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範叔的話，我心中一怔，車內也寂靜下來。

我故作平靜道：“好，我們儘快趕到。”

一路馳騁，上午我們就到達所裡。

範叔和楊哥坐在所裡等待著。

見面後，我顧不上寒暄，直截了當問道：“唐玉婷交代什麼了？”

楊哥笑笑：“別著急嘛，先把你們這次收穫拿出來，我送到江乘寺渡化。”

小武拿出幾面鏡子。

“小文和小武與我一起，陳康和小茹留下與範叔聊聊。”

小文看看我們欲言又止，最後拉著哥哥跟隨楊哥離開。

所裡只剩下我們三人。

孫茹忍不住搶先開口：“範叔，究竟有什麼事？”

“也不是大事。這些天我們一直軟禁唐玉婷。她倒也老實，除了沒有回答問題外，一直安靜待在屋子裡……直到昨天，她主動讓我們將陳康找回來。”

我納悶道：“找我幹嘛？難道不清楚我恨不得踹死她。”

“具體詳情沒有說，不過表示與你們體內鬼魂有關。”

我心裡有些不耐煩：“她又要玩什麼陰謀詭計。”

範叔沉吟片刻後說著：“我們懷疑她體內鬼魂按耐不住，想要最後一搏。”

我睜大眼睛驚訝道：“還想強行擄走我？”

“應該是你體內鬼魂到了極限，如果再不採取措施，結果很有可能就是煙消雲散。”

“這不是好事……”孫茹話說到一半突然住口，隨後看著我。

我笑笑：“到目前沒有不舒服感覺。”

“也許還沒開始。”女孩滿臉擔憂猜測著。

範叔附和道：“這也是我們擔心的。”

我心裡有些忐忑：“那應該做些什麼？”

“去和她談談……當然安全不用擔心，我們會陪著你。”

其實我倒不在乎唐玉婷動手。從上次來看，有他們幾人相伴，對方掀不起浪花。

“好，凡事總要有個盡頭。”

孫茹拉著我的手：“我陪在你身邊。”

見我答應下來，範叔領著我們回到宿舍。

我和孫茹都很意外。

“她就關在這裡？”

“我們不是執法機關，如此行為已經逾越底線，只能儘量小心。”

我們來到了一間往日無人居住房間，壯哥和趙哥正坐在門前聊天。

看到我們到來，兩人迎過來：“今天還是和以前一樣，一言不發坐在床上發呆。”

範叔點點頭：“開門吧。”

隨著壯哥開啟房門，我們依次走進去。

唐玉婷先是面無表情微微抬頭，等視線聚焦到我身上後，露出了笑容。

“你來了。”

聽到她淡淡語氣，我也語氣平靜回答道：“我來了。”

幾天不見，女孩並無太大變化，只是略微憔悴些。

唐玉婷又看看別人後說道：“我想與陳康單獨談談……小茹姐可以留下，你們去門外等著吧。”

話音剛落，壯哥就反對：“不行，誰知道你又有什麼想法？”

“我們談話內容和一舉一動你們都能看見，就算我有所圖謀。你們也可以及時進來救護。再說我也不是你們對手，不會自取其辱。”

範叔想了想答應了：“可以……陳

康和小茹留下，我們在外面等著。”

等到旁人出去後，唐玉婷低下頭問道：“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為我流淚？”

我愣了片刻，很快搖搖頭：“求之不得。”

孫茹在旁邊捅了我一下，勸說女孩：“不要說不吉利的話，其實你只要不打陳康主意，我們不會針對你。”

“謝謝你。不過很多事身不由己，這次讓你過來，其實是想告訴你們一些事。”

我依然提不起精神：“什麼事？”

“一直以來我騙了你們。”

我出言諷刺：“你說哪件事？騙我的太多了，都記不清了。”

唐玉婷表情嚴肅：“一開始就是騙局。”

我不由緊張起來。

孫茹替我問著：“什麼意思？”

“其實附身鬼魂除非在嬰兒期未融合時實行分離，否則一旦開始融合，沒有任何辦法解決。”

我如同五雷轟頂，腦海中嗡嗡作響。

孫茹激動追問：“那你一直所說都是假的？”

唐玉婷苦笑著點點頭。

我回過神就要上前，孫茹一把拉住我，然後問道：“那你是什麼目的？”

“透過不斷接近你們尋找機會。起初想抽離魂魄滋養鬼魂。多次失敗後改變計劃，透過不同方式固化……總之所做一切就為了讓鬼魂不斷強大，以便可以奪舍。”

我喃喃道：“原來如此，怪不得範叔和我們查閱各類資料都沒找到好辦法，而你卻一直堅持可以。”

女孩繼續講述：“鬼魂與主魂一旦融合後將不能分開，否則會對本魂產生影響，後果不用說你們都清楚，要麼痴呆要麼植物人。附身奪舍過程如同一場不死不休爭奪戰，最終結果必將有一方煙消雲散，不過勝利者會付出巨大代價。”

“什麼樣代價？”

“魂魄受損。這場戰爭耗費巨大精力。”

孫茹詫異道：“難道你想方設法與陳康發生……發生那種關係也是這個原因？”

“嗯……滋養鬼魂方式你們很清楚，不需要我過多解釋。如果不是被逼無奈，我怎麼會願意將第一次就……算了，都過去了。不過還是要對小茹姐你說聲對不起。”

孫茹擺擺手表示無所謂時，我咬著牙問道：“那我現在處於何種階段？”

“其實你運氣很好。如果沒有進入事務所，最後結果肯定被奪舍。但是因為近些年時刻佩戴護身符，時常接觸符籙和法器，無形中對鬼魂給予壓制，才能一直平安無事。如今鬼魂日益受損，已經無法堅持，很快將漸漸消失，而融合部分也開始產生變化，與此對應身體出現異樣。”

“有辦法解決嗎？”

唐玉婷嘆口氣：“開始時已經說過，沒有。”

孫茹攥緊了拳頭：“只能眼睜睜等死？”

“死不至於。只不過何種後遺症我不清楚。”

我冷笑道：“為什麼突然和我說這些？”

唐玉婷盯著我：“如果我說我愛上你了相信嗎……不要這種表情，開個玩笑……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我正要開口訓斥，聽到後面一句不知該說些什麼。

孫茹好奇道：“你為什麼一再說自己要死了？”

“也許不能說死，只是重生而已。”

我不屑道：“一會說要死一會說……

等等，你意思該不會是要被奪舍了吧？”

女孩點點頭：“說對了。”

“這麼快？”

唐玉婷雙眼流下淚水：“是我咎由自取，與虎謀皮。你們一直視我為天才，這就是代價。你們不知道的是，很小時我就開始與體內鬼魂進行交流，他教我奇門異術，而我透過這些手段獲得所需。一開始以為他無欲無求，直到你出現，才明白這才是我宿命，可是為時已晚，只能選擇任由擺佈，一次次與你們為敵，無法掙脫。”

“如果你遇不到我了？”

“那我會更快被奪舍……也是因為需要分散精力接近你，才拖這麼久。到了現在，他已經清楚我發揮不了作用，很快就會取代我。”

“豈不是要繼續找我麻煩？”

“所以我建議你儘快消散體內鬼魂，哪怕付出代價也值得，不然你將終日面對他襲擾。對方實力也見識過，單打獨鬥根本不是對手。”

孫茹有些不明白：“消散了鬼魂，他還會報仇。”

唐玉婷搖搖頭：“可是陳康不會被他折磨。兩個鬼魂感情跨越多年，哪怕有一絲機會，彼此都不會放棄……你也不希望男朋友變成另一個人吧。”

我已經明白了對方意思，不經意間心中怨恨淡化一些，好心問道：“難道沒有辦法替你解決他……也可以作為我試驗品。”

女孩反問道：“你覺得有辦法的話，我會一直甘願受對方擺佈？”

我想想也是，根據唐玉婷性格不會輕易受人驅使。

她又說道：“這些就是我請你們到來目的。事到如今，說什麼也晚了。不過我們接觸這麼久，打過很多次交道，多少對諸位有絲感情，這也是我如今僅有能力，其餘事情要靠你們了。”

我沉默著，一時無話可說。

孫茹猶豫片刻又一次問道：“你還有多久？”

“不清楚。我現在只能憑藉意志力阻止鬼魂佔據肉身，不過明顯感覺力不從心，大概也就幾天時間吧。”

說完之後，整間屋子安靜了。

門忽然被人開啟，範叔他們重新進來了。

唐玉婷恢復笑容：“你們可以離開了，該說的都說完了。”

幾人應該全程聽清我們對話，範叔開口問道：“你願不願意孤注一擲？”

我們三人都沒明白。

趙哥在一旁解釋：“範叔和王前輩也研究出一些方案，可惜都不保險，難免有副作用，加之沒有先例，所以一直沒有嘗試。”

女孩站了起來：“我願意試試。”

她說完看看我：“就如你所說，當一回小白鼠也不錯。”

範叔認真問道：“你要想好後果，哪怕成功了，身體機能也有可能受到損傷，而且失敗機率非常高。”

唐玉婷毫不介意笑了起來：“我都快消失了還有什麼害怕……再者就算失敗了，也算為陳康犧牲，能彌補長期以來愧疚。”

聽著這些話我總有些彆扭，將頭扭到一旁。

孫茹面色怪異盯著我，隨後湊到我耳邊小聲嘀咕：“要是成功了，收她做偏房吧……”

我匆忙躲開，白了她一眼：“別胡說。”

我倆小動作也沒讓眾人介意，只聽到範叔這個時候語氣肯定道：“那就這麼決定了，在你被奪舍前做最後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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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