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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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模糊糊地,紀曄感覺到自己世界有些顛簸,身子下卻是枕著柔軟。他費力地想要睜開眼,可是陡然間腦海像是被什麼撕裂一般,他想要伸手去錘爛那疼痛的源頭,可是手卻被什麼束縛著,撕扯的時候手腕上的皮肉再次蹭開。一種幾乎死亡的倦意上來,他努力地抗爭著,想著自己的爹媽,想著自己的姐弟,想著那些給自己攢路費的親戚,想著自己幻想過的好地方,一點點美好的幻念支援著。

他腦海深處的意識告訴他,這是屬於他的死亡時刻。可是年少的他志存高遠,還不願這般不明不白死在似夢非夢的地方。撐到極限的時候,沒有絲毫時間與空間的世界便是怦然炸裂開來,一切都是歸於寂滅。

這樣幾次折磨後,模糊的意識裡,他才記得在許久前,他就是有著同樣被撕裂的過程。多了這樣對抗的經驗,他終於是在這種撕扯中慢慢戰勝了上風,直到一日,他成功地睜開了眼。

入眼處是一處車頂,他往四下看了看,原來自己在一個密閉的馬車裡。他下意識想要起身,可是手腕傳來了劇痛,原來是那處早就皮開肉綻了,上面的紗巾與藥草也是扭得有幾分散亂。

他往前再看時,自己的腳上和肚子上都是被繩子緊緊束縛在了底板上。

回憶起來那天在綠洲邊的反殺,他還是不由得倒噓一口氣。若不是他念力的隔空控物之力陡然爆發,他實在是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以擊敗那青年。當時那骰子眼看落定的時候是五點,他便抽出自己的精神念力稍稍控制,才又翻轉了一下。

可他不是念師,甚至連念力都不會好好掌控。

早在十一歲的時候,他就知道了這秘密。當時一隻軍隊路過,兩個後面頑劣的士兵見到他這山林裡的流民時候,便是大笑著射箭。他眼見躲不及,嚇得癱軟在地上,心裡爆發出無比強烈的願望,希望那箭矢可以偏一些。結果當真射進了他身子旁邊的泥土裡,擦破了他身上獸皮織起來的衣服。他當即撞死不動,那兩個士兵才心滿意足而去。

後來聽大家說是獵戶們見到了他,便送回了家裡。那些日子他昏睡時候也是有著撕裂的疼痛,也是硬生生撐過去的。

他那個時候昏睡了整整三個月!

紀曄醒來後,想起了那次神奇的經歷,他以為自己忽然有了點石成金的能力,便是在自家庭院裡對著碎石發出念想,讓其變成珠寶黃金,可是都沒有作用。

後來他把這問了爹孃和爺爺,他爺爺卻是面如土崩,悄聲把一家人落在一塊,告訴他們帝國最憎恨有念力掌控的人,他這種雖然是有些怪異,但必定屬於其中一種。他問起原因,爺爺卻也不知道。

他一直對這秘密守口如瓶,其後一次遇到險境的時候,又是這念力救了自己一次。他也有了上次折磨的重複。從那以後,他知道在危機關頭,他可以憑藉著劇烈的求生**來隔空控制一些物體,更可喜的是這次他控制骰子是要比前兩次更強更準些,說明這種力量還在增長。可是出於對這種身份的顧忌以及使用念力後巨大的苦痛以及沉睡,他也不敢隨意將自己置身險境。

他這次去奎影城,就是為了去那學院學習,順帶著瞭解一些相關的知識。想到換取學費的靈藥被搶去,心裡不由得一抽。那靈藥是祖上栽下來的,幾輩都沒舍得用。

從記憶裡回過神來的紀曄,又重新打量起四周的環境來。他低頭看時,見到這車篷是是用著韌性強的藤木架起來的,底板上還穿著幾個洞。他的身上被人放上了一卷棉被。紀曄不由得拿臉蹭了蹭,那質地是他從未感觸過的。

他鼻子又是有點發酸了,有了想把這棉被拿回家的衝動。

棉被下又是一層草甸,這才看到下面的底板。他正準備從那上面掃過的時候,卻感覺到似曾見過,從印痕和感官上的細節好好看了看,這正是那天他遇見的一女兩男坐著的底板。

“這是?”紀曄猜不出來。

“嘿,他可真能睡,這都整整半個月了,會不會死了?”紀曄辨得清,正是那個黑臉大漢粗獷的聲音。

“不知道,氣息都還在的。念師啊,不知道怎麼說,可真是福禍相依了。”是哪個婦人的聲音。

稍稍的討論之後,就是再沒了響動。

紀曄想自己好歹是救了他們,他們也不該會來害自己。雖然這荒野裡什麼糊塗事都可能發生,但是這些人要是想下毒手,他有千百條命,也是擋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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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出口喊道:“謝謝你們,麻煩鬆綁!”

她眼前的篷布被揭開,是那個面目帶些俊秀的漢子,他朝紀曄微微笑笑,便是抽出寬刀把繩子齊根隔斷。紀曄微微有些詫異,眼前這個漢子隨意的一揮卻是十分細微,想來也是一名武者。

“小兄弟,謝謝你的救命之情。”那中年婦人與身邊幾人一道在馬車外俯身恭敬道。

紀曄搖搖頭,回答:“不用這麼客氣,你們不也是救了我們的性命嗎?”

黑臉漢子笑道:“還是我們賺了,我們可是十四人呢!”

紀曄道:“賺了也好,賺了也好,要麼借我點路費可以嗎,我想要回家!”

婦人道:“小兄弟需要多少銀兩呢?”

“嗯,大概是三百銅幣吧!”

“這倒好辦,花猴兒,給小兄弟五百個銅幣!”

一個臉上生得油光滿臉的小孩兒上前從身上摸出了五個銀幣,塞到了愣神的紀曄懷裡。

“這,有些多了。”紀曄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是內心還是挺激動的,這五個銀幣,也就是五百銅幣,可以夠他在路上狠狠吃幾頓沾些葷腥的飯菜了想到這兒,他不由得喉頭動了動。

黑臉漢子咧嘴笑道:“這算是救命錢了,你路上好安穩些!”

這時,一個生得高大的人說道:“後面有人跟來了!”

婦人面不改色,看了看這馬車,說道:“多半是馬車太顯眼了,我們不要惹麻煩,趕緊離開這兒。”

紀曄見眼色跳下了馬車,四處的人見到昏迷半月醒來後身形依舊穩健,不由得驚奇。

黑臉漢子一掌拍在馬屁股上,那馬當即撕叫一聲,往一面飛馳而去。

“我們走!”婦人下令道,紀曄便跟著他們往另一面跑了去。

此處已經是遠離了沙漠地帶,轉而是些起伏的丘陵地帶。這地方儼然是有人走過,有著界限並不明晰的道路。紀曄他們往一邊沒有路的地方走去,撥開灌木叢,迅速消失。

奔走道日落的時候,他們才停了下來,中間幾人不是武者的,則是被其餘武者扛起身子。遠處的地形慢慢起伏得更加劇烈,往盡頭看去,竟然是無邊無際的山林了。

中年婦人取出一張地圖,往四處望望,再往地圖上看看,說道:“我們眼前便是帝國最西面的雲嶺了。”

紀曄驚訝道:“什麼,那我們還是得趕緊退了,惹上那些傢伙,我們的日子就是不好過了。”

黑臉漢子喝道:“怕個什麼,前方的軍隊已經是打了過去,現在那雲嶺已經是我們雷諾帝國一部分了!”

紀曄聽到這,心裡由衷地感到歡喜。他家鄉在奎影城南面的一個聚居區內,沒有著城牆與守城軍隊的庇護,那裡就是危險重重。哪一日如潮的獸人大軍趕來,他們決計是沒有半點生機。他之所以試著去進入學院,除去想要學到一些關於念力的知識,還想讓自己勢力精進一些,等到獸潮那日真的來了,他哪怕豁出性命,也是可以為家人博得更多逃出的時間。

若是命運真的有那麼一絲絲垂憐,讓他成了絕世強者,他倒也不介意讓那些獸人們有去無回。

紀曄高興道:“打過去就好啊,就好啊!”

可是眼前幾人明顯不知會他,個。

銀劍撕裂了黑沉的映象,天穹寸寸蹦碎,蓄積了十幾日的雨水一股腦兒潑了下來。

一個披著雨蓬的人走了過來,暫時站定住了。他遠遠地看著那邊瞭望塔,其上的人個個直面著這邊。

雨聲很大,大到那塔裡八個人同時醉酒般綿綿倒下,旁邊樹林裡竄出來十幾道影子,他們拿著*,撲騰到瞭望塔旁邊的樹枝上,待得登高時候,越近了塔裡。

他像是暗影一般,瞬間消失在此處。

在一處屋子裡,一男一女同坐在窗戶前。那男子笑道:“歡兒,你不高興?”

被稱作歡兒的女子則是嘆了口氣,無奈道:“這樣總歸是不好的,萬一他氣運絕勝過常人可就不好了。若是回來了,我看你怎麼辦?”

男的說道:“別怕,我老大已經是出手了。他當真是自投地獄了。”

“啪嗒”一聲,房門大開,雨水與風一道灌了進來。

屋簷下,一人摘去了雨蓬,露出了一張稜角分明的少年面龐。只是臉上有的地方變得紫青,雨蓬下的衣服有些凌亂,腰間有著一道凝住的血痕。

“所以,真的很感謝你們啊。”少年看了看腰間,苦笑道:“要是我再慢一點,再慢一點點,我早已被人劈成兩半了。你說說,你說說,我怎麼感謝你?我以前少照顧你嗎,餘歡歡?”

那男的當即使出招數,數十把飛刀向著少年射了過來,趁著間隙,他一頭撞破窗戶,急速奔跑了出去。”

餘歡歡看著闖出去的人,面如土灰。他癱了下來,雙目無神。

這時,屋子外響起了慘叫。

下一瞬,他到了庭院門口,望著那亮堂的大廳。

大廳正中是用著五個方桌拼成的一個長桌,首座上是個白胡子老者,穿著不將就的服飾,昏昏欲睡的樣子。然而卻無人注意到他眼睛微微張開,莫名地向著屋外望了一眼,就再也沒什麼動靜。

老頭子兩邊是兩個正對著的中年男人:一個一身肥肉,臉上的油膩幾乎把他那大嘴擠得像是賭氣的女孩般撅起,可他不會賭氣,因為眼裡像是藏著毒蛇一般;另一個則是瘦得頜骨幾乎要從臉皮裡突出來,他腦袋轉了轉,那首座上的老頭看著,像是生怕他腦袋會扭斷。

老頭用手抱著頭,靠在椅子上,問道:“兩位,該商量好了吧?”

胖男人恭敬笑笑,說道:“大人再等等,就看他的意思了。”

瘦男人見他推到自己身上,眉頭一皺,指著地上的箱子,裡面裝著金燦燦的金幣,說道:“你這是在嘲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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