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夢魘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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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雪城,七殺堂。

天空又飄起了細細的赤雪,遠遠看去如同天地之間飄蕩著紅色的霧氣。已經醒過來的羽杉站在門外屋簷下,偶爾有一兩片雪花打在身上,涼涼的。“琴兒……”他喃喃出聲,將手伸進漫天雪幕之中。

“那些逝去的人把他們的靈魂、夢想還有希望,都化作這赤色的雪花片片灑下。走在這樣的雪中,我很快樂。”琴兒的話語又在耳邊響起。只是……只是琴兒,這紛紛揚揚的雪花中,哪一片是你的靈魂,哪一片是你的理想,又有哪一片是你的希望呢?

羽杉心中一陣惘然,輕輕收回手。手心沾染的雪粉很快便融化成一灘赤紅色的水,宛如鮮血。這就是琴兒最喜愛的顏色,但在如今的羽杉眼中卻是那麼刺目。他嫌惡地甩甩手,背在背後,抬頭望天。

琴兒,你狠心拋下我,拋下一切的時候,心中真是安樂嗎?若你當真心安,那我在你心裡又算什麼,又算什麼,又算……什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忽然笑了,笑聲之中滿是悲苦,人已跌坐在地。

“羽杉!”在院門下站了許久的鬼面本來不願打擾他,但見到他這個樣子,終是忍不住走了過來。“師兄?”羽杉一抬頭見是鬼面慌忙回頭衝屋裡喊了一聲,“琴兒,師兄來了!”話音落,鬼面愣住,羽杉也愣住。

過了片刻,羽杉站起身來推門進屋:“琴兒,琴兒?師兄來了你怎麼也不出來?琴兒?琴兒?”雖明知不可能,鬼面心中竟然湧起一絲希望來,急忙進屋。只是屋中只見羽杉焦急的身影,只聞羽杉殷殷的呼喚。

“羽杉……”鬼面見他這個樣子,心下難受,走過去抓住他的胳膊,衝他搖了搖頭。“師兄你先坐一會兒,我這就去叫琴兒出來。”羽杉卻反過來將鬼面按在椅子上,又四下焦急地喊了起來:“琴兒——琴兒——別躲了,別躲了好不好?不好玩的!”

恍惚之間,羽杉只見門口、桌邊、窗下,到處都是琴兒在衝自己微笑:“哥哥!”“哥哥!”“哥哥!”……“琴兒——琴兒——”羽杉伸手去抓,卻一抓一個空,一抓一個空。回首之時,琴兒卻仍在原地衝自己微笑:“哥哥!”

“琴兒!琴兒!琴兒!”羽杉徒勞地來回奔跑著,恍如當日在五友居的幻境之中。只是這一次,再無人在一旁指點他;只是這一次,再沒有那一抹青色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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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椅子上的鬼面伸出手,卻沒有勇氣去抓一把陷入夢魘之中的羽杉。門外院中,聞訊而來的痛苦龍、索隱玉、洛虎丘、鐵鏡先生、洛虎婷、劉伶、劉若見此情景,無不悽然。本來對赤雪甚是忌諱的他們,此時卻都靜靜地站在院子裡,任憑赤雪沾身。

“嗚……”一聲哽咽,卻是劉伶再忍不住心中悽切,趴在洛虎丘肩頭嗚咽起來。洛虎丘輕輕拍打著她的頭,卻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來。

輕輕的抽泣聲讓索隱玉心中一痛,不知是為了琴兒的離去還是因為劉伶與洛虎丘只見的親暱又或是為了不敢爭取的自己。下一秒他已衝進屋中,一把抓住羽杉:“羽杉,她已經不在了。你冷靜一點……”只是勸著勸著,自己卻是淚流滿面。

太行之境,花酒詩門舊址。

明月之下,明月高臺之上一片朦朧。與傾城劍派開山之日從早忙到晚不同,華裳接任掌門的儀式卻是選在夜半月正明的時辰。劍煮酒、墨松、雪染(三天前的右首第一人)並肩站在明月高臺的石臺之上,凝視著華裳待會兒將要踏上石階處。

雪染輕聲道:“墨離這幾天竟然沒有刁難。墨松,該不會是你把她給禁足了吧!”墨松白她一眼:“那丫頭你又不是不知道,禁足禁得住她?該是華裳從琴童、棋鬼那裡知道了什麼,昨天去找墨離說了一夜的話。說來也巧,那時離兒想了幾天好不容易想出一個計劃正要進行呢!不過今天早上華裳離開之時,我發現離兒哭了。那計劃,怕也實施不了嘍!”

雪染輕笑一聲:“不過你竟然會同意華裳那丫頭繼任掌門,倒當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高興麼?”墨松淡淡問道。“嗯!”雪染輕輕點頭,讓對話的氣氛忽然轉變了。“你高興就好!”墨松轉頭看向雪染,雪染的臉頓時就紅了起來。

“咳!咳!”站在二人中間的劍煮酒再忍不住,輕輕咳嗽兩聲以示自己的存在,“二位,這可不是打情罵俏的地方。要不,待會兒儀式完成,我順便再給你們舉行一個儀式?”

“你敢!”墨松、雪染齊聲喝道。“好,好,好!惱羞成怒了還,”劍煮酒急忙投降,不過一抬頭又咕噥道,“唔,食言而肥者,該當如何來著?”“師兄——”兩人又是異口同聲,只是語氣透出一絲哀求來。“哈哈!”劍煮酒一笑。負手不語。

原來墨松早年喪偶,與雪染情投意合,墨離也極為同意。眼見二人即將水到渠成,不料遭遇花酒詩門的敗落。偏偏這兩個人中一個遷怒於華裳,一個卻支援華裳。數次爭執之後最終不歡而散。這也是為什麼花酒詩門弟子多多少少都對華裳有一絲怨氣的原因所在。

今日墨松這番言語,便是要向雪染求和了。其實花酒詩門上上下下都清楚這兩人的情意從沒斷過,只是當年話說得太絕,拉不下面子罷了。不過現在嘛,一切問題都已經不是問題了。有些機靈的子弟看到石臺上的情景,捂嘴偷笑起來。

“叮!”玉磬聲響,華裳緩步而來。這次儀式無論是劍煮酒、墨松還是華裳,意見都出奇的一致:一切從簡。劍煮酒沒有通知自己的故交好友,華裳也並沒有通知傾城,自然也沒有通知羽杉。

石臺之上,劍煮酒三人各退一步,唯留華裳一人獨立。“拜月!”劍煮酒輕一聲清喝。華裳對月遙遙一拜,隨即輕舒廣袖,在這明月之下,高臺之巔,輕盈起舞。

拜月舞,乃是花酒詩門掌門承繼儀式上最重要的一環。就如同細柳營的壯行禮、桃源樂土的月夜禪一般。一舞終了,清影盡收,華裳仍是剛才遙遙拜月的姿勢,彷彿未曾動過。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花酒詩門由你承繼,他一定高興!”一聲讚歎,一架無蓬馬車從天而降,車上的公劉羽扇輕搖。“這位是……”劍煮酒含笑問道。“稟師叔,這位乃是無定鄉的公劉前輩!”華裳說道。隨即向公劉行禮:“見過前輩!”劍煮酒也慌忙見禮。

“不必客套,”公劉還禮,“還是先搬東西吧!”“嗯?”華裳一愣,這才發現那馬車上滿滿當當的盡是書籍卷軸、竹簡玉冊之類,不由奇道:“這是……”

公劉從車上跳下,說道:“這些都是無衣——也就是你師尊的東西。他說過若有這麼一天,就讓我那東西帶來,也算償還當年之錯了。”“師父……”華裳聽得心下感動。劍煮酒一聽是師兄的東西,毫不客氣地指著旁邊的弟子們:“還不快搬!”公劉呵呵一笑,站到一旁。

“呵呵!這麼熱鬧,姐姐來得不算晚吧!”一聲嬌笑,傾城從夜空冉冉落下。“姐姐——”華裳一喜,哪還顧得上什麼掌門儀態,撲到傾城身邊抓著她的胳膊直笑。“你呀!”傾城在她鼻子上點了一下,“繼承掌門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姐姐一聲,是把姐姐當外人嗎?”

“姐姐——”華裳自知理虧,抱著她的胳膊撒起嬌來,讓劍煮酒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好了好了,這件事待會兒再跟你算賬,”傾城見了,急忙拿出一個嚴肅的樣子,“如今是掌門了,注意威儀!”

華裳也注意到周圍異樣目光,偷偷吐了吐舌頭:“姐姐還是一方教祖呢,也不見有什麼威儀!”眼見傾城臉色一沉,她急忙咳嗽一聲,滿臉莊重:“啊——傾城掌教遠道而來,未曾遠迎,望乞恕罪!”說著一邊朝傾城連連作揖一邊偷偷地對她眨了眨眼。

死妮子!傾城無奈苦笑,也只得連連還禮:“哪裡哪裡,是在下不請自來,還請華裳掌門見諒。”兩人假假的客套起來,劍煮酒等人又是目瞪口呆。公劉見狀咳嗽幾聲:“假死了假死了!”

兩人同時臉上一紅,也顧不得什麼前輩不前輩,齊齊白了公劉一眼。華裳道:“姐姐怎麼會來的呢?”“怎麼,不歡迎?”傾城瞥她一眼,“其實我今次來呢,還真不知道你承繼掌門。我是來尋劍煮酒前輩的。”

“哦?”劍煮酒一愣。傾城對身後之人道:“埋名,還不快見過劍煮酒前輩!”她身後之人應聲而出,拜伏在地:“晚輩斷指埋名,見過劍煮酒前輩!”

“他不是……”華裳一見此人,驚呼一聲。傾城卻不理她,自顧自的介紹道:“他乃是矢志復仇的劍者。雖拜入我門下,但我門劍法內功皆是偏重陰柔輕盈,非是殺人之術。況且他內功已然成型,再難重修。而聽聞劍煮酒前輩精於劍道,故爾厚顏相求。”

劍煮酒輕輕點頭,問那斷指埋名:“復仇於你,有何意義?”斷指埋名不敢抬頭,聲音卻是堅定:“復仇於晚輩而言,一是晚輩今後生存於世的唯一目的,二是一種救贖!”

“哦?什麼救贖?”劍煮酒聲音平淡,聽不出是什麼意思。斷指埋名聲音雖有遲疑,卻仍是堅決:“是……是贖晚輩此身的罪責!”劍煮酒輕輕點頭,負手朝一邊走去:“隨我來吧!”

“謝前輩!謝前輩!”斷指埋名再拜起身,卻並未跟在劍煮酒身後,而是看向傾城。“去吧!但你切記,仇恨固然使你奮進,卻也能遮蔽雙眼!”傾城正色叮囑道。“弟子謹記!謝師尊教誨!”斷指埋名衝傾城一拜,這才起身隨劍煮酒去了。

“唉——”公劉嘆息一聲,“仇者,恨者,無論何種原因都是一般的黑暗。傾城,你這一步,成敗難以預料啊!”傾城淡然一笑:“我不是釋門中人,無法度化他心中的戾氣。只得引導他化戾氣為動力,免得強自壓抑,終成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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