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曆10月，荷花正濃，歐陽升無心留戀這一池的芬芳馥鬱。他從父母家裡走出之後，在荷月湖轉了一圈，又來到人民廣場，看著滿廣場的鴿子，一對對聚在一起親暱，心裡有無限感慨。

在廣場踟躇一會兒，歐陽升來到自己的車上，點了火，向門診方向走去。

來到診所，發現肖雅正在那裡等著。

看到歐陽升，就從座位上站起，笑著說：“今天，你可不許找理由，我媽媽讓我來接你。你就別開車了，坐我的破高爾夫，到我家去。”

歐陽升知道，現在就要11點了。估計肖雅母親已經做了滿滿一桌子菜，這次若還是不去，放了鴿子，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遲疑了一下，對肖雅說：“好吧，我去。但有一個條件，就是不準再給我送字畫了。否則，我承受不起。”

歐陽升在市作協很熟，市美術家協會也有幾個朋友。正巧，和朋友們在一起品茶，他和米蓮拿了肖雅的《竹海圖》，讓報報市面上的價格。

哪知道，兩位美協朋友一看是蓋有肖老印鑑的畫作，竟然不敢妄下評論。

找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畫家，憑他多年對肖老的瞭解，用放大鏡看了半天，放下鏡子說：“稀寶，稀寶。這幅畫估計是肖老早期作品，有些筆法還不像現在那樣遊刃有餘。但從熟悉的筆融和線條風格來看，肯定是肖老的。對於名家大師來說，越早的作品，越是有瑕疵的作品，越值錢啊。很多名家的啟蒙作品，因為有些瑕疵和稚嫩，都被他們銷燬了。物以稀為貴，這幅畫，值了。”

米蓮就小心翼翼地問：“估計這幅畫估價多少？”

老畫家思慮了一下說：“不會低於十萬。”

米蓮當即就伸了舌頭，嘖嘖稱讚說：“還是畫家值錢，一幅畫，動輒就上萬，每天畫一幅，幾天就畫出一座豪宅。”

看歐陽升低頭深思，肖雅就說：“歐陽老師，到我家吃飯，不需要給米蓮姐姐彙報吧。”

歐陽升笑著說：“哪裡，這幾天她也很忙，忙著準備婚禮。”

肖雅就問：“莫非……你們準備結婚？”

歐陽升擺了一下手說：“是她準備結婚。”

肖雅就裝作吃驚地問：“和誰呀，她可是你的未婚妻啊。”

歐陽升笑著說：“現在不是了，很快就成了別人家新娘。”

“是……？”肖雅欲言又止。

“是第二人民醫院後勤科副科長餘大偉，她的高中同學。”

肖雅長長地“哦”了一聲，覺得剛才自己的話有些突兀，怕傷著了歐陽升。

兩個人從門診出來，肖雅開著車，沿著金光大道賓士，大約0分鐘不到，就開到了師範學院家屬院。下了車，坐著電梯，上了三樓。

進了房間，肖老爺子早已經把茶水沏好，肖雅母親笑著從廚房走了出來。

歐陽升依次向肖老爺子和肖雅母親問好，換了拖鞋，隨肖雅進了客廳。

沙發上坐著閒聊了一會兒，菜還沒有準備齊全。歐陽升就讓肖雅領著他房間裡轉一轉。

肖雅一家住的是復式樓，一樓是客廳，餐廳，帶一間主臥，一個繪畫的書房。

二樓是肖雅的臥室，另外還有兩間臥室，被肖雅改成了自己的繪畫室和一間書房。二樓客廳很大，擺放著一架鋼琴，還有一些健身器材。

房子上下兩層，面積很大，很寬敞，估計使用面積要在00平米左右。歐陽升隨著肖雅走馬觀燈地看了一會兒，就下了樓。

到了樓下，老爺子把歐陽升領到了自己的繪畫室，繪畫室很大，和陽臺打通了。他的文案上擺了幾幅畫，另外還有一些畫，被夾子夾著掛在了牆上。

所有的畫都沒有裝裱，裝裱後的畫不值錢，也不好送人。

看過畫後，老爺子就又把歐陽升領到陽臺，陽臺的几案上，放著幾幅字兒。其中，有一個橫幅，竟然雋寫的是他歐陽升的一首行草小詩，《極樂寺》的最後一段：

我在神像前雙手合十，許願禱告

我祈求佛祖，結我一生的緣

我看見佛的金身，閃動靈光

無音的梵語，悄悄爬入了耳畔

歐陽升不看還罷，一看就非常激動。肖雅一家子太富有人情味了，竟然把自己的一首小詩寫在了橫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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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升用雙手把橫幅捧起，用鼻子嗅嗅，還能聞到從宣紙裡散發出的淡淡的墨香。

歐陽升給肖老爺子鞠了一躬，肖老爺子呵呵笑著握住了歐陽升的手，死勁兒晃了晃說：“如果歐陽醫生不嫌棄的話，可常到我家做客，也就是粗茶淡飯，偶爾來些家鄉小菜。你不知道，小女肖雅做飯也很有特色，今天的太湖鯉魚，就有她親自獻醜啦。”

喝了一會兒龍井，菜上滿了桌子，太湖鯉魚肖雅也做好了。老爺子就拿出花雕酒說：“今天，就喝我們老家紹興的酒，小夥子，你喝的慣嗎？”

歐陽升點了點頭說：“喝的慣，花雕酒我喝過幾次了，喝多了，也上頭。”

幾個人圍著桌子坐下，肖雅把花雕酒一一斟滿杯子。四個人到了三杯。

肖雅問歐陽升：“歐陽老師，我爸爸能喝一杯嗎？”

歐陽升笑著說：“老爺子今天就破例吧。花雕酒酒精度數不高，按照中醫理論，只要喝的適量，活血化瘀，未必壞事。”

肖老爺子聽了，彷彿拿到了尚方寶劍，呵呵笑著說：“我也尋思著，少喝兩口，沒事兒。人嘛，哪有那麼嬌嫩。”

肖雅今天多喝了一些，或許是不勝酒力，臉蛋兒粉嘟嘟的。吃飯之後，閒聊了會兒，兩位老人推說困了，有午休的習慣，就去了臥室。

客廳裡就剩下歐陽升和肖雅兩個人，本來歐陽升也想告辭。肖雅說：“歐陽老師，到我畫室看看，你還沒有看我的畫室呢。”

說著話，肖雅隨手把父親几案上的幾幅墨跡和一幅山水畫摺疊起來，放到了一個包裡。這是送給歐陽升的禮物，當然，歐陽升沒有察覺到肖雅這個細節。

歐陽升隨著肖雅上了二樓，進了肖雅的畫室。

歐陽升看到几案上擺放著幾幅畫，一幅是《荷花圖》，一幅是《湖光秋色》，另一幅是動物肖像《藏獒》，都還沒有題字和蓋上印章。

歐陽升就問：“這幾幅畫我看還沒有題字，是剛畫的嗎？”

肖雅笑了笑，點了點頭說：“這三幅都有人預定了，我準備再畫幾副，換一輛車。”

“換什麼車呢？”歐陽升有些好奇。

“就換一輛百十萬的豪車吧。”肖雅咧著嘴，吃吃笑著。

歐陽升覺得這女子太神奇了，簡直是不可思議。照她這種說法，要是沒錢了，隨便畫幾幅畫，就是銀子，就能當銀子使喚。看來，肖雅的繪畫功底，非常的了得。

突然，就有一絲清風吹來，秋天的小風吹過之後，就聽見陽臺外面有雨水敲打玻璃的聲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