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立德頓時苦了臉，沒想到自己這一問，直接從長孫湛這裡問出了一個考試範圍來。

宦官恭敬地答應了一聲，立刻有些惶恐地去了，長孫湛很放心他，至少在這種地方工作的宦官不像宮裡，他們經常要來往各部之間充當傳聲筒，傳遞訊息的準確度還是很高的。

“閻大人，沒什麼事的話你先忙吧。”長孫湛又說。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實際要忙的是長孫湛，閻立德退到一邊之後，安靜地坐下來，在失去了設計加高太極殿的任務之後，他現在也沒什麼事情可做了。

於是片刻之後，閻立德又湊到長孫湛身邊：“大人，我有些不舒服，可否向您告假？反正您看，我現在在這邊也沒什麼事……”

長孫湛用腳趾頭都能猜到閻立德其實是要去通知他的幾個門生，畢竟在宦官把事情告訴李治之後，過不多時群臣就都會知道了，閻立德估計是打算打一個時間差，哪怕提前五分鐘把事情告訴自家人也好。

於是長孫湛就打算聽不懂：“哎呀，您哪裡不舒服？要不我叫個太醫來給您看看吧？剛才太醫署令蕭太醫在外面您也看見了，和我很熟的。”

閻立德咽了咽口水，心道剛才蕭太醫走的時候罵罵咧咧，實在看不出是和長孫湛關係好的樣子：“不必，我這是老毛病了……”

“老毛病也得注意啊，很多時候年紀大了，老毛病也會變成新的病。”長孫湛語重心長地說，比對自己親爹的態度還好。當然，他的確也沒關心過長孫無忌的身體。

閻立德的表情愈發僵硬：“多，多謝大人，我回家去休息一番就好了……”

“對了，要不我給大人號號脈吧，我其實也算半個郎中。”長孫湛熱情地伸出手。

閻立德的尬笑定格在臉上，手臂縮在袖子裡伸也不是收也不是，整個人彷彿凝成了一個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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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閻立德這麼不經逗，長孫湛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好了好了閻大人，和你開個玩笑，這麼緊張幹嘛？您想回家就回，不用和我告假。”

閻立德這才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多謝，多謝長孫大人！”

“哎不敢不敢……”長孫湛急忙還禮，兩個人又是客套了半晌，之後閻立德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長孫湛癱回到位置上，整個人都感到很疲憊。

唐朝的企業文化真是好煩人。

“大人，咱們和戶部的撥款，您打算怎麼要？”

快到下班時間的時候，負責修路的那位工部官員走過來，把一張清單放在長孫湛面前的案几上。

“辛苦了。”長孫湛還是很願意鼓勵後生的，“這是你整理出來的清單？”他拿起案几上的單子看了看價格，之後嚇了一跳，“這也太多了吧？”

“大人，這些都是我按照之前咱們工部記載的價格定的，畢竟您也知道，之前……”那人吞吞吐吐，說不下去了。

長孫湛點頭：“我懂。”

之前工部實在是太貪了，把需要採購東西的價格提高三到四倍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就算戶部發現了問題，說不定也會默不作聲地縱容，從而從中獲得回報。

“還有很多東西是要到地方去採購的，所以，臣不知道現在要如何處理。”那人又說。

長孫湛點點頭：“除了這個問題，其他需要的東西，你是不是已經全都準備好了？”

“沒錯。”那人點頭。

“好，那就這樣吧。”長孫湛替他想了個辦法，“你去戶部和御史臺各找一個人，首先告訴戶部，讓他們派一個人全程負責修路的這件事，跟著咱們工部的人到地方去採購，不需要把錢給我們，你懂我的意思嗎？”

那人一愣，似乎沒想到這種辦法：“臣明白。”

“之後呢，再把這件事去御史臺報備一下，如果御史臺的人不放心，那就叫他們也派一個人過來跟著，就算他們不派人，那也讓他們給我們提供一個對賬的模板，免得到時候他們找麻煩。”長孫湛又說。

這樣應該就萬無一失了，長孫湛可不打算給任何人留下參奏他的把柄，尤其是在這種大事上。

畢竟，站在太極殿前的大朝會上用尚方劍砍貪官的也是他，如果現在依然讓工部在賬本上出現問題，那可真是太搞笑了，長孫湛自己都接受不了。

“是，臣明白了，大人一片苦心，天地可鑑。”

“哈哈……”長孫湛無奈地笑起來，“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