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莫鵬飛吃得津津有味，陸心眉心裡很高興，臉上很自然就露出了一絲微笑。莫懷榮看在眼裡，忍不住問道：“心眉你今天好像很高興啊？有什麼開心事說來聽聽。”

“啊？”陸心眉臉一紅，不好意思地說：“沒……沒什麼啊。”

“我看你今天氣色很好，是不是昨天回孤兒院見到肖院長和孩子們很高興？”為了讓陸心眉能夠開開心心呆在這裡，莫懷榮非常遷就她，每個月給出高工資不說，還准許她休假，除了公眾假期之外，只要她有事，也可以隨時休息。昨天是孟慧蘭生日，陸心眉特意請了半天假回去給她祝壽，吃了晚飯才回來。

陸心眉順勢點頭笑道：“是啊，見到他們真是開心。”

“嗯，以後你休假就回去看看他們，那裡也算是你的孃家啊！”莫懷榮說。

“哈哈！”莫鵬飛大笑，差點沒被粥嗆到，“我說老爸你這話說得真有意思，難不成我們家是心眉的婆家？”

莫懷榮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而陸心眉卻漲紅了臉，咬著嘴唇瞟了莫鵬飛一眼就低下了頭。

“我說鵬飛你咬什麼字眼啊？爸爸也沒說錯啊，心眉是在孤兒院長大的，以後無論去到哪裡，那裡都是她的孃家。”莫懷榮看到陸心眉的窘態，心裡很惱火，他可不想嚇到這個女孩，偏偏自己的兒子就喜歡故意拆他的臺。

“嗯，老爸說得很對！”莫鵬飛收起笑臉，一本正經地點頭。他知道莫懷榮會生氣，不過他就是忍不住要逗一下陸心眉，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只要看見陸心眉被他逗得臉紅，他心裡就高興。

一時無話，三人默默吃著早飯，各自想著心事。

“對了，老爸，我聽說市長被雙夫見了，是不是真的？”莫鵬飛忽然冒出這句話來。

莫懷榮皺皺眉頭，“你的訊息倒是很靈通。”

“當然。”莫鵬飛笑道：“好事不出門，醜事傳千里嘛！再說市長大人又和你一起共事，我怎麼著也該關心一下吧！”

“哼！”莫懷榮不想在陸心眉面前說這些敏感的事，白了莫鵬飛一眼就放下碗站了起來，“你們慢慢吃，我吃飽了。”

陸心眉馬上放下筷子站起身去幫他沖茶，飯後喝茶是莫懷榮的習慣。

“心眉你去吃，我自己來。”莫懷榮攔住她，自己拿起茶壺去飲水機裝水。

陸心眉只好坐下，飛快地把碗裡的粥喝完。

莫鵬飛也吃飽了，放下碗，他站起身，抓起鞋櫃上的鑰匙就準備出門，卻被莫懷榮叫住了。

“鵬飛，先別急著走，跟我來一下書房。”

“幹嘛，我要上班了。”莫鵬飛有些不耐煩，什麼事那麼秘密，還要進書房。

陸心眉正在收拾碗筷，聽了這話馬上端起碗走進了廚房，順手把門關好了。她知道他們父子倆有話說，並且是不方便讓她聽的話。

莫懷榮的確是有些不宜讓外人聽的話要說，見陸心眉進了廚房，他走到莫鵬飛身邊，壓低嗓子說：“你也聽說了劉朝陽被雙夫見的事，最近你給我小心點，不要惹出什麼事來。”

莫鵬飛眉頭一挑，“哈哈，我就知道你想說這個，放心吧老爸，我是絕對不會給你惹事的，不過你自己就要注意了，別被紀委盯上啊!”

說完，他做了一個鬼臉，開啟大門走了出去，只把莫懷榮氣得直瞪眼。

坐回沙發上喝了一杯茶，看看牆上的掛鐘，司機應該已經在小區門口等著了，莫懷榮忙走進書房，拿起公文包走到廚房門口，向陸心眉打了一聲招呼就走了出去。

屋子裡變得靜悄悄的，陸心眉慢慢洗著碗，想著剛才莫鵬飛說的那句難不成我們家是心眉的婆家的話，心裡很不是滋味。她知道莫鵬飛不喜歡她，可是不明白他為什麼對她那麼敵視。上次她中暑住院的時候，他不是對她很關心嗎？為什麼現在卻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真是太奇怪了。

走出小區大門，莫懷榮沒有看見他的專車，這讓他大感意外。司機小李一向很守時，每次來接他上班都會比約定的時間要早到十分鐘，把車停在小區門口的街邊等著他出來，今天不知為何到點了還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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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門口又等了一下，莫懷榮抬起手腕看看表，已經過了十分鐘了，還沒見車子過來，不覺皺了皺眉，從公文包裡拿出手機撥了小李的號碼。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接通，小李的聲音聽起來非常驚慌，“莫市長，我被人纏住了，脫不了身。”

“怎麼回事？”莫懷榮心中一沉。

“我的車子剛開到少年宮前面，忽然……哎，你幹嘛搶我的手機……”電話突然斷線了，看來是被人強行結束通話的。

莫懷榮變了臉色，不知道小李遇見什麼事了，對方居然連電話也不準他打。少年宮離莫懷榮家不遠，走路也就十分鐘，不過為了趕時間他還是招了一輛計程車過去。

一路上他很著急，又撥了兩次電話過去都沒人接，看來手機被纏住他的人搶走了。莫懷榮想不明白小李開著車好好的怎麼會被人纏住，難道是出了車禍？他一向開車都很小心的，今天是怎麼回事？

計程車在少年宮門口停了下來，莫懷榮看見前面幾米處自己的座駕前圍了一堆人，心裡不由更加緊張了，看來真的是出了車禍。

掏出錢包抽出一張十元鈔票給計程車司機，莫懷榮說了一句不用找了就急忙下車。

擠進人群，莫懷榮一眼就看見一個體格健壯的年輕男子拉住小李的胳膊大聲訓斥著，小李的臉漲得通紅，身上的襯衣也被拉扯掉了兩粒釦子，樣子非常狼狽。再看他們身邊的地上，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閉著雙眼躺在那裡哼哼著，看上去很痛苦。

“這是怎麼回事？”莫懷榮走過去沉聲說。

年輕男子回過頭來看著莫懷榮，滿臉戒備地問道：“你是誰？”

莫懷榮看了小李一眼說：“我是他的領導，請你先放開他，先把老人送去醫院吧！”

說著，他走到老人身邊蹲下，柔聲說道：“老人家，你哪裡不舒服？能站起來嗎？”

白髮老人停止了哼哼+，睜開雙眼看著莫懷榮，嘴唇抖動了幾下發出略帶沙啞的聲音，“……我……疼…….”

“哪裡疼？”莫懷榮看了看他身上，除了衣服上有些塵土之外，並沒有哪裡有受傷的跡象，他伸出手剛想扶起老人，那年輕男子卻衝過來推了他一把，差點把他推倒在地。

“你別碰我爺爺，他的腿肯定被撞斷了，我剛才看見這傢伙的車子撞到他的腿上。”

“莫市長，我沒有撞到他，是他自己摔倒的。”看見莫懷榮來了，小李像是見到了救星一般，眼圈都紅了。

莫懷榮站起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別急，把事情的經過說一遍。”

小李深吸了一口氣，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老人說：“剛才我開著車子過這個路口，這位老人忽然橫過馬路，我趕緊急剎車停了下來，誰知道他卻倒在了地上。我急忙下車去檢視，他躺在地上直喊疼。這時這位年輕人過來說是我把老人撞傷了，要我賠錢，可是我根本就沒有撞到他啊，是他自己倒在地上的。你看我的車子離他還有一米多遠的距離，哪裡可能撞到他啊！”說到這裡，小李的聲音有些發抖，可見他的心情非常激動。

莫懷榮明白了，小李今天是遭遇“碰瓷”了。

“碰瓷”是古玩業的一句行話，意指個別不法之徒在攤位上擺賣古董時，常常別有用心地把易碎裂的瓷器往路中央擺放，專等路人不小心碰壞，他們便可以藉機訛詐，可憐被“碰瓷”者氣受了，錢花了，還得抱回一堆碎瓷。現如今說的“碰瓷”，泛指一些投機取巧、敲詐勒索的行為，就是故意刮碰機動車，然後假裝被撞，以此來訛詐錢財。

小李給莫懷榮開了好幾年的車，他的為人莫懷榮很清楚，絕對不會是那種賴賬的人，既然他說不是他撞的，肯定就是這爺孫倆合謀一起詐騙。

不過莫懷榮有些想不通，一般這種專門“碰瓷”的人都是找那些比較偏僻的路段，並且下手的物件多是私家車。這少年宮前面的路段人流比較多，他們選在這裡下手已經讓人覺得奇怪，居然還找上公車。開公車的人大都是有權勢背景，根本就不會懼怕他們這種勾當，分分鐘可以把他們拉倒派出所去，難道他們連公車的牌照都看不懂嗎？

搞清楚事情的經過，莫懷榮沒有剛才那麼擔心了，他問小李，“你報警了沒有？”

“沒有，我剛想報警，你的電話就打來了，話還沒說完他就把我的手機搶走了，說不賠錢就不還給我。”小李瞪著年輕男子憤憤地說。

“那我們先報警，一切等警察來處理。”

莫懷榮說著就掏出手機準備按號碼，誰知那年輕男子卻衝過來用力推了他一把，兇巴巴地說道：“你們不先去救我爺爺，在這裡耽誤時間，萬一我爺爺有啥事我饒不了你們。”

莫懷榮皺皺眉，“我說送他去醫院你不準，現在報警你也不準，你到底想怎樣？”

“你們不是醫生，怎麼可以亂動我爺爺，萬一搬動他讓他傷勢加重怎麼辦？你們付得起這個責任嗎？”

“我會打10的，讓醫生過來好好給你爺爺檢查一下。”莫懷榮繼續撥號碼，圍觀的人群中有人說了一句已經幫忙打了10，不過這半天了不知為啥救護車還沒來。

年輕男子一聽這話又來勁了，他用力一拽莫懷榮抓著手機的手臂，一邊阻止他打電話，一邊罵道：“你聽見沒？10半天不來，再這樣拖下去我爺爺就會死掉了！他都快八十歲了，又有高血壓心臟病，哪裡受得了？”

推搡中莫懷榮的手機被撞到了地上，然後年輕男子還故意去踢了一腳，把手機踢進了圍觀的人群中。

“你幹什麼，這是副市長，你怎麼可以這麼無理？”小李見莫懷榮被年輕男子推得差點摔倒，急忙上前阻攔，情急之下把莫懷榮的身份也抬了出來。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聲原來是市長啊，難怪那麼囂張，連司機開著公車撞了人都敢狡辯不想負責。那聲音和剛才說已經幫忙打了10的那人的聲音一模一樣，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莫懷榮心中一沉，暗叫不好，看來這兩人還有同夥，躲在暗處搗亂，想要把事情鬧大，引起民憤。

果然，人群騷動了，人們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來，剛才還在質疑那年輕男子蠻橫的人現在全部都倒戈相向，開始責怪起莫懷榮，說什麼當官的就是牛逼，不趕緊救人，只會想著讓警察來壓制老百姓，然後又有人說10是吃屎的，那麼久都不來救人，醫生們都不作為，市長應該好好管一管。

莫懷榮畢竟是副市長，遇見這種情況還沉得住氣，可是小李卻急了，張嘴辯解道：“我根本就沒有撞到他，是他們賴皮，你們不說他們，卻這樣說莫市長，講點道理行不？”

“小李，你別說話。”莫懷榮瞪了他一眼，這個時候絕對要冷靜，不然事情就更加沒辦法收拾。

“趕緊賠點錢算了，何必呢！市長有得是錢。”人群中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是啊，這種事只能自認倒黴了，拖下去老人有啥事更糟糕。”

莫懷榮的眉頭越擰越緊，腦子裡飛快地想著辦法，這個時候，必需要請圍觀群眾幫忙打電話給交警和10，不然今天他們根本無法脫身。他看了一眼人群，揚聲說道：“麻煩哪位同志幫忙打一下1和10的電話。”

人群鬧哄哄的，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聽見他的話，就算是聽見了，也不知道敢不敢打這個電話。

就在這時，有人喊了一句老人暈過去了。莫懷榮看見年輕男子撲過去喊了幾聲爺爺，然後抬起頭憤怒地瞪著莫懷榮和小李，厲聲說：“我爺爺昏過去了，你這個市長就是這樣包庇下屬推卸責任見死不救的嗎？”

莫懷榮看見周圍有人在用手機拍照，心被揪成了一團，看來自己明天一定會上南陽日報的民眾心聲，只怕民眾不辨是非亂說一氣，這對他的聲譽會造成很大的影響。

就在這時，人群中有人大喊了一聲，“請讓一下，我是醫生，讓我看看傷者。”

莫懷榮心中一喜，聞聲看過去，只見一個高大的男子從人群中進來，走到老人身邊蹲下，對年輕男子說：“我是一名外科醫生，我來救你爺爺。”

說著，他也不等年輕男子回話，低下頭就給老人施救。

莫懷榮怔住了，這個男人他認識，居然就是曾經給他做過手術的顧東城。

顧東城的手剛剛碰到老人的肩膀，年輕男子一抬手就把他的手拍開了，嘴裡大聲嚷道：“你是誰？想幹嘛？”

“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我是一名外科醫生，既然你說老人被車撞了，現在又暈倒了就必須馬上救治，不然拖延下去會很危險。”顧東城嚴肅地看著他說。

圍觀的群眾也跟著附和，“是啊，趕緊要醫生看看吧，這都拖延了那麼久了，老人家會受不住的。”

“就是，救人要緊啊！”

年輕男子的臉色變得陰沉，他掃了一眼圍觀的群眾，又看了看老人，知道如果他再堅持不準顧東城這個醫生給老人施救就說不過去了，只好默許了。

顧東城見他依然半蹲在老人身邊，微微俯下擋住了老人的半邊身體，很不方便他對老人施救，忙請他讓開點。年輕男子猶豫了一下，很不情願地站了起來閃到一邊。

上回莫懷榮車禍在市第一人民醫院住院的時候是顧東城給他做的手術，小李也認識顧東城，見到他忽然出現，又說幫老人施救，心中高興極了，就想上前去打招呼，卻被莫懷榮一手拉住了。

“站著別動，別影響醫生診治。”莫懷榮向他使了一個眼色，壓低嗓子說。

小李有些奇怪，他不過是想打個招呼，怎麼會影響到顧東城呢？他當然想不到莫懷榮這樣做的原因，其實就是怕這幫敲詐的人知道他們和顧東城認識，會認為他們是一夥的，到時候就會以此為藉口不準顧東城給老人做檢查。

既然老闆下了命令，小李就不敢動了，只好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顧東城的動作。

只見顧東城輕輕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喊道：“老人家，醒醒！”

老人一動不動，沒有半點醒來的跡象。

顧東城伸手觸了觸老人的頸動脈，觀察了一下他的呼吸情況，確定他的心跳呼吸都正常，接著他又檢視老人的頭部、身上和四肢，沒有發現有軟組織挫傷和明顯的骨折。他的目光又轉到老人的臉上，然後露出了奇怪的神情。

年輕男子原本很緊張地看著顧東城，現在見他把老人從頭到腳摸了個遍之後就呆呆地愣在那裡不動，不覺松了一口氣，忙又蹲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說：“喂，我說你到底會不會救人？傻愣著幹嘛呢？”

莫懷榮站在一旁也覺得奇怪，不明白他在想什麼。

人群又在竊竊私語，有人開始質疑顧東城究竟是不是醫生，會不會看病。

這時顧東城的臉上忽然浮起笑容，他俯下在老人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老人的身體猛地震動了一下，睜開了雙眼坐了起來。

“哎呀，老人家醒了。”人群中發出驚嘆聲。

“真神了，這醫生摸幾下他就醒了。”

莫懷榮和小李對視了一眼，俱都滿臉疑問。

年輕男子被老人的舉動嚇了一跳，身子向後一仰差點摔倒在地，用手撐在地上，他有些惱怒地瞪了老人一眼說：“爺爺，你怎麼了？”

“我……我……哎喲，我的心口好疼，腿也疼。”老人愣了一下，馬上又換上一副痛苦的表情，捂住心口哼哼。

“行了，老人家，您就別裝了，您根本什麼事都沒有。”顧東城站了起來，譏諷地看著老人。

老人的眼裡閃過一絲慌亂，把頭低了下去，嘴裡的哼哼聲稍稍低了些。

年輕男子猛地站了起來，指著顧東城罵道：“你TMD放屁，我爺爺痛成這樣你還說風涼話，我看你根本就不懂醫，在這裡冒充醫生。”

“我是不是醫生你馬上就會知道了，你聽，救護車已經來了。”顧東城悠然笑道：“警察也馬上就到。”

這時遠處傳來了救護車的鳴叫聲，緊接著警車的鳴笛聲也由遠而近，老人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他飛快地爬起來，一把拉住呆愣著的年輕男子，催促道：“警察來了，趕緊走吧！”

人群騷動了，大家都醒悟過來，這爺孫倆果然是騙子。

“你們給我站住！”小李一把拉住想走的年輕男子，氣憤地說：“居然敢給我設套，害得我受冤枉，跟我到派出所去！”

剛才他受了那麼多氣，現在弄清楚是遇到騙子了，心裡怎能不窩火，如果不是顧及到他們是政府部門的人，要注意形象，不然他一定會動手把這傢伙狠狠揍一頓。

年輕男子掙扎著想要甩開他，無奈被小李抓得死死的，加上圍觀的群眾也來幫忙，把他和老人擠在中間攔住他們的去路，一時半會兒他們也擠不出。

救護車和警車先後駛了過來，莫懷榮和顧東城對視了一眼，都露出會心的笑容。

10救護車是市第一人民醫院的，跟車的醫生護士顧東城都認識，和他們打了個招呼，顧東城對已經被警察控制住的年輕男子笑道：“現在市第一人民醫院的醫生也來了，你懷疑我不是醫生，那還要不要讓他們再幫你爺爺檢查一下？”

年輕男子瞪了顧東城一眼，那目光說不出有多麼怨毒，那老人則低著頭，身子在微微顫抖著，可見心中相當害怕。

有一名警察認識莫懷榮，見到被敲詐的居然是副市長，只把他嚇得臉都白了，一個勁地向他保證，一定會好好處理這件事，以後會加強治安管理。

圍觀的人群慢慢散了，莫懷榮想起剛才躲在人群中暗中

莫懷榮交代了幾句就讓警察把行騙的爺孫倆帶走了，他讓小李跟著去錄口供，自己開車去市政府。臨上車的時候，他握著顧東城的手，感激地笑道：“小顧，你真聰明，又一次幫了我一個大忙，非常感謝。”

顧東城謙虛地說：“莫市長客氣了，我是醫生，檢查出那位老人是否受傷並不是難事。”

“呵呵，我不是指這個，是你打電話報警的吧？”

“是。”顧東城笑道：“我過來看了一下情況，又問了旁邊的人事情經過，知道他們爺孫倆很可能是騙子，就趕緊打電話給10和110。”

“你能夠先打電話再幫那老人檢查，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你很聰明了。”莫懷榮讚許地說。他剛才沒有弄清狀況，沒有先打電話，才會弄得那麼被動。

被莫懷榮這樣表揚，顧東城心中很高興，表面上卻還是很謙虛地說了幾句。莫懷榮看看時間不早了，不再和他多說，說了句哪天有空我再找你就上車走了。

顧東城看著他的車子遠去，回味著莫懷榮的那句哪天有空我再找你的含義，這麼說，他是不是攀上了副市長這條高枝，他的官途會不會因此更加寬廣無限呢？

晚上和何琳娜一起吃飯的時候，顧東城好幾次都想跟她說白天幫莫懷榮解圍的事，不過想到何琳娜和莫懷榮之間的恩怨，他還是忍住了沒說。也許何琳娜不會喜歡他和莫懷榮有什麼瓜葛。可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很快何琳娜就知道了。

第二天上午，報刊收發員送來了今天的幾份報紙，顧琦像往常一樣把南陽日報挑出來拿進小隔間給顧東城先看。顧東城的習慣是先看南陽日報，然後再看其他報紙，因為他覺得如果連自己身邊發生的事都不清楚，又怎麼去關心國家大事？

當顧東城把南陽日報第一版和第二版的南陽新聞全部看完，翻到第三版的民眾心聲時，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報紙上清楚地印著一行大字：副市長智鬥“碰瓷”騙子。大字旁邊附著一張莫懷榮指著被警察銬住的年輕男子的照片。再看內容，大概意思是莫懷榮路遇一對爺孫倆當街製造“碰瓷”騙局，他沉著冷靜地識破了他們的騙術，將不法分子繩之於法，讓市民免於受到騙子的欺詐，實在是可敬可佩。

整篇文章都是在稱讚莫懷榮，只字未提顧東城，不過那張照片上卻照到了顧東城的背影，當時他正在和趕來的醫生說話。

看完這篇文章，顧東城的心情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明明是他識破了騙子的騙術，幫莫懷榮解了圍，誰知報紙上卻來個張冠李戴，把他所做的一切冠到莫懷榮頭上了。當然，報紙上沒有寫莫懷榮去給那假裝被撞倒的老人做檢查，只是含糊地說莫懷榮觀察到他們爺孫倆表現異樣，很快就識破了他們的詭計。

慢慢地把報紙揉成一團，顧東城只覺得心中憋悶得很，不用細想他就明白了報紙上這則民眾心聲為什麼會顛倒事實了，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搞鬼，不是找人向報社虛報新聞，就是買通了報社編輯寫出這篇令他心寒的東西。而這個幕後操縱之人，肯定就是這篇報道上的主角副市長莫懷榮。

回想起昨天莫懷榮對他說的那番感謝的話，顧東城只覺得可笑，原來這位副市長大人就是這樣感謝他的，真是讓他佩服得五體投地啊！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手機響起了資訊提示音。顧東城拿起來一看，是何琳娜發來的一條彩信，上面的圖片居然是報紙上的那張相片，圖片下面寫著一句話：那個穿著灰條紋T恤的男人是你嗎？

顧東城的心急劇地跳動起來，每個辦公室都會訂一份南陽日報，何琳娜自然也會看見這個新聞，而他昨天穿著的那件灰色條紋T恤正是何琳娜送給他的生日禮物，昨天晚上他還穿著那件衣服跟她一起吃飯呢！

怎麼辦？要不要承認照片上的人就是自己呢？如果承認了何琳娜肯定會問他怎麼也會在現場，他當然不能把事情真相告訴她，那就必須要編一個謊言。可是他又該怎麼編呢？總不能說他就站在一邊看著莫懷榮怎麼智鬥騙子吧？如果不承認可能何琳娜也不會相信，畢竟照片上自己的那個背影照得太清晰，熟悉他的人應該都可以看出是他，更何況他身上的那件衣服就是最好的證明。

心裡做著鬥爭，手機又響了，這回何琳娜直接打過來了。顧東城瞪著手機，實在不想接聽，他還沒想好要不要承認呢！等到鈴聲響了好幾下了，顧東城嘆息一聲，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喂，何姐。”顧東城壓低嗓音，小隔間外面還坐著三個人，他幾乎沒有在這裡打過電話給何琳娜，而何琳娜也很少在上班時間給他打電話，就是怕被人聽見。

“為什麼不回我資訊？”何琳娜的語氣很急，隔著電話顧東城都感覺到了濃濃的火藥味。

“那人就是你對吧？你怎麼會在那裡？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等顧東城回話，何琳娜又問了一串問題，語氣一句比一句重。

顧東城在心裡一個勁嘆氣，嘴裡卻說：“我剛才上廁所去了，回來剛看完資訊你就打電話過來了。”

“別說廢話了，那人到底是不是你？”何琳娜的聲音大得幾乎要震破顧東城的耳膜。

顧東城把手機稍稍移開耳朵，皺起了眉頭，沉默了幾秒，他無奈地說道：“是我。”

電話那邊傳來何琳娜吸氣的聲音，然後她急切地問道：“報紙上說的都是真的嗎？你當時在幹什麼？”

顧東城遲疑了一下說：“那個……電話裡說不清楚，要不我們見面再說行不？”他很瞭解何琳娜的性子，肯定是急不可待地想知道事情的經過，不過外面有三雙耳朵，他可不想在電話裡說這件事，再說他還沒想好該不該把真相告訴她呢！

何琳娜可能也意識到他的不方便，沒有再追問，只說了一句等會兒下班我在幻羽咖啡廳等你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顧東城呆呆地看著變黑了的手機螢幕，腦子開始飛快地轉動起來。

樓上副局長辦公室裡，何琳娜把手機往桌上一丟，拿起桌上的報紙又看了一遍報道莫懷榮的那個新聞，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哼！莫懷榮，你真會找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麼算盤，想爬上市長的位置是吧？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放下手機，顧東城沒有心思工作，腦子裡一直想著一會兒見到何琳娜該怎麼對她解釋昨天幫助莫懷榮解圍的事。如果他照實說，就和報紙上寫得大相徑庭，那樣一來就會讓何琳娜知道莫懷榮在弄虛作假。以何琳娜對莫懷榮的怨恨，很難保證她會不會去揭穿他。如果被莫懷榮知道是他顧東城把真相說出去的，一定會對他恨之入骨，那後果就不堪設想。想想看莫懷榮是分管衛生系統的副市長，他的頂頭上司，他巴結還來不及呢，怎麼可以輕易得罪呢？那不是找死嗎？

可是，不說出實情他又該怎麼編故事呢？

思來想去，過了一個多鐘頭，顧東城還沒有編好故事。這時趙勇拿著人民日報走了進來，要跟他換報紙看。

看見桌上被顧東城揉成一團的南陽日報，趙勇奇怪地問道：“這是怎麼了？”

顧東城慌忙把報紙拿起來展開，有些尷尬地說：“哦，剛才在想事情，想得入神就把報紙弄成這樣了，這是我的壞習慣，想東西的時候喜歡揉紙玩。”

“哦。”趙勇看了他一眼，半信半疑地拿過那張報紙走了出去。

顧東城知道這個解釋連他自己都覺得牽強，卻又沒辦法，只希望趙勇看了那張照片不要把他認出來。

過了一陣子，顧東城走出去倒水喝，看見南陽日報已經轉到了李蘭芝的手裡，那女人正好看見有關莫懷榮的新聞，正指著報紙對趙勇和顧琦說著她一個親戚遭遇“碰瓷”騙子的事。

看見他們三個人看他的表情都沒有什麼異樣，顧東城放下心來，看來他們沒有認出自己。

心裡只覺得好笑，明明是莫懷榮搶了他的風頭，自己幹嘛要這麼緊張，好像是做了虧心事一樣。暗罵了一聲這是什麼事啊！他端起水杯就往小隔間走去。

這時辦公室的電話鈴響了，顧琦拿起話筒聽了一下把顧東城叫住了，“顧大哥，你的電話。”

顧東城接過話筒，原來是文家輝打來的，要他馬上去他辦公室一趟。（未完待續）