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我取出長香點燃。

煙霧緩緩上升，分別朝三個花盆飄去。

沒多久，三個小孩重新出現在眼中。

他們莫名其妙看著周圍環境，又轉而看向我們，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畏懼。

孫茹滿臉笑容說道：“小朋友們都別害怕，哥哥姐姐是來幫你們的。”

一個小孩轉身就要躲回花盆中，我一個箭步走上前抓住他。

剎那間，孩子發出一聲慘叫。

我本能縮回手。

對方顫抖著蜷縮一團。

我還沒明白究竟怎麼回事，孫茹提醒道：“我們身上有護身符和法器，會傷到他們。”

頓時恍然大悟，不由自主後退幾步。

另兩名孩子急忙跑到這個小孩身邊檢視傷勢。

女孩溫柔替我辯解：“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們，剛才這位大哥哥是無意的……你們能聽懂我說話嗎？”

有名小孩點點頭。

“那就好……誰能告訴我，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小孩小心翼翼回答道：“我們也不知道……一覺睡醒就發現自己來到這裡。”

“是不是在花裡睡覺？”

“是的。”

我有些明白，原來三個孩子是跟著花一起過來，與醫院無關。

孫茹繼續問著：“還記得你們以前在哪裡嗎？”

幾個孩子陷入思索，最後各自搖頭。

“不記得……只知道那裡有很多花。”

我小聲說著：“還是得問梁女士從哪裡採的。”

“也對，這些小家夥去世時年紀太小……小朋友們，你們知道自己是怎麼變成這個樣子嗎？”

“我們也說不清楚，只記得當時生了一場病，家裡沒錢治不好，最後慢慢睡著了。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很黑很黑的小房子裡，病也好了。等爬出小房子發現爸爸媽媽在哭，我撲上去抱他們卻抱不到，喊他們也聽不見，好像大家都看不見我們了。”

我猜測著：“應該是小孩子病逝後變成了鬼魂。”

孫茹咬著嘴唇，語氣黯然道：“好可憐……除了你們三個還有別人嗎？”

“在那裡我們有五六個孩子，可是到這裡只有我們三個。”

“還記得你們變成這樣有多久了嗎？”

“不記得，只知道很久很久了。”

因為孩子們認知有限，很多事情都說不清楚，也問不到更多有價值線索，我倆只能作罷。

避免節外生枝，孫茹將孩子們收入鏡中裝了起來。

我撥通童哥電話，介紹這邊情況，表示小鬼已經被抓到，讓他找到陪護者，我們需要先行離開。

安排妥當後，我們離開病房回到車上。

此時小文正睜大眼睛發著呆，小武已經呼呼大睡。

見我們返回，女孩一巴掌拍醒哥哥後，下車詢問情況。

我們再次介紹了剛才經歷。

小文和孫茹一樣，對幾個孩子心存憐惜。

小武揉著雙眼溜達過來，大概聽清了我的講述，嘀咕著：“還好我沒去，要是欺負小孩子就丟人了。”

我笑笑：“我們再去梁女士家裡，瞭解究竟是從哪裡挖的花。”

兩個女孩迫不及待就要上車，小武稍微慢點就被兩人一人一巴掌打的睡意全無。

根據記憶來到一戶

門前，剛敲門就見到梁女士打開門。

她興奮問道：“是不是抓住小鬼了？”

我點點頭：“對。你是不是幾次都只見到三個？”

她很肯定回答：“是的。”

“那三盆花是從哪移植到花盆？”

梁女士愣了下，滿臉疑惑問道：“難道和花有關？”

我也沒有隱瞞：“三個小鬼藏身於植物，被帶到醫院中。”

“啊！”女人一臉不可思議，半晌幽幽說道：“真沒想到。”

“不要緊，你也是無意之舉……詳細說說花的來歷。”

“得知父親住院訊息後，非常著急，趕忙讓人送我去車站。收拾完行李後還有點時間，我想起附近一塊荒地上，有幾株植物長得挺好看，抓緊時間隨便挖了三株。”

“那塊荒地在哪裡？”

“彭州。”

“麻煩你將具體地址寫下來，我們要去現場看看。”

梁女士有些擔心：“是不是那塊地有什麼問題？”

孫茹寬心道：“沒事，我們只是想弄清楚整件事，不需要擔心……另外你可以去醫院陪父親了，不會再有見鬼情況。”

女人緊接著問道：“那幾盆花你們帶走了吧？”

“留在病房裡沒有壞處，我們將小鬼已經抓走，不會再有事。”

“那就好。”

看時間不早，地址已經拿到，於是我們就要告別。

最後小文關心問著：“你身體感覺怎麼樣？”

梁女士開心說著：“很好……起初以為體弱感覺冷，今天下午多虧你們幫忙，現在身體暖洋洋的。”

“那就好，注意休息吧。”

我們回到車上，孫茹看看地址問道：“現在去嗎？”

“回去休息吧，明天下午再出發。正好晚上到達後，將小鬼都召引出來一次帶走。”

大家一直睡到中午才分別起床。

洗漱好吃飽喝足後，四人一起趕往彭州。

路上孫茹向範叔介紹了我們這次委託。

他沒有驚訝，只是囑咐路上小心。

我趁機問道：“唐玉婷交代什麼了？”

“還沒有，一直不願開口。”

我冷笑著：“那就讓她繼續挺著吧。我就不相信等我體內鬼魂消散了，還能無動於衷。”

沒想到最後一段路耽擱許久。根據導航，到了梁女士所寫地址已經夜裡。

看著四周陌生環境我有些頭疼，還是小文想到了辦法。

“把小鬼放出來，讓他們帶路。”

孫茹拍拍額頭：“對啊，車坐久了犯迷糊。”

三個小鬼放出來後，先是環顧四周，然後納悶道：“這裡好熟悉。”

我哭笑不得：“就是你們之前呆的附近。”

“真是的……我們就在那裡。”

順著一個小鬼指向看去，不遠處有塊黑影，夜裡看的並不清楚。

另一個小鬼解釋著：“我們平時在這塊遊玩，到了天亮時就躲到花叢中。”

有了方向我們一步步走過去，幾個小鬼沒有逃跑跡象，反而積極向花叢走去。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已經逐漸看清面前就是一片野花叢。透過手電筒照亮，還能辨認出幾個小土坑，應該是梁女士挖的。

孫茹問道：“你們在這裡一共幾個同伴？”

“加上我們一共六個。”

“這個時間還在花裡嗎？”

“應該在。”

三個小鬼開始呼喊。

剛喊幾聲，見到從花叢中出現了三個小黑影。

他們歡呼著跑過去。

我們也跟在後面，見到三個小鬼。

幾個黑影嘰嘰喳喳說了一會，看情形似乎在介紹各自經歷。

他們說完後走到我們面前。

其中一個小鬼問道：“你們過來是為了什麼？我們沒有做壞事。”

原本遇到鬼魂後急切出手的小武，今天縮到一旁。小文說道：“我們送三個小朋友回家，順便帶你們去輪迴。”

“什麼是輪迴？”

“就是讓你們重新投胎做人。”

“為什麼要重新投胎，這樣也挺好。”

孫茹笑著勸說：“你們這樣白天不能出來，爸爸媽媽還有親友都看不見你們……更重要的是，你們隨時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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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聽完又開始竊竊私語，似乎在商量著。

最後有個小孩說道：“我們不想去……去輪迴，覺得這麼自由自在最好。”

小武打個哈欠說著：“不要嘰嘰歪歪，鬼魂在人世遊蕩是不對的，這也是給你們機會。”

“我們不願……”

小孩們剛開口拒絕就紛紛住嘴。

我瞥了一眼，原來是小武拿出了短劍正在比劃。

小文嗔怒道：“哥哥，你嚇到小朋友了。”

“這也是警告，別逼我……”

孫茹一把將他拽旁邊去，緊跟著苦口婆心勸說著孩子們。

其實我倒覺得小武方式更合適，可是見到兩女孩模樣，把到嘴的話咽了下去。

我百無聊賴四處張望。

過了幾分鐘，也許是女孩們勸說有了效果，六個小鬼終於全部答應去輪迴。

等到都被收到鏡子裡，孫茹說道：“走吧，打道回府。”

我們連夜趕回廬州。

天亮時終於回到家裡。各自洗好抓好時間上床睡覺。

迷迷糊糊中被電話鈴聲吵醒，拿過來看了一眼，居然是範叔。

接通後他笑著詢問我們昨晚戰果。

我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範叔聽完後講述：“今天我委託彭州朋友調查過。就在你們找到小鬼的地方，原來是一處亂墳崗。詢問當地老人才得知，大約四十年前，附近一個村子幾個小孩得了急病。因為距離城裡遙遠，加上家庭困難，便請了村裡赤腳醫生看病，結果死了八九個小孩。到後來鄉里派人調查後才得知。原來孩子們得了傳染病，如果早些治療還能撿回一條命，可惜被耽誤了。”

聽到這裡我心裡大罵父母愚昧，可是轉念想到當時幾戶家庭經濟條件和社會環境，倒也釋然。

範叔繼續介紹著：“擔心孩子身上病菌傳染，村裡人在附近挖了幾個坑將孩子下葬，並重新選取地方建造了衣冠墓。因為事情過去很久，加上誰也不願提起這樁悲劇，很多人都淡忘了。”

“這麼說來，其中六個孩子變成鬼魂都被抓住。”

“如果孩子們平日所見就這麼幾個人，那應該就是真的。”

“我們是繼續送到開福寺還是回金陵處理。”

範叔思索片刻回應道：“送回金陵吧，我正好有些事情要和你談談……關於唐玉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