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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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爺病了,這次是大病,他感覺自己的大限快到了,他現在過的每一天都是為了兒子硬撐著呢。

自從去年立冬發現了王管家和香香的醜事,到後來把他倆沉了豬籠後,王老爺就病倒了,他是急火攻心和怒火攻心,人的心就拳頭那麼大,兩個火氣進攻沒個能受得了,王老爺每天都在心痛中煎熬,有時晚上好不容易睡著了,每每都被疼醒,有時甚至都看見了自己站在床邊看著自己的身體,他知道這就是所謂的魂出竅了。

還有兩個月過生日,他今年五十九,感覺自己的狀態,應該是活不過六十歲了,這就是王家的宿命了,去年他還沒當回事,今年就來到了,該來的早晚得來,就算躲進鐵箱子也躲不過的,老天爺眼睛睜得老大,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該死之人。

“老爺,該吃藥哩。”香菱端著一碗藥水走進來,自從二夫人去世後,香菱就一直照顧王老爺的起居,算是他的貼身丫鬟了。

“不吃哩,吃了也不見好轉。”王老爺有氣無力地說道。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慢慢調理會好起來的。”香菱勸慰道。

其實,香菱也是知道老爺病情嚴重的,因為她天天圍在左右,看著老爺的精神頭一天不如一天,他身體越來越消瘦,原來那麼健壯的人半年不到已經瘦成皮包骨了,肋條都能一根根的查出來,這可能就是所說的油盡燈枯吧。

人死亡前一般有兩種狀態,一種是腫大,一種是消瘦,腫大一般是頑疾所致,多是五腹六髒出了毛病,死亡的要快;而消瘦一般都是慢性毛病,一點點熬心血,心血熬沒了也就嚥氣了,這個過程相對來說要慢,有的人熬個三年兩載也是有的,無非是活受罪,而王老爺屬於後者。

“唉,想我一輩子沒有做過虧心的事,都是按著祖宗的禮法做人,可以說是見廟就進見佛就拜,可到頭來還是不得好,人啊,都是命,掙扎不出去的。”王老爺吃力地說著。

“別這麼說,老爺,會有好轉的,老天爺會開眼的,老爺慈善了一輩子,眼前這個坎能過去的。”香菱繼續勸慰。

“你是個好娃,最理解大人的心思,可人就是這樣,好人沒好報,如果我能好了,我一定讓你過上好日子。”王老爺對香菱說道。

“呵呵,我等著,老爺,說話算話。”香菱開玩笑道,她想儘量把氣氛弄輕鬆了,悲悲慼戚的不利於病情。

“算話,我說話從來都算的,你是好心之人,比院子裡其他人都要心善,這點是難得的,以後中孚還得需要你好好照顧,他太小了,沒吃過苦,你要好好照顧他成人,我這裡謝謝你哩。”王老爺說著要起身磕頭,可掙扎了幾下還是沒起來,累得大汗淋漓,他太虛弱了。

“老爺,您不用這樣,香菱心裡明白,我會的,嗚嗚...”香菱按著老爺禁不住大哭起來,她知道這是老爺在安排後事,沒想到自己在老爺心裡這麼重要,一想到這更止不住淚水了。

“老爺老爺,不好哩,不好哩。”突然外邊傳來王雨霖的喊叫聲,聲音很是恐懼。

“小點聲,咋哩?”香菱對闖進來的王雨霖說道,她怕驚著老爺,老爺這時候可是經不起風浪的。

“鬧鬼哩,鬧鬼哩!”王中孚撲倒在王老爺病床前大呼小叫道,他一身泥水的,很是狼狽,他看著倒像是鬼。

“咋哩?”王老爺面色慘白地問道,他剛才臉色還土灰,現在是蒼白了,應該是嚇得不輕。

過了好半天,王中孚才垂頭喪氣地走進來,他還沒玩夠,就被王雨霖夾著給弄回來了,他走時是奔著玩去的,這可好,腳還沒沾滿泥呢,就被王雨霖給弄回來了,他情緒是低落到了極點。

香菱看著進了的王中孚,禁不住向邊退了退,她剛才聽王雨霖給王老爺敘述早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現在又看見了當事人後來,自然嚇得不輕,看見王中孚就像看見了鬼一樣。

“兒啊,過來,跟大說說你都看見了啥?”王老爺問道。

“沒啥,他不都給你學了嘛,就那點事,看把他嚇得這慫樣,差點沒夾折我肋骨。”王中孚摸著腋下不滿道。

“兒啊,父親命不遠矣啊,嗚嗚...”王老爺大哭起來。

“哭啥哩,誰說你要死了,別聽他的話。”王中孚用小腳踢了下仍趴在床邊的王雨霖道。

“大都知道哩,祖先把坑都給我挖好了,還哪有不死的道理啊?我不怕死,我怕你沒大沒娘的會遭罪啊,嗚嗚...”王老爺說著又大哭起來,他悲痛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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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死還是不想死?”王中孚問道。

“啥?”王老爺不解道。

“死是啥?”王中孚不解地問道。

“你這娃,又淘氣。”王老爺鼻子差點沒氣歪。

“老爺爺說了你要不想死就去那個坑裡躺一躺,給你身上蓋上一層土,就能躲過去,否則就算死路一條,這都是他說的,我可不是瞎話哩。”王中孚大咧咧說道,他還小,不明白事情輕重,在他眼裡死亡跟出趟門一樣。

“真?”王老爺問道。

“真,真的很。”王中孚回答道。

王老爺臉上露出了一絲光亮,他感到了生還的希望,因為這個邪性的兒子,可能就用邪性的法子給自己救了也不一定,信一回吧,又不是上刀山進火海。

一大隊送葬的隊伍從大魏村出發,浩浩蕩蕩地向王家祖墳開去,這個送葬隊伍很奇特,沒見棺材,只是一個老頭躺在一塊門板上這個人是老爺,他信了兒子的話,要做回活死人,眼看著自己被送葬,王老爺還是第一人。

王老爺身上穿的是壽衣,包括大車大車的紙錢,看著就跟正常送葬是一樣的,這些完全是按著兒子的要求做的,他雖然半信半疑,可兒子說得有鼻子有眼,不由得他不相信,雖然自己都感到好笑,可也得忍著,丟人就丟吧。

王中孚騎馬坐在最前面,他披麻戴孝肩上扛著靈幡,裝束很像個孝子,可臉上卻是笑開了花,他激動得在馬上恨不得跳起來,今天這些人都聽自己的,真是好玩。

“少爺,到哩,你看咋辦?”給王中孚牽馬的王雨霖問道。

“把我大抬過來。”王中孚說道。

“兒啊,我咋這麼害怕呢,我後背涼颼颼的呢。”被抬到墓園門口的王老爺說道,他原來臉上還有點紅色,現在又慘白了,應該是嚇的。

“你怕啥哩,你看看你娘,你大,你爺爺還有你祖爺爺都來接你來哩。”王中孚騎在馬上指著墓園裡邊說道。

“瞎話。”王老爺抬頭看了看說道,因為墓園裡啥也沒有,或者說他啥也看不見。

“你娘姓章,一雙大腳,有名的章大腳。”王中孚對他爹說道。

“啊?!”王老爺驚得嘴長得老大。

“你爺爺是六指,看看他正給你揮手呢。”王中孚繼續說道。

王老爺突然從門板上骨碌下來,趴在地上不住的向墓園裡邊磕頭,因為兒子說的這倆人特徵都對,這些人去世了幾十年,自己從來沒給他說過,他居然都說得這麼詳盡,應該是有雙能看見鬼神的天眼了。

“埋埋,快點拖過去埋。”王中孚被王雨霖抱下馬後他指手畫腳命令道。

後邊的下人趕緊跑過來,抬著王老爺走進墓園,可不知道放在哪了,因為地上沒有坑。

“放這放這。”王中孚指著一塊空地說道。

眾人也不敢多問,把王老爺放下,用鐵鍬剷土開始往他身上撒土......

(許多年以後王老爺還回想那天的場景,他感到不可思議,也感到可笑,可不管咋樣,他病好了起來,這件事被當成了神話,至今仍在流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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