看,好好學學,這個就叫做環境薰陶,你好歹也給我們的交流室添一點創作氣氛啊。怪不得這幾年我們得獎的作品都那麼少。”
協會裡的眾人,基本都是精通書畫,藝術修養極高的。
看到這些東西,在別人眼裡也許是價值連城、閃閃放光的錢,但在他們眼裡,就是愛之如命、可以盯著看好幾天、每天擦上好久灰的寶貝!
大家都喜歡,但未必有錢買回家裡,這麼近距離的觀賞。
短短一瞬,房間裡的酸味就十足!
“好了,幹正事!”
黃川瞪眼,翹鬍子。
顧師師忙在旁邊賠笑,“之後歡迎大家來玩。”
現在霍司慎開始交際了,按照秦如海的建議,她可以多帶他參加一些朋友聚會的場合,或者將朋友邀請來家裡,讓他慢慢適應,跟大家一起交流的熱鬧氣氛。
“先跟我來藏品室吧。”
顧師師負責帶路。
一群眉開眼笑的老人,頓時跟上,走的時候還時不時回頭。
但等到了收藏室,他們就收起了剛才作為品鑑者的欣賞心態,拿出了十二分的鄭重跟小心,給顧師師的畫作,做記號以及拍照,這些竟然都親自做,不讓任何工作人員插手。
一邊幹活,一邊還時不時沉迷在她流暢大氣的筆墨線條,跟恢弘澎湃的作品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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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看,越愛不釋手,越看,越小心翼翼,絲毫不敢懈怠,生怕弄壞了紙張的一個角。
原本幾個比較大的嗓門,此刻都安靜了。
開口容易噴出唾液,毀壞畫面,出口的熱氣也容易加速顏料變質跟退化。
哪怕戴著口罩,他們也不敢隨意發聲。
一個個的又沉迷,又不敢隨意怠慢手中的活。
足足兩個小時,大家分工合作,才終於把未裝裱的二十七副畫作全都收入畫筒,剩餘八副已經裝裱了玻璃框的畫,則是小心地用防撞泡沫跟木紙板固定在箱子內。
等到全部做完,顧師師做東,想請他們去隔壁餐廳用午飯。
但黃川卻擺擺手,拒絕了,“我們回去,還要拆畫,跟老師傅一起看怎麼裝裱合適,待會就簡單吃了。改天展會結束,再聚餐。”
一眾老人全都點頭,他們也是心急火燎。
雷老都吼了一聲,“我回去再看看你那副雪山圖,吃飯不急!”
眾人沉迷在剛才收到的畫裡,注意力都不在吃飯上。
顧師師也只好作罷。
因為她年紀小,就連她想去幫忙,都被黃川會長拒絕了。
“裝裱你哪裡比得上我們老家夥?你就在家好好帶孩子,萬一又有靈感了呢?跟我們去幹什麼?”
“對對對,這種雜活交給會長就行了,小師師,你就在家待著吧。”
顧師師赫然體驗了一把‘團寵’的幸運。
而霍小寶則是親眼見著親媽的作品寶貝被人一個個從家裡搬走,頓時哇一聲哭了。
這平時,都是他的玩具!
好在霍司慎及時往他張開的小嘴巴裡,又飛快塞了個奶嘴,頓時讓他止住了。
等到展會前夕,許多圈內圈外人士都收到了正式的邀請函。
水墨大觸畫展。
命名就十分沙雕,但有著幾分前衛。
黃川建議顧師師改個名號,可她沒有採用。
她覺得,這名號就跟加了幸運指數一樣,名如寓意,給她也增添了不少氣運。
否則,她怎麼可能年紀輕輕,就舉辦個人畫展呢?
當然,如果黃川知道,估計會面色複雜。
這跟名字當然毫無關系。
但顧師師迷信,只能隨她。
而她本人都不知道,這次收到邀請函、十分看重她作品的劉區長,率先就自費採購了一堆展覽門票,送給了不少人。
不僅有他公事的同僚、家人親戚,還有幾個顧師師認識、卻意料不到的人——先後接手顧氏地產的顧江信、顧無雙,以及章盛。
當年那副‘大江東去’威脅畫,至今劉區長回想起來,都冷汗淋漓。
他不僅邀請了顧氏地產,還將門票送給了其他地產老闆。
希望他們能在做生意的同時,不忘德行珍重,多多學習‘水墨大觸’這個藝術家的高尚胸懷。
他是好意,也是警告他們,當然也是‘報復’——對顧江信這個人,他始終耿耿於懷。
所以,開展當天,顧師師都沒想到,她會遇到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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