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予:“……嘶。”
真、真是,不拘一格。
等等!
第一個藝人?
——他居然是李導第一個簽約的演員嗎!
景予耳邊不可控制地迅速地飛過王哲的聲音:“……但我保證你絕對能讓他耳目一新、恍然大悟,發現自己從前沒有找你拍電影是對藝術的褻瀆。”
打住,過了過了。
景予耳尖通紅。
這麼正式的場合,他突然也感到一絲義不容辭的責任感,作為李導工作室現在的獨苗苗、未來的希望,他迅速彎下腰雙手捧住李泯的手,非常鄭重地搖了搖:“您好,我叫景予,叫金魚也行,反正大家都記不住我的本名。”
“記得住。”
景予一愣,李泯已經解開了安全帶,微微側眸過來,一動不動,像是在等他鬆手。
“走吧。”
剛剛那句話,像沒說過似的。
景予眨了眨眼,立馬撒開手,乖巧地跟在李泯身後上樓。
在電梯門在一樓開啟之前,景予突然眼角一動,想起了什麼,從口袋裡拿出一副黑色口罩,動作輕而迅速地踮起腳掛在李泯耳朵上。
柔軟的指尖飛快地擦過他的側臉和耳郭,李泯的汗毛炸了一下,上眼皮遽然抬起。
景予小聲解釋道:“您不喜歡露面吧,這個口罩我每天都有消毒清洗的,上次消毒完還沒戴過,您別嫌棄。”
李泯冷靜了一下,低眸看著他,用眼神詢問“那你呢”。
景予摸著頭髮,笑了笑:“我沒關係的呀,我出入恆星很正常,李導,您……”
他看了李泯遮掩在口罩之下,卻越發顯得挺拔立體的五官輪廓,視線順著高挺的鼻樑往上,走到沒什麼情緒波動的瞳孔裡。
景予發現李泯的瞳色是深灰色。
他隱晦地說,“您的臉…………呃,太招人了。”
那是他這輩子見過最難以挑出瑕疵的臉,完美到什麼程度呢,大概就是重度強迫症看一眼李泯就會大叫“啊我爽死了”那種此生無憾的程度,臉上的每一寸皮肉骨骼都長在它該長的地方,沒一個是亂長的。
李泯的表情有一瞬間明顯的凝滯。
門開了,他們並肩走出去。
這一路,打量和好奇的目光從四面八方投過來,黏在他們身上。
……失策了,李導的身材可比臉更招人。
景予不自覺往李泯身前擋了擋,奶兇奶凶地把那些幾乎堪稱露骨和不捨得移開的目光給瞪回去。
李泯也不自覺地將目光落到他身上,他還是很在意那個問題。
“招人?”李泯說,甚至顯得有點困惑,“我招攬的團隊難道是看臉來應聘的嗎?”
景予:“?”
不是,不是臉能招攬人的意思……啊也不是,您這張臉確實誰看了都想做您員工……啊呸呸呸,不是這麼解釋的!
景予:“招人就是、就是,讓人忍不住一再看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意思。”
是這樣嗎?
老幹部李泯表示學到了。
他看了景予一眼,想了想,慢慢將手放進胸前疊著方巾的口袋裡,在方巾之下,拿出了一隻同款黑色口罩。
他有樣學樣地戴到景予耳上——因為太高,指節的骨骼也略粗,是很長、很有力量感的一雙手。
也因為太高,他是從身後半圈著景予,從頭頂罩下來給他戴上的,認真得彷彿在照顧小朋友。
他理了理帶子,語氣平淡,並且理所當然:“你也很招人。”
——景予一下子耳尖爆紅。
啊啊啊!救命!李導您在幹什麼!!!
金魚!原來人家有帶擋臉的東西!!!你瞎表現個什麼勁啊!!!
景予僵硬了半天,在聽見李泯的下一句話——“消過毒。”之後,靈活的小腦瓜子才動起來,捕捉到最關鍵的那個詞彙。
招人!
這是什麼,李導對他的評價嗎?
這這這,啊啊啊!太羞恥了………要不您再多誇幾句吧!!
這突如其來的一擊讓景予直接同手同腳,只恨現在為什麼不是冬天,冬天就可以把臉埋在圍巾裡,誰也看不見他。
他耳朵冒著蒸汽,臉頰緋紅,緊緊低頭盯著地板,只能跟著李泯走,李泯轉彎他就轉彎,李泯上樓他就上樓。
是不是所有人被idol誇了都是這個丟臉的樣子啊?不會是他一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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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過了若干分鐘後景予才發現,他們已經來到了恆星的高層,而這一路暢通無阻,沒有人攔下他們,就像提前說好了似的。
景予傻傻地想,咦,他們上來的時候沒有預約啊。
——是沒有預約。
李泯直接跟恆星的總裁下了個通知。
恆星的總裁大晚上的剛結束會議,準備去按摩放鬆放鬆,出會議室就看見了李泯的訊息,剛踏出門口的腳硬生生又給收了回來。
“今天還有要事,我覺得我還可以回去工作一下。”這麼說著,總裁表面和善微笑內心mmp地回到了辦公室。
總裁帶頭加班其他人還好意思走?
於是今夜的恆星燈火通明,沒事做也愣是製造出事來做,有的人去微博上跟藝人粉絲吵架,有的人把剛發出去的廣告改來改去毫無變化,就是實在找不出事做的也死死盤踞在工位上,目眥欲裂地合成了仨大西瓜,近乎走火入魔。
搞得一些在附近蹲點的媒體不停揣測是不是有大瓜出現,現在正在生死時速公關。
所以他們才能在樓下遇到那麼多走來走去的無聊人。
“李少,好久不見。”總裁笑眯眯地上來熱情握手,看了眼他都不認識的景予,張口就來:“景先生一向是我司重點培養的優質藝人,一看就是有大火潛質的人,李少的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精悍啊!一來就把我們最好的苗苗掐走了。”
生意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真不賴。
這演技,一個最佳男配跑不了吧!
李泯只頷首,一點和他打官腔的打算都沒有。
總裁依然自說自話地吹了半天,什麼八字旺命格好命裡該紅,什麼實力拔尖全娛樂圈無人能敵,總之從頭到腳都寫著非常明顯的兩個字:加價。
景予擔心李泯真的被總裁忽悠得花了大價錢付違約金,那樣他都替李泯心疼。
於是忍不住道:“我的價值沒那麼高,當初的違約金也就只……”
“你值。”
李泯打斷他的話,眼也不眨地在恆星總裁遞來的協議上簽字。
恆星總裁喜笑顏開,如獲至寶似的捧著檔案放到自己辦公桌上。
看他那表情,估計裡面不止寫了金額,還有些別的什麼條件。
景予心情非常復雜。
他們離開辦公室時他還垂著頭。
不知道該說什麼,甚至不知道該想什麼,好像什麼想法都顯得有點唐突了。
李泯察覺了他的糾結,他直視著前方光潔的電梯鏡面,從裡面看著景予垂頭的身影,突然覺得好像看見了奶奶院子裡懨懨趴著的白貓。
景予又在做自我評估,並且給自己的分非常低。——至少在他看來很低。
李泯覺得這需要改變。
“錢是一個數字,其他條件我也能夠做到。”李泯重新將口罩戴上,“但是你失去了就不可能再有。”
“你是可遇不可求的。”
“比那些,都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