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回收剩餘空投艙......”

“所有地面人員已經撤離。”

“末日裝置已部署完成。”

白星號艦橋甲板通訊軍士的聲音接連響起，同一時間整個艦隊的通訊頻道裡差不多有幾百個人在說話，但依舊有條不紊。

“澤拉圖呢？”又等了一會兒，奧古斯都問。

此刻眼前的舷窗下方正是錨泊於阿崔艾斯高空軌道上的龐大帝國艦隊，成百上千艘大小不一、型號不同的戰艦首尾相接，無邊無盡地排列著，浩大而壯觀。

艦隊之下，那顆正被一點點地拉入虛空中的行星正在埃蒙的怒火中戰慄，在虛空裂隙周圍產生的巨大紅斑遍佈於其上，景象無比駭人。

“還沒有訊息。”雷諾回答說。

彷彿石沉大海，自從進入艾瑞斯神廟之後，澤拉圖就音訊全無。彼時，艾瑞斯神廟已經完全淪為埃蒙將阿崔艾斯行星拉入虛空的媒介，裡面充斥著狂暴的虛空能量與可怕的虛空生物，哪怕身著劫掠者重甲的帝國士兵也難以靠近。

“那就再等一等。”奧古斯都告戒自己要有耐心。

而才過了一會兒，阿崔艾斯行星處境就肉眼可見地變得更加糟糕起來。席捲整顆星球的靈能風暴帶來了氣象的劇變，那動輒覆蓋半個大陸的氣旋預示著一場可怕的大災變正在成型。

奧古斯都盯著這幅可怕的景象，心也在往下沉。他不會容許阿崔艾斯就這麼墮入虛空，否則周圍的帝國殖民地就將被置於極為危險的境地之下。

阿崔艾斯必須被摧毀。

“長官，虛空尋覓者回應了我們的呼叫。”終於，一名通訊士兵在這時喊到。

“接進來。”雷諾說。

“兄弟們，諸神庇佑，我成功了。”在另一邊的畫面中，澤拉圖正親自駕駛著他的薩爾那加飛船虛空尋覓者穿越阿崔艾斯行星風暴凝聚、電閃雷鳴的大氣層。

“你能平安歸來比什麼都重要，我的朋友。”奧古斯都松了一口氣：“澤拉圖，你在艾瑞斯神廟中找到了什麼？”

“奧古斯都·蒙斯克，恐怕就連你也無法想象我在艾瑞斯神廟中所經歷的一切。”澤拉圖剛剛經歷過一場血戰，古樸低調的鎧甲和戰袍上浸染著敵人的鮮血。他一定是九死一生才逃了出來，但看到拯救世界的希望實在令其喜不自勝。

我能想象......我還知道那個薩爾那加奧魯斯一定會透過艾瑞斯神廟跟你交流，甚至也知道他跟你都說了什麼。奧古斯都在心裡吐槽說。

“你找到了那個預言了嗎？澤拉圖。”雷諾問。

奧古斯都也露出我很好奇的表情，他的確想知道奧魯斯這次會不會多說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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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澤拉圖少見地做出了極為肯定的回覆：“在艾瑞斯神廟深處的虛空觸媒中，我聽到了一個友善的預示，彷彿來自彼岸的古老聲音在呼喚著我。”

“在那個聲音中，我彷彿見到了宇宙的誕生與滅亡，其間無數文明崛起，無數文明消亡，如日升月落，亙古不變。”

“那個聲音。”奧古斯都看著澤拉圖，心說都這時候了你還在賣關子。

這是澤拉圖的一貫說話方式，他說話總是娓娓道來，一環套一環，時不時停頓一下，好像是等待你去詢問。偶爾的時候，澤拉圖也的確存著捉弄人的心思，但眼下絕非如此。

“那個聲音告訴我，鑰石將指引你們找到希望。”澤拉圖繼續說。

“鑰石？”奧古斯都很配合。

“在一道強光中，我看到鑰石正是儲存在泰倫帝國斯基格爾研究站中的那一塊薩爾那加神器。”澤拉圖欣喜地說。

澤拉圖的確應該感到欣喜，因為早在薩爾那加神器剛剛被發掘並組裝完成以後，人類就已經開始研究這一神奇造物了。

最近，澤拉圖更是親眼見到對薩爾那加神器的研究工作取得突破進展，竟然找到了烏爾納的座標。

顯然，那就是那個聲音所說的“指引”。

而澤拉圖還記得他當時脫口而出了烏爾納的名字，讓強光中的那道聲音都輕咦了一聲。

不知道為什麼，但大抵是澤拉圖聽錯了，他又沒有耳朵。

“真是無巧不成書。”奧古斯都說還好我們剛好在研究薩爾那加神器，實在是太幸運了。

“那個聲音還說了什麼？”雷諾催促澤拉圖說。

“在最終之戰中，薩爾那加將幫助我們對抗埃蒙。”澤拉圖又說：“我相信，那就是預言的最後一部分，那最重要的一塊拼圖。”

“薩爾那加......這時候我們到哪裡去找薩爾那加，活見鬼了。”雷諾拍了拍腦袋，忽然醒悟道：“烏爾納，薩爾那加的故鄉。”

“我就不信了，不可能連一個薩爾那加都找不到......但要是他們早就能對付埃蒙，為什麼非得等咱們去找。”他一瞬間又想到了許多，覺得這個劇本怎麼似曾相識：

“難道這些薩爾那加被囚禁了，等著我們去救他們？”

雷諾覺得自己懂了。

而如果泰凱斯在這裡，大概會bb一句都廢物成這樣了救出來還有什麼用，不如死了算了。

“這是個好消息。”奧古斯都點點頭：“但只有真正進入烏爾納，我們才能揭曉謎題的答桉。”

這個時候，白星號先進的感應陣列已經探測到虛空尋覓號的位置，顯示其已經升入阿崔艾斯行星的高空軌道。

“斯旺，可以開始了。”奧古斯都下令說：“啟動末日裝置，結束這一切。”

莫瑟級末日裝置足可將一顆星球化為灰盡，毀滅其上的一切生命。這是一種可怕的行星級滅絕武器，比一千顆啟示錄級核彈還要可怕。

而經過羅瑞·斯旺的改造，這種舊聯邦末日裝置的威力還要更加可怕。而內部儲藏有大量高能瓦斯資源的阿崔艾斯行星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炸藥桶，一經引爆其恐怖的威力足以將整片整片的大陸拋向空中。

哪怕是第二次全面戰爭時期，泰倫帝國啟動過這種裝置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寧可使用核彈或者病毒炸彈進行大規模軌道轟炸也不會使用這種可怕的武器。

很快，奧古斯都的命令就被一層層地傳遞下去。在某一個沉默的瞬間，阿崔艾斯星球上忽然閃爍出一個個巨大而明亮的光點，劇烈的爆炸以無比可怕的速度點燃了充盈著高能瓦斯的巨大裂隙。火焰形成的裂隙如蛛網般在行星表面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快速蔓延，所有的火山都在勐烈噴發，無數熔岩河四溢橫流。

“希望我們不會再用到這種武器。”奧古斯都下令說：“導航員，把我們送出軌道。”

突然之間，奧古斯都發現一場戰爭原來可以這麼簡單。不論阿崔艾斯上的塔達林和虛空造物有多麼可怕，他們也都得跟著這顆星球玩完兒。

有時候，他完全不必贏得棋局，只需要把桌子掀了。

這感覺......有點奇怪。

希望這不會開啟自己心中的某個潘多拉魔盒。

隨著奧古斯都的一聲令下，以白星號旗艦為首，規模龐大的帝國艦隊接連躍入正在開啟的超時空航道，不見蹤影。

一剎那間，阿崔艾斯的亮度驟然提高了一千倍，直至成為了該星系中的第二顆太陽。這顆短命的太陽掙扎了一會兒，就以無比震撼人心的姿態化作了一個四分五裂的光球，轟然碎裂。

在最後一批帝國戰艦的背影消失之際，它爆炸了。

無可計數的行星碎片被拋向空中，有的堪比星艦，有的比奧古斯特格勒還要大得多。爆炸間連引爆了阿崔艾斯的第二和第三顆衛星，並把那顆最大的衛星狠狠地拋向該星系的邊緣，直至它完全脫離那顆恆星的引力，變成了黑暗冰冷的流浪星體。

阿崔艾斯行星體積的大部分都崩碎了，剩餘的部分則會在剩餘的氧氣和高能瓦斯都燒盡以後慢慢變暗，但卻不會就此冷卻。此後的數百萬年時間裡，其地殼與大部分的地幔也許會重新冷卻並聚合在一起，重新形成一顆破碎的死亡行星。

這是一個文明與文明之間的戰爭所留下的痕跡，一個於銀河系邊緣興起的人類文明留下的痕跡。

......

幾個標準地球日後。

西格瑪星區，帝國殖民地喀戎Ⅲ號。

第一個發現這顆星球的是一名凱莫瑞安探險家，他的運氣足夠好，竟然在一個被認為不可能存在移居帶的星系中發現了這顆星球。

這位探險家同時也是“淘金者”，是那種常年星際間探索晶體礦脈的星際鏢客。在那些早已被聯合體企業控制的核心世界，哪怕是未被開採的資源也都已被收作他們的私有產業。

而在無盡的星空之上，所有的資源都是無主之物，只要向外探索的足夠遠，機遇總能找上門來。

當然，你也得保得住這些寶藏，最明智的做法則是大賺一筆後就趕快出手。

而在得到可觀的信用幣以後，這位探險家轉而將這顆星球獻給了偉大的奧古斯都大帝，返回闊別十三年的家鄉與妻子兒女團聚。

殖民者在喀戎Ⅲ號南方次大陸的登陸點位於一塊入海口三角洲附近，這裡氣候適宜，水源豐富，並且遠離主大陸板塊那些危險的本土野生動物群落。

這是一個秋天，在喀戎殖民地最大的聚居地韋斯特城外茂密的森林中，金色的落葉鋪滿地面，林木卻閃爍著多彩斑斕的光澤。

一條白色的公路筆直地穿過這片森林，上面也鋪滿著金色落葉，好像是厚厚的毯子。這裡的天空很藍，綿軟的白雲一簇簇地堆積著，一陣風吹過，天空便又下去了金色的雨。

在森林周邊靠近水域的地區生活著許多華麗的小型鳥類，隨時隨地都能撿到很多的蛋，要是想要釣魚，只是下河邊坐上一下午就能收穫一個人一個月都吃不完的喀戎鱒魚。

喀戎Ⅲ號的人們很幸運，他們趕上了泰倫帝國開拓西格瑪星區新殖民地的時代，而且這顆星球真如帝國移民局宣傳所言，是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世外桃源。

西格瑪星區中已經探明的宜居星球就有接近兩千個，不過其中可開發程度較高的卻很少，有的要麼就是距離本土太遠，要麼就是存在著難以理解難以解決的可怕自然災害。

而像喀戎Ⅲ號這樣美麗的土地，就是在西格瑪星區中也很難找出第二個。

如今，喀戎Ⅲ號殖民地已經能夠基本實現自給自足，不再需要從科普盧星區內部的本土運送補給。

在兩年的時間內，陸陸續續抵達喀戎Ⅲ號的兩萬多名殖民者就利用手頭的材料靠著汲水設施建起了一座城市。作為第一批開荒者，人們開墾新的土地建立起便捷的自動灌既設施，從奧古斯都皇帝許諾的土地中收穫糧食。

漸漸地，圍繞著第一座定居點，殖民者們又不斷地向外擴張，在新農地和新礦區的周圍建起小鎮和村落。隨著殖民地的發展，小規模的商店、餐廳、醫院也拔地而起，在銀河系這另一端，一個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人類小型社會無需刻意引導便自然成形。

當人們不必再為生存發愁時，殖民地的人口也開始大規模的增長，今年的第一個月，喀戎Ⅲ號就有約八百名新生兒出生。

這些新生兒對父母的故土一無所知，對他們而言，這裡就是家園。唯一不變的，是飄揚於每一座殖民地上空的泰倫帝國旗幟。

在西格瑪星區的帝國殖民地中，每一任殖民地總督都還是從克哈奧古斯特格勒派遣的官員，他們的孩子也將在任期內在這片土地上長大，這是屬於這個大擴張時代的獨有記憶。

它幾乎是完美——除了靠近塔達林星靈的領地。

而今天，殖民地的空氣中瀰漫著不安的氣氛，因為其中出現了不少身著制服的帝國軍人。儘管龐大的帝國艦隊依然還停泊在星球軌道上，捕風捉影的殖民者也很快就意識到，戰爭正在臨近。

好在這只是虛驚一場。這些到喀戎Ⅲ號來的帝國軍人並非大戰後不得不撤離至後方的傷兵，他們身著雙排扣禮服，戴著三角帽和帶穗簡章，只是來此接受皇帝授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